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親送出府

  第66章 親送出府


    “有些畫瞧著是還不錯,有些畫瞧著卻沒影。”


    李宴走到李朝身側,立在案邊。


    “你愛作畫,這是好事,隻是自己深根,終究不得其道,午時,是阿姐說話重了些,拿你與我作比,確實委屈了你,你沒受名師啟蒙,畫能畫到這個境界,其實也是不差的。”


    “朝兒,為了給你賠禮,過些時日,阿姐親自去請畫法精湛的先生專門為你啟蒙好不好,男兒家的,就當真這般軟弱啊,說你一句也說不得,你畫技差,別人說你,你好生學才是,這般斤斤計較,是為何?”


    李朝已經抬起了頭。


    倔強的臉蛋上氣性漸漸下了,已經不氣了。


    阿姐來向他道歉,他便一點也不氣了。


    “才沒有,尋常人說得,阿姐你說不得,阿姐下次再說我,我還是要生氣的。”


    “豁。”


    怪道那李醉山不敢重語說他,這也太柔了些,乖得令人不知道怎麽接他的話。


    她還微怔著,李朝已經收拾好了脾氣,又變成了那個乖軟的小糖豆,麵上高高興興的。


    “阿姐,我餓了,你帶來的盒子裏裝了什麽,我聞見了香氣,像是醉香樓的糕點,可以吃嗎。”


    李宴真是被他說笑。


    “專門給你帶的,去吃吧。”


    關於怎麽給府中的哥兒姐兒授課,這是門大學問,李宴一天總要騰出點時間來想這個事,事情還未解決,那廂李醉山就派了人來說。


    從明天起,西廂的書屋裏再塞幾個人。


    一個是唐氏的小兒子宋新功,還有她女兒宋芽親,另個便是宋氏的女兒史陵槐。


    如此,書屋是裝的滿滿當當的,尋覓新師的事隻能往後再拖了拖。


    幾日後,到了李屈養好身子,首遭出任差事的日子。


    李屈到李醉山跟前道了別,方姨娘和李淑送他出正門。


    這差事,雖是在京郊邊上,可每七日才能換得一次休沐,再見就是七日後,方姨娘在家裏和兒子待久了,既盼著他有個新差事,又擔心他身子沒大養好,此番再出去,隻求著別再出禍事。


    方姨娘是愛掉眼淚的性子。


    李淑一旁安撫著自家小娘,李屈臨要走,摸了摸李淑的腦袋。


    “兄長這就走了,在家照顧好小娘,我的月例銀子比之前可是要多上三倍,一半送到家裏庫中,一半我都交給你,往後別再挑燈刺繡了,仔細熬壞了這眼睛。”


    李淑大幅度點頭:“哥哥安心去吧。”


    李屈現下沒了牽掛,又和她道。


    “若有什麽解決不好的事,就去找大姑娘,你長姐會為你做主。”


    李淑仍點頭:“我都曉得的,我都曉得。”


    李唯二牽了馬來,李屈將要上馬,看見門裏走出來一雙人。


    李淑麵上轉喜,先喚了出來:“大姐姐。”


    李宴和北椋一道從門裏出來,北椋從小廝手上接馬,李宴站在門邊同方姨娘說話。


    “不過去個七日,到了休沐日子便回來了,哭什麽,又不是去了大營幾個月不歸,就在京郊,有什麽緊急的事,叫唯二快馬回來報個信便是,好了,淑妹,領著你小娘回去吧,別一大早的,就在門口傷懷,徒增情緒。”


    李淑極是聽話:“這就進去。”


    “小娘,我們進去吧。”


    馬匹被北椋牽了來,李宴翻身上馬,持著韁繩,和地上的李屈道話。


    “兄長,頭回出差,為表鄭重,我親送你出府,往外多送你二裏地,上馬吧,駕。”


    李宴將李屈送出了餘安巷,送至了遠超二裏地外的西城。


    再送,就要出城門了。


    在大仙酒樓坊下停住馬。


    晨時露重,遠處城門放了行,隻有些過往的零散商人進城,街上冷冷清清,天也是剛亮。


    李宴緩了馬,和李屈道話。


    “兄長,便就送到此處,後頭的路,你自要自己走。”


