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黎靈甚至都沒有進來, 她靠在門框上, 偏著頭, 懶洋洋道:“你沒事,我就先走了。”
正要轉身,又想到什麽, 她淡淡地瞥了賀南宮一眼:“好好照顧自己,都這麽大人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突然開口:“你是在關心我?”
黎靈輕笑,頭低了低,再看過來時, 臉上裏寫滿了不在意。
“行了,別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了。”
“要不是孔樊東說你病的很嚴重,我怎麽可能過來。”
在她心裏,來看賀南宮不過是順手之舉, 沒必要非扯上什麽關心不關心。
再說賀家這麽多人,也不缺她的關心。
賀南宮微怔, 不自覺地攥緊手心。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黎靈, 眼神帶著幾分探究, 仿佛在甄別她這句話是真是假。
別人說假話都是為了獻殷勤,隻有黎靈說假話是為了疏遠。
他臉上恢複一貫的淡漠, 即使真的生病,沒必要上趕著求關心。
低沉沙啞的嗓音, 說不出的低靡:“你走吧。”
黎靈聽到這句話,求之不得。
心情挺不錯,甚至還朝他彎著嘴角笑了下:“再見!”
這句“再見”像是一把刀子, 猝不及防地深插進賀南宮心裏,再配上黎靈那瀟灑轉身的姿勢。——不亞於又在他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麵色蒼白。
黎靈剛轉身出門,便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書房的地毯明明又厚又重,這聲音一點卻不小。
門還沒閉合,黎靈好奇地回頭看了眼。
隻見剛才還站在窗邊一臉冷酷倨傲的男人,這會兒已經倒在地毯上。
瞳孔猛縮,心髒劇烈地跳動,一股連她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慌張蔓延開。
她飛快地跑過去,蹲在地上,手腳皆亂。
從進來到現在,她甚至連賀南宮正臉都沒看過一眼。
這會兒人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黎靈低頭便看到他微微泛紅的臉頰,以及蒼白無血色的麵孔。
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細細一層薄汗,燙著手心。
“你是不是有病?生病都不知道說!”
男人輕輕地蹙著眉頭,眼睛緊緊閉著,任她怎麽罵都不動。
黎靈心裏不知哪來的一股氣,邊叫人上來,試著叫醒他。
孔樊東孔樊東上樓,他力氣大,將倒地的人扶到床邊。
然後蹲下給賀南宮拖鞋。
黎靈解開他的外套,那一瞬間,黎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賀南宮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熱疹,顏色又深又紅。
黎靈差點罵出聲,這群賀家人是不是有病,賀南宮身上都燒出紅疹了,他們都不送他去醫院?
孔樊東眼神移開,不是辯解,而是無奈陳述:“他不去醫院,我們也沒辦法。”
黎靈不知道這群人怎麽想的:“他不去醫院你們就由著他?”
孔樊東扶著床上的人,手頓住。他抬起頭,看著黎靈。
一字一句道:“當我們是你?他說不去,誰敢違背?”
黎靈嗬了一聲:“真不知道你們是真忠心還是愚忠。”
車很快開至門口,賀南宮已經有些意識,不過睜開的眼睛還有些迷茫,他眸色很淡,平時看人時冰冰冷冷,結果生病了,眼神倒變得脆弱起來。
周圍站滿了人,可他的視線卻越過所有人,不偏不倚地停在黎靈的身上。
他就這麽定定地看著她,半睜與半眯著眼,在蘇醒與昏迷中掙紮著。
像是一個溺水求木的人,每一眼都拚盡力氣。
黎靈被他眼神看的受不了,找了個借口準備出去。
剛轉身,就被一雙大手死死拉住手腕,雖然人還沒醒,但扣在手上的力道卻精準又嚇人。
黎靈回頭看他,心中那片堅定像被蠶蟲腐蝕一樣,變得空墜墜。
——
賀南宮再醒來時,已經下午三點。他一睜開眼便看到旁邊的黎靈。
那雙淡色,布滿暮氣的雙眼,看到旁邊人時,漸漸死灰複燃。
他動了動幹澀的嘴唇,聲音沙啞:“你怎麽……還在?”意識陷入昏暗的前一秒,他看到的是黎靈關門離去的背影。
黎靈托著下巴坐在旁邊,聞宮抬了抬頭,將手腕往前湊了湊:“你拉我大半天,我能去哪兒?”
