第一百九十四章：沒什麽好記恨
第一百九十四章：沒什麽好記恨
老廖在後院被錦繡街牙行分鋪的掌櫃，足足訓斥了三個時辰，狗血淋頭。
而這邊小泥鰍已經和黃財主將事情談好了，並且價格比蘇啾啾預想的四千兩還要少一些。
隻要三千六百兩！
這還多虧了老廖從中作梗，讓黃財主把鋪麵詳情從牙行撤走。
黃財主拉不下老臉繼續去找伢人托付這房子，加上這幾日就要離開了，是急售，價格不就一低再低，根本不反駁了嗎？
蘇啾啾得知這個消息後，第二天就和蕭淩天去找了小泥鰍，約好黃財主的時間，在仙客來酒樓定下了契約。
從此錢貨兩清，錦繡街十七號鋪子，歸蘇啾啾所有了。
“小泥鰍，還是你這小子有本事，不像你那個師傅，隻會吹大話，哼！”
黃財主想起被自己揍了一頓，半個月都下不了床的老廖，冷蔑一笑。
小泥鰍謙虛低頭，“以後黃財主有啥事兒，盡管托付給我，我是鄉下來的，比我的同行更能吃苦受累。”
“好，好，好！”黃財主連說了幾個好，又在旁邊跟蘇啾啾搭起話來，主要是蘇啾啾提起來的話茬。
得知黃財主不日要去京城了，所以問他要不要一路上帶些辣醬甜醬、亦或是水果熬成的果醬當零嘴。
路上吃，帶到京城兜售也好，總歸順路能多賺一點總比少賺一點劃算，這話可應了黃財主這商賈的心。
於是乎，蘇啾啾又跟黃財主簽訂了一份供貨兩百壇蜂蜜秋梨醬的訂單。
“老爺，您到底要在這兒聊多久啊，奴婢在馬車上坐著好無聊，咱們快些回府吧，小花想烤火爐了。”
蘇啾啾和黃財主聊得正投契時，酒樓包相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鵝黃冬衣的嬌憨丫頭走了進來，撅著的嘴都快能掛油壺了。
蘇啾啾聽著這番熟悉的語氣，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頓時笑容淺了許多。
“是你！？”蘇啾啾皺眉緊皺，這錢小花怎麽會出現在這，她還沒開口，這嬌憨的小花，倒是先不可置信的先嚷嚷了。
“錢小花？”看著錢小花一副丫鬟裝扮的模樣，蘇啾啾好似想到了什麽。
“小花，你和蘇啾啾小姐認識？”黃財主有點意外，沒想到自己的婢女居然和蘇啾啾認識。
錢小花臉色難看的點點頭，隨後衝蘇啾啾頤指氣使，“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要說！”
話罷便朝著外頭跑了去。
蘇啾啾思慮三番，決定還是看看錢小花要說什麽，“我去外頭看看錢小花想同我講什麽話，你等我一會兒。”
說完蘇啾啾跟在錢小花的身後，鑽上了門口停著的大馬車。
馬車內點著熏香，中間還放著一個小巧的火爐，有點暖，但暖得不明顯。
坐進馬車裏，蘇啾啾就被炭火的煙嗆得有些想咳嗽，正要撩開簾子的時候，被錢小花阻止了。
“鄉巴佬，不懂別亂動，掀開簾子冷氣就跑進來了，你不冷我還冷呢！”錢小花瞪著蘇啾啾。
蘇啾啾幹脆一挪屁股，坐到車外吹著新鮮的涼風，呼吸總算通暢了許多，“錢小花，你單獨叫我出來，有別的事嗎？”
“這兒就我們兩個人，你別裝了。”
錢小花輕蔑一笑，“說吧，剛剛你在老爺麵前如何講我的壞話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蹤我，就是想毀掉我的前程。蘇啾啾，我告訴你哦，做人不要太善妒。
我現如今可是老爺身邊的丫鬟，老爺答應過我，等我及笄之後，立刻收我做夫人身邊的通房丫頭，等懷上孩子了，就抬成妾，以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你要是敢把我的事情告訴老爺，毀了我一飛衝天的前程，我跟你沒完。”
錢小花就是怕蘇啾啾口不擇言。
萬一不小心告訴黃財主自己氣死親爺爺的事情，那做通房丫頭的好命數，就要全毀了，甚至會被重新發賣到牙行，時運不好，許是還會被賣進青樓，她才不要呢！
蘇啾啾聽完這話有點想笑，就這？
“錢小花，你特地把我叫出來，就是想跟我說這話，炫耀自己被家裏人賣去當奴婢，炫耀自己長大後能做一個通房丫頭？”
