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霍恒恭離京

  第154章 霍恒恭離京


    個中原因,該如何同他說呢。


    李宴沉默了半晌。


    他忽道。


    “是因那崔家小將軍?”


    李宴抿了抿唇。


    神色嚴肅。


    看向他星海一般的眼睛。


    這人怎麽能連情緒都收的如此幹淨,果真不好看透。


    “若換個人,我本想說,你若這麽覺得,心裏會舒服,那就是了,可這人是你的話,”這人,既然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肯將真心托付給小李宴的昔日舊人的話,這一番情意,她再不好替她說謊,“少君,倘若我說,你心心念念的李宴,她其實早已死在了那場戰役之上,你信嗎?”


    霍恒恭隻望著她,沒說話。


    “可惜,她不是死在了河海之役上,她既沒有因為諸多磨難折服,也沒有因為傷痛病逝,學師八年,在外遊曆萬千河山,見過諸多風雲變幻,誰也不曾想,她竟然,隻是死在了一場最微不足道的內宅爭鬥中。”


    這是實話。


    小李宴此生的生命到這裏結束,而她的人生卻還要繼續。


    “興許沒有年初的那場變化,她也活不下去,那時的李府陷入困境之地,比之身痛,家門不幸還要沉的多的是,心死。”小李宴帶了一身傷從沙場回來,恩師橫死,信念崩塌,親友不愛,她這一輩子,活得過於淒苦,“總歸是我替她活了下來,我要替她做的事,還有很多。”


    有太多太多。


    她不能辜負這小家夥的期盼,盼著家門榮光,前途大好。


    遂以,她便隻能替她辜負另一些人。


    “少君,我知曉你情意,隻是,這份情意,不該我來承受。我索性便將話說的再明白些,從前的李宴,定是極會為君下你著想的,隻今日的李宴,並不想與金陵霍家有什麽牽連,尤其是你,霍少君,是我李宴,遠遠配不上你。”


    配不上他。


    她又說了這話。


    霍恒恭再穩致的性子,也難穩的住。


    唇色在顫抖。


    呼吸倒流。


    他問。


    “舊時的你,和現下的你,當真有如此大的差別?”


    “有。”李宴毫不遲疑地回答,“天差地別。”


    “當真不是因為崔氏將軍?”


    “不是。”


    霍恒恭便又靜了下來。


    有情人的分離,當真叫人難過,肝腸寸斷也是有的。


    可惜,她還未感受過。


    隻她願意為今日得罪霍恒恭付出一番代價。


    遂以,她站起了身,同他拜了個大禮。


    “先生,北椋我會照看好。山水為證,茶香見目,吾在此許諾,此生,若先生不娶妻,我必不成婚。”


    該說的話,說盡。


    李宴拋下最後一句:“山水不相逢,後會無期,先生,告辭。”


    船不用靠岸,離河岸很近,李宴出了船板,便踏水而去。


    一如來時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


    北椋在岸邊候李宴,看見她忽然獨自個出來了。


    “如何,主兒,如何。”她像是有些期待。


    李宴回望了那船舶一眼。


    心裏也覺得有些傷感。


    “原本可以做個貴夫人,享一世安寧,唉,這下,是徹底沒戲嘍。”


    果然還是這樣。


    北椋有些悵然,卻又覺得好像是該這樣。


    她沒有李宴想的開,當下,竟重重歎了一聲氣。


    她現在這任主子可不就是這樣嗎,憑她自己也覺得,無論過往多麽悲懷,可主子和她家少主,兩人到底還是不相配。


    周身都背負了太多的人,如何能選擇,誰叫誰為誰多妥協一些呢。


    就這樣吧。


    也好。


    她如是想。


    品談會結束。


    入京的世家公子不會在京都待多久。


    不日,霍恒恭一行人便要離京。


    離京那日。


    李宴收到了崔家送來的帖子,邀她上門參加賞菊宴。


    那這宴,她肯定要去。


    隻去前,她先解決了門口跪著的李矜。


    關了她半月的禁足,今日,她終於解禁,方出來,就跪在李宴門口。


    李宴用完早膳,才放了她進屋。


    家中發生如此大的變故,李矜知曉是自己闖下的禍事,大哥和曹家郎君去西北參了軍,走之前,被阿姐訓的厲害,至於她,卻隻是被關在家中,都沒怎麽罰。


    “阿姐,我真的錯了。”