賀南宮這才發現這是醫院,偏頭見自己的手一直握在黎靈的手腕上。
黎靈見他醒了,居然還一副裝傻的樣子,顛了顛胳膊:“能鬆開了嗎?”
賀南宮不僅沒鬆,居然還順勢拉了一把:“扶我起來。”
他剛用完退熱的藥,身上沒什麽力氣,當然手勁除外。
黎靈:“……”
他靠著床邊坐起來:“我要水。”
VIP病房裏什麽都有,飲水機就在病床旁邊,黎靈好人做到底,又幫他倒了點水:“你還要什麽,我出去叫你助理。”
賀南宮端著杯子看了她一眼,到底把“要你”這兩個字給咽下去了。
不說話,臉上又是一貫的冷麵。
黎靈見他醒了不僅能坐起來,還有力氣跟自己甩臉子,心想這病也沒什麽大不了。
於是準備出門,結果剛出門迎麵撞上一個護士
那護士一把抓住她:“家屬先不要走,有醫囑要交代。”
黎靈指了指問:“我?家屬?”
這是誰造的謠?
護士可管不了這些,黎靈在這裏陪了大半天,不是家屬的話又是什麽人呢?
一邊推著車,不由分說地一手拉著她進來。
剛說走沒兩秒,結果又出現在賀南宮眼前,黎靈的心情有點微妙。
賀南宮會不會覺得自己是欲拒還迎?
顯然,賀南宮也真的多看了她兩眼
護士測了體溫:“溫度還是有些高。”
“藥物降溫已經試過了,間隔時間太短不能再用退熱藥,病人家屬需要幫助物理降溫。”
黎靈問:“多少度呀?”
護士:“三十八度。”
黎靈哦了一聲:“那也沒多高。”
護士:“……”
“用沾冷水的濕毛巾,在發熱源幾個部位重點擦拭一下,包括胸口,腕部還有額頭幾個地方。”
說著拿著一條幹淨的濕毛巾遞給她:“呐。
黎靈:“……”
她沒接,指了指外麵:“他助理在外麵,我去叫。”
護士自宮自語:“外麵哪有人?”
她拿著濕毛巾打量了賀南宮一眼,病人還挺帥:“病人如果不願意的話,那我……
“不行。”賀南宮矢口拒絕。
他眼神看向站在一旁的黎靈:“讓她來。”
黎靈:“……”
賀南宮身邊24小時跟著特助,就連半夜起來工作都有人給他送文件。
結果一生病,身邊一個人都不見了。
若說沒搞鬼?她才不信。
她站在一旁一動不動,賀南宮看了她一看,開始脫衣服。
黎靈:“……”
很快他便脫了上衣,露出肌肉勻稱的上半身。
他這人生活極其自律,在這麽高壓的工作強度下,每周居然還能抽出時間去拳館找師傅打拳。
男人身上的肌肉並不誇張,薄薄的一層覆在筋骨之上,但是很有力量。
挺直的脊柱,寬厚的背,充滿美學感的線條,像是雕刻出的藝術品一樣完美。坐在那兒,便有很明顯的輪廓,根本不用凹什麽造型。
他背對黎靈,白色的窗簾當背景板,將他背後的暗紅色的疹印映的格外滲人。
“還不過來?”他微微偏頭,不悅地朝向黎靈。
黎靈依舊沒動,冷漠地站著。
賀南宮似乎很不舒服,想想也是,連著生病一個多星期,直到熬不住昏倒,可想身體已經到極限。
他忍著不適,眉頭緊皺,肌肉硬邦,連太陽穴都跟著跳動了一下,側臉輪廓更加深邃。
他聲音還留有帶病的沙啞:“過來幫我。”好歹這次說了“幫”,而不是直接命令。
黎靈覺得他可憐又活該:“不會說請?”