蘇啾啾沒別的意思，摸了摸下頜道：“黃財主今年幾歲了，看起來跟我爺爺一般大，你這麽樂意當通房丫頭啊？”
她不羨慕，反而覺得，錢小花太可悲了。
錢小花被蘇啾啾這番冷靜的‘譏諷’一聲，臉色跟打翻了染缸一祥精彩，囁嚅半響道：
“你懂什麽，老爺今年才三十二，是老相了點，但他沒兒子，
隻要我及笄了，一飛衝天給他懷個兒子，我就是黃家的姑奶奶，指東旁人不敢往西，我跟你個說這麽多做什麽，總之，你要是敢壞我好事，我跟你沒完。”
“放心，我隻是和黃財主談生意，對你那點破事，不感興趣！錢小花，當奴婢的日子可不會好過，希望你真能得償所願吧。”
蘇啾啾看了看自己的巴掌，再看看錢小花。
唉，不日，錢小花就要隨黃財主去京城……
也罷！
看到錢小花這般下場，她沒什麽好記恨的了，被親爹親娘賣掉、入了奴籍還沾沾自喜，這腦子不知是怎麽想的。
“蘇啾啾！你給我回來，我還有話沒說完！回來一一”
錢小花從馬車裏麵探了個腦袋出來，咬牙切齒，“我是想說，你以後有什麽事可以來求我！也許我會幫你辦！”
一想到蘇啾啾這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死丫頭，跪在地上求自己辦事，錢小花差點樂暈過去。
但事情發展沒如她所料，蘇啾啾跳下馬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不由得讓她感覺受挫心裏不是滋味兒。
回到包廂，黃財主還是那副憨厚大叔的樣子，但蘇啾啾對他的感官已經沒方才這麽好了。
錢小花才多大，黃財主居然打起了把她收通房抬妾的主意，肯定不是正經人！
“淩天哥哥，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蘇啾啾收斂笑容對蕭淩天說道，眼色都沒給黃財主一個。
“方才不是說，要再與我暢談生意嗎？”黃財主噯了兩聲。
他是覺得蘇啾啾這丫頭，在生意的事情上麵有天賦啊，所以他對這丫頭挺喜歡的。
覺著要是自家閨女能跟她成為夥伴，定能學到不少。
可沒曾想小花那丫頭帶蘇啾啾出去一趟，再回來，蘇啾啾對他的態度便一落千丈了。
蘇啾啾想了想突然離開確實沒禮貌，於是說，“我才記起來嗯娘讓我幫她買東西，所以得先走了，下次吧，等下次送果醬來給您，咱們再慢慢聊。”
不等黃財主再說點什麽，蘇啾啾帶著蕭淩天直接離去，那急促的樣子鬧得黃財主一陣懵圈，這發生什麽事了？
要是黃財主知道，是因為錢小花胡說八扯，說他要納其為通房丫頭，才引起蘇啾啾反感的，一定會連夜找人牙子過來，把錢小花賣出去。
他一個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再想要兒子，那也是和夫人要，輪得到錢小花操心嗎？
他之所以帶錢小花出來，那是因為錢小花正如他女兒一般年歲，纏著說要出府置辦點東西過幾日上路，他不懂得如何拒絕，才一並帶過來。
什麽通房，什麽納妾，沒有過的事兒！
隻是黃財主的心思，蘇啾啾不知道，錢小花更是掩耳盜鈴自我欺騙，懶得去深入探尋。
滿心滿眼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做大戶人家的通房丫頭或是妾了，以後還要在京城生活，永遠離開這個落後的小地方……
蘇啾啾回到家的時候，發現院子裏站了一對夫婦，正在和李氏拉拉扯扯，看那樣子李氏雙手合十，像是在哀求他們什麽似的。
蘇啾啾見狀，怒不可遏，上前道：“你們是誰啊，幹嘛欺負我娘親？退！退！退！走你走你！！”
小九兒拎著一根手指粗細的小木棍，在夫婦二人麵前戳來戳去，要把他們趕走。
北棠川和蘇雅被戳中了腰眼，不是特別疼，但嚇一跳是真的，低頭看著奶凶奶凶的丫頭，忽的眼神一怔。
尤其是蘇雅，在看到蘇啾啾的一瞬間，心底猝不及防的蔓延開一種名叫親近的情愫……
“你這個丫頭，怎麽如此凶！”北棠川很快回過神來，皺著眉頭怒斥蘇啾啾不懂禮數，居然用棍子戳人。
蘇雅喝道：“閉嘴！北棠川，你若不懂怎麽好好說話，那就滾一邊去，不要嚇壞了她！”