    也不知為何,李屈仿似就聽明白了她話裏的深意。


    從前出行,從未見得有誰能這般鄭重禮待於他,送他二裏有餘,快送到城門腳下。


    心裏有些感念,卻不知如何表達。


    李宴靜靜看著他,被晨風吹了一記麵,而後道話。


    “京都不甚安穩,我和嘉道王府鬧開,朝廷至今無有審訊,可見此事上麵自是有人在壓,這些道理你怕是還不明白,一番平靜之後,所遇之事,便如同這春潮的雨一般,即會連綿不休,此番我送你去河壩不過是個才九品的武散官,你可有什麽怨言?”


    李屈知道自己的差事是去修河壩,毫無怨言。


    “大妹妹是覺著這差事不甚光彩,聽起來沒麵,還是覺著此差事過於繁重,擔心我吃不消。”


    “你如何看。”


    “我既得差事,已是感懷萬分,便是累些苦些又何妨,我向大妹妹保證,我在一日,這差事定就好生幹上一日,絕不偷奸尋利,大妹妹千萬信得過我。”


    “好,我信你。”


    李屈難得露了些笑,笑得誠懇,在馬上和李宴抱手作揖。


    “大妹妹,你回去吧,我這廂去了。”


    李宴輕輕頷首,同他道。


    “兄長也要信我,我從不做無謂的安排,此番你在壩上勤勉去幹,日頭久了,賞識你的貴人定會慧眼識珠,往後的路,你自己有些把握。”


    這句話如同前麵那句,叫他有些心上的深重之意,他收了笑,眸色也變得堅定起來。


    “此去,兄長一定不辜負大妹妹的期望。”


    李屈和他的貼身小廝駛馬過了西城門,道上有些飛揚的灰塵,李宴收回視線,繞馬徐徐往回走。


    抬頭瞧了眼身側的酒樓。


    大仙酒樓,修得甚是恢弘。


    “主兒,京中有那麽多像樣的差事,何苦給大公子尋個這樣又髒又累的活,京郊壩上,正逢雨季,每月可是要死不少人。”


    李宴的視線從酒樓之上飄過,回過臉來看北椋。


    “河壩基建一行,非行家不能體會,這你也懂些?”


    北椋垂首,陷入了思忖中,不再答話。


    李宴想她必然是懂些,隻這樣偏門的東西她都涉及,可見她早前跟著的那位家主,必是位出挑的人。


    “我們李家行伍出身,李屈隻在大營待過,心性淳厚,見的世麵卻少,此番吃些苦,往後他再行事,主張便會多些,我看他啊,還有得磨煉。”


    北椋敬佩:“主兒的一番良苦用心,望這大公子能體會。”


    兩人從坊下騎馬過去。


    晨時進城的車馬也在道上緩行。


    來京赴任的宣家,車馬一輛接過一輛,正往城中去。


    宣家的車馬裏,宣三小姐掀開了窗簾,對這聞名遐邇的京都有些好奇。


    才掀開簾子看了一眼,便看見路邊兩側有兩匹白馬緩過。


    馬上,是位極其明豔俊美的小娘子,她一席墨色長衫,姿態挺拔,單手繞著馬上韁繩,神色矜眷。


    立時有些停住呼吸。


    這就是京都嗎。


    京都,會有這樣的女兒郎,從前畫上詩中所說的華麗辭賦,皆不過如此。


    車中嬤嬤按住了自家娘子往外掀開的車簾,她們宣家一向規矩森嚴。


    “姑娘,莫要隨意掀了簾子露臉,將將入京,以後有的是機會看這都城,莫要太心急。”


    宣芙毓垂首,謹聽車裏嬤嬤的話。


    心裏卻有了些隱隱的期待。


    京都。


    天下最熱鬧的都城。


    連路上隨意遇見的女子都這般飄逸俊美。


    那這京都裏的貴人,又該是何等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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