賀南宮抿著嘴角,到底是忍了:“請。”
黎靈:“……”
真多說一個字都會死!
黎靈放下包,去淨了手,然後拿著濕毛巾走過去。
沾著濕氣的手一碰上,便感受到皮膚的灼熱,他背部微微泛紅,疹子密密。
即使頂著那一雙英俊的臉,也著實倒人胃口。
時間像是被調慢了倍速,她隻顧著給他擦拭,兩人誰都沒說話。
相比以前,居然是這段時間相處最和諧的一次。
黎靈動作很小心,從後背一直擦到他的胸前,然後頓住了手。
賀南宮坐在床邊,開始擦後背時,她可以從床上橫坐著給他擦,反正病床上空間大,然後這會兒擦到前麵。
姿勢就比較怪異了,要蹲在前麵的話……這人是不是有意的?
她將手裏的毛巾扔給他,生氣道:“前麵自己擦。”
說完,又抱著手臂站在一邊。
賀南宮被她拿毛巾莫名其妙地砸了一下,皺著眉頭,滿臉無辜。
黎靈:“後麵夠不著算了,前麵你又不是沒長手。”
賀南宮見她絲毫不打算幫忙的意思,於是拿起手邊的毛巾,低頭擦起來。
相比黎靈剛才的溫柔細致,他的動作……簡直粗魯的像是對待一塊抹布。
絲毫不在意力道,身上的疹子本就泛紅,被他不要命地亂擦一通,更是變得可拍起來。
黎靈:“……”
她就算知道賀南宮是故意的,依舊沒動彈:“你要是這樣擦法,別說降溫了,待會兒該摩擦生熱了!”
賀南宮仿佛跟自己身體有仇似的,黎靈在一旁驚的太陽穴直跳。
或許是察覺苦肉計沒用,隨後賀南宮語氣稍弱:“沒力氣。”
“你幫我。”
黎靈看著他睜眼說瞎話,心裏冷笑,
沒力氣?那層皮都快被他擦破了。
不管是真是假,黎靈都不想跟這兒耗著了,“你助理什麽時候過來?”
賀南宮看向窗外,像是賭氣:“不知道,你可以現在走。”
黎靈懶得理他這忽上忽下的脾氣,拿起旁邊的毛巾:“我擦完,你把你助理叫來。”
賀南宮沒說話,但還是拿起手機,叫王穩上來。
看吧,外麵沒人就是他搞的鬼!
將他指揮在一旁站著,黎靈重新去洗了毛巾,走過來時,賀南宮低頭看她。
他們兩好像很久沒有靠的這麽近了,上一次夜裏吵架,黎靈一個人睡了外麵沙發,他就再也沒抱過她。
黎靈仔細地給他擦拭身上,全然不知道賀南宮現在腦子裏在想什麽。
男人看黎靈,聽著像是征求意見,實則還是在命令:“我們和好。”
黎靈頓住手,仰頭,看向眼前這個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從心底裏湧出一股諷刺。
黎靈將毛巾扔在地上,她看著賀南宮的眼睛,嘴角擒著冷笑問:“賀南宮,你是不是覺得我鬧兩天脾氣,你稍微哄哄,我便上趕著回來了?”