    李宴餘光注意到門口北椋進了屋。


    這幾日,她一直待在她少主那,甚少回這邊。


    怎麽今日一早就來了。


    李宴丟了橘子給李矜。


    “別動不動就跪,起來說話吧。”


    李矜立時便提了裙子坐到了李宴身邊。


    “阿姐,我為你剝橘子。”


    李矜被關在家中,李淑卻因這場變故,處事變得更為伶俐了些。


    時常出入莊上鋪麵,與那盧鳴近期走的極近。


    易安淮也說,李淑一手賬目算的好。


    願意掌管家中基業是好事,隻這兩個姑娘也過了及笄的年紀,總該出門多走動走動才是。


    她說的是,往人家門戶裏走動。


    “永昌伯爵府昨日給家中下了帖子,我已和大娘子說了,晚間,她便會領著你和李淑幾個表姑娘一道去伯爵府赴宴,這是你解禁後頭一遭出門,怎麽表現,你心裏清楚?”


    李矜將橘子剝好,放到桌麵上,向李宴發誓。


    “大姐姐放心,今兒,我一定乖乖的,絕不犯事。”


    打發了李矜,李宴這才去問北椋。


    “你來有什麽事。”


    北椋不太高興得起來,她為了她家少君,最後再傳一句。


    “少主今日離京,你真不去送嗎?”


    “不去了,”她今日,還有旁的約會,時辰上是來不及的,“北椋,別這麽難過嘛,你家少主,日後肯定會娶妻的,新主一定比我好,一定,比我更會疼你。”


    北椋瞥了她一眼。


    抿了抿唇。


    李宴站起身,手按在她肩膀上,送她出門。


    “別在這裏浪費時辰了,去吧。”


    北椋不太順心,擰著眉去了。


    她走後,李宴剛一回頭,見身邊慧兒拎著一籃子花站在她身邊。


    籃子裏好多五顏六色的花。


    各類秋菊。


    “姑娘,你真不去送送嗎。”


    李宴的手還放在花籃中,聽她這話,遲疑,“你如何知曉。”


    慧兒一向耳聽八方。


    “我問的,北椋姑娘雖然說的簡單,可我覺得,那位霍先生,一定極傾慕於姑娘你,姑娘,你不喜歡那位霍先生,是因為他長得不好看嗎。”


    “非也。”


    “那是因為,他和你脾氣合不來?”


    “倒也不是。”


    慧兒不明白了,“那是為何,姑娘,我聽北椋姑娘說,那位霍先生都差快要向你提親了。”


    是啊。


    快要提親了。


    可惜提的不是她。


    “因為,”李宴碾住一朵秋菊在手裏研磨,花色鮮豔,“那人喜歡的,並不是我。”


    “不是姑娘?”


    “嗯。”


    “那是誰。”


    “是,小李宴。”


    慧兒徹底聽不明白了。


    但有一件事,她還是明白的。


    “姑娘,我為你配了一身極好看的外衫,這番去崔府,姑爺看見了,一定也覺著好。”


    嘿。


    李宴覺著她身邊這慧兒都快成精了。


    “慧兒,你這是被阿朱帶壞了。”


    慧兒笑:“可不是,阿朱姐姐天天念叨,我們家姑娘就要嫁入太尉府啦,姑娘,你要做將軍夫人啦——”


    李宴彈了她一個腦門。


    “沒譜的事,不準亂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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