眉眼像她、嘴巴像北棠川、這高挺的小鼻子倒是有特色，還有丫頭這兩隻耳朵，小小尖尖的，猶如一隻迷失在塵境的仙子，可愛得緊。
隻一眼蘇雅便心生歡喜，仿佛久旱逢甘霖，滿身舒暢了。
蘇雅趕緊看著李氏，“大嫂，您不是說家裏沒孩子了麽？怎的這孩子……難道不是你親生的？”
“二位，你們今日做的真是太過分了，當著孩子的麵，說這些話做什麽，什麽叫不是親生的，難道你們竟這股見不得人好，開口都要強調孩子不是我們蘇家的血脈嗎？”
李氏氣得發狠，怒不可遏地瞪著北棠川和蘇雅，隨後把蘇啾啾塞到蕭淩天懷裏。
“蕭公子，我家小啾兒交給你了，這幾日你帶她到處轉轉，不要回來了，算嬸子拜托你。”
蕭淩天敏銳地察覺到，蘇啾啾和蘇雅實際上，是有幾分相似的。
難道蘇啾啾和蘇雅之間……
“嬸子，我知道了。”蕭淩天牽著蘇啾啾的手。
蘇啾啾不肯走，要為李氏打抱不平。
這些人敢欺負她的娘親，那就是欺負她！
“大嫂子，算我求求您了，就一眼，給我看孩子的肩膀一眼好嗎？如果沒有胎記，我們夫婦二人立刻離開村子，絕不逗留，更不再糾纏您們家。”
蘇雅咬咬牙，看著李氏滿麵拒絕的樣子，終於下了大招，屈膝作狀往地上跪去，嚇了李氏一大跳。
“唉喲，你這是幹什麽啊，我家閨女怎能隨隨便便給人看肩膀，不行的，她身上真的沒有胎記，你們不要再這樣了！”
李氏真的不想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可蘇雅這下跪的姿態，真的讓她無所適應。
蘇啾啾在旁邊聽得真切，胎記？
什麽胎記？
她肩膀上的蓮花胎記麽？
確實有這麽一個，她之前是不知道的，是大灰跟她說過，才知道自己原來有胎記。
難不成北棠川和蘇雅夫婦，是衝著自己來的？不應該啊……
素未謀麵，找她做什麽？
“娘，我肩膀上不是……”蘇啾啾張張嘴，不想在這件事上撒謊。
“小啾兒！不許胡說！”李氏看了眼蕭淩天。
女子身上有什麽特征，這天底下除了父母，便隻能夫君一人知道，要是被旁人所知，傳出去還怎麽做人？
退一萬步說，若是有個無賴混賬上門，說她閨女身上有胎記，看過她身子了，這婚事不成也得成了。
無論說她自私也好，精明也罷，蘇啾啾一日是她女兒，李氏便一日不許這種隱患發生。
“大嫂子！讓我看看孩子的肩膀吧，求您了，我隻是想找回我的孩子，我唯一的骨肉……”蘇雅哭得可憐。
北棠川乃是一大家族之掌權人，何曾這般低聲下氣過，他的嫡妻，居然要給一個農婦下跪，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北棠川難以忍受，“今日這孩子的肩膀，你無論是何想法，我們夫婦必須看個究竟！”
男人說罷，鷹爪般充滿力量的大手朝蘇啾啾探來。
“住手！”
“住手！”
“啊！”
蕭淩天厲聲喝著，擋在蘇啾啾身前。
李氏被纏著，一旁的蘇迎草匆匆阻止，結果跑動太快，忽的肚子抽痛，一股股溫濕的熱流不斷湧了出來。
她的羊水破了！
她要生了！
變故來得太快，所有人都碎不及防。
北棠川和蘇雅麵色難堪。
蘇雅站出來，手足無措，“北棠川，你還愣著做什麽，快，將她抱上馬車送去醫館！”
“不用了。”蘇啾啾攔在他們麵前，“我姐姐我自會救治，還請你們速速離開，否則我要報官了！”
看著和自己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小丫頭，臉上浮現著濃濃不滿意，蘇雅如遭雷擊，“孩子，我隻是想幫忙。”
“不需要，我家裏十多個人，不需外人幫忙。”
蘇啾啾搖搖頭，“趁著我還好說話，趕緊走。淩天哥哥，麻煩你去找一下大夫，也許迎草姐姐用得上大夫。”
蘇啾啾吩咐完這一句話，便和李氏一起扶著蘇迎草回了房間。
蘇家人也沒想到蘇迎草會這麽快臨盆，王氏來地裏叫人的時候，大家都嚇壞了，紛紛跑回去查看情況。
蘇老太太帶著孫氏等人進了產房，家裏的男人去各處找穩婆了，因為覺得蘇迎草臨盆的日子大概是在下個月，差不多過年時，所以並未備下，不曾想發動來得如此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