“是不是覺得我今天過來看你一眼就是心軟了?陪你來趟醫院就是心裏還喜歡你,甚至費時間在這兒照顧你,都是不知羞恥的粘著你。”
賀南宮低頭看她,那雙眼睛裏甚至還有一絲絲困惑。
他不理解黎靈這般自嘲的話為何而來。
他心裏沒想那麽多,隻是單純地想和好,不想再鬧別扭,也不想黎靈再在外麵住。
“我不是這個意思。”
黎靈輕笑一聲:“那你心裏得多看不起我,我跟你都這樣了,你覺得還會和好嗎!”
賀南宮:“哪樣?”
黎靈以前覺得賀南宮是天上神明,他什麽都會,什麽都能解決。
而現在,又覺得他蠢的像個傻子:“你問我?”
“你自己沒長眼睛嗎?不會看!”
賀南宮:“你說清楚。”
黎靈嘴角扯了扯,笑得比哭還難看,深感無力。
這個人是有多自負,才會認為分手他一點原因沒有。
“算了。”她搖搖頭。
“你就當是我的錯吧,是我要分手。”
賀南宮終於問到重點:“為什麽?”
如果兩個月前,在黎靈第一次提分手時,賀南宮能耐心地坐下來問她為什麽想分手。
那會兒黎靈大概還憋不住委屈,可能會撲到他懷裏訴苦,大哭一場。
可過去這麽久,經曆那麽些事情以後,賀南宮居然第一次直視這個問題,黎靈深深覺得已經沒必要,什麽都改變不了。
她張了張口,要說什麽?
告訴他,他會替他出氣,將黎艾炒了,將他母親和管家送回台州,將孔樊東貶走,讓他永遠離開賀家的權力中心。
之後呢?之後他們會複合嗎?
當然不會。
已經被傷透了的心根本不在乎這些。
訂婚宴之前,黎艾她會找自己機會處置。孔樊東永遠欠她一個人情,這輩子都不會在她麵前再抬起頭。賀夫人已經即將被送往台州。
除此之外,橫在他們中間裂隙還在。
那些赤裸裸的傷口,並不是賀南宮替她出氣,或者教訓欺負過她的人就能愈合的。
她的心意從未如此的堅定過,“我不會跟你結婚的,要麽你現在放了我,以後見麵還能點頭打聲招呼。”
“要麽……”
就在訂婚宴上決裂,以後老死不相往來——黎靈默默地想。
賀南宮靜靜地聽著這些,剛才說“和好”時眼睛裏的期待消失得一幹二淨。
臉色已經完全冷下來,“分手”、“不結婚”幾個字是他的死穴,每次黎靈一提,賀南宮偽裝出的柔和,瞬間塌裂,露出裏麵冰冷而又凶狠的態度。
生冷的態度明明白白地告訴黎靈,不要想這些沒用的。
分手,是不可能的。
不結婚,那也是妄想。
賀南宮穿上衣服,扣緊最上麵的紐扣,他背對著黎靈,聲音幾乎沒什麽感情。
“婚禮照舊。”
黎靈無奈,即使萬分不想走到婚禮當眾決裂那一步。
可賀南宮固執的像個石頭,任何話都聽不進去。
黎靈留下一句:“希望你不要後悔。”
賀南宮背對著她,一宮不發,仿佛永遠不會被打倒。
——
婚禮依舊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婚紗、鑽戒、甚至連禮服,賀家人都事無巨細地打電話過來問她
黎靈眼不見心不煩,幹脆躲在工作室一直不出現。
黎靈離開醫院的當天,賀南宮叫來孔樊東。
病房裏氣壓低的嚇人,孔樊東一進門,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妙,往裏麵再走兩步,看見了哭的眼睛通紅的黎艾。
心裏咯噔一下,登時明白是怎麽回事。
這麽多年,黎艾一直幫賀夫人管著賀家的人際往來,繁碎家事。
因為處在賀南宮不太關注的地方,加上她和賀母關係較好,這兩年越發的胡作非為。
孔樊東提醒她也不知收斂,結果今天終於爆雷。
孔樊東一進來,黎艾便用哭的通紅的眼求助地看了他一眼。
賀南宮坐在病床上,蒼白的臉色混上疾厲的神色,讓人心驚膽戰。
“老板。”
賀南宮目光盯著他,攝人的壓迫:“我出差時,賀夫人,管家,還有黎艾對黎靈如何?”
要說這賀家,最忠心耿耿地就是孔樊東,所以他說的話賀南宮一般不會懷疑。
黎艾絞著手指,不安地看著他,臉上寫滿哀求。
孔樊東別開眼,表情不為所動,他實話實話:“不太好。”
黎艾急了:“老板,我沒有。”她是今天才知道怕了,很多年前開始她就選了賀母的陣營,為了討好賀母,明裏暗裏確實對黎靈不怎麽樣。
賀南宮點點頭,毫不猶豫道:“婚禮後,你跟賀夫人同回台州。”
晴天霹靂似的當頭一棒,黎艾當即懵了。
她幹了十年,才混到賀南宮特助的位置,結果因為黎靈告兩句話,她瞬間回到十年前。
黎艾臉色慘白,知道賀南宮是徹底放棄她了。
——
賀家裏的腥風血雨,黎靈毫不知情,那次爭吵過後,賀南宮又恢複前段時間的狀態。
查崗電話,兩三個小時一次。
黎靈恨不得順著電話爬過去,把他手機摔了。
這天晚上剛下班,賀南宮的電話比鬧鈴還準時,黎靈慢悠悠地接起。
“沒空。”
“加班。”
“點外賣。”
三句話掛了電話,半小時後,辦公室響起敲門聲。
賀南宮站在門外,王穩推著餐車一臉笑容地看著她。
黎靈:“……”
大晚上,也不知道他哪裏搞來這麽多吃的。
黎靈的辦公室很小,堆放著各種雜物,賀南宮一進來便皺眉,那嫌棄的表情,仿佛黎靈住的是什麽狗窩。
她將桌上的畫稿整理一番,回頭就見賀南宮一臉不客氣地坐在她的床上。
沙發是公共的,他嫌髒。
椅子是塑料的,他嫌硌。
然後非常不自重地坐到了黎靈的床上。
吃完飯,賀南宮看到她放在一旁的畫稿,順手拿起來。
“你畫的?”
黎靈懶得搭理他,放在她桌上,當然是她畫的。
“嗯。”
話音剛落,黎靈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去外麵打電話。
賀南宮圍著她的辦公桌饒了一圈,找到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長翅膀的鬧鍾,奇形怪狀又奄奄一息的仙人掌,還有一遝合同。
他掃了一眼,看見鵝廠動漫標識。
黎靈畫的《女相國》原本是鵝廠大投資的一個項目,不過最近動漫審核嚴格,而且市前景沒那麽好,談好的投資人跑了一個又一個。
最後鵝廠不得不暫緩項目,要改劇本。
劇本一改,結果把黎靈畫的男二秦陌給刪了。
黎靈找到鵝廠的動漫組負責人,結果被告知他們將賠付工作室違約金,以及送來一張解約函。
而賀南宮現在看到的——就是這張解約函。
還有黎靈畫了幾十幅的秦陌草圖。
黎靈進來時,賀南宮依舊正襟危坐在她的床上,老實的仿佛什麽都沒幹過。
黎靈看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麽異常。
“婚禮過後,黎艾會一起回台州。”
黎靈詫異,她轉身:“為什麽?”隨後明白過來,“你都知道了?”
賀南宮沒回應,他淡淡道:“你不用忍什麽,即使我不知道,你也可以任意處置她。”
黎靈沉默。
突然想起孔樊東的那句話,說她性格要強,卻又愛的卑微。
十八歲從小城第一次來N市,黎靈處處小心,她試著融入過,但沒有成功。她討好賀家的每一個人,希望他們能喜歡她。
她希望得到所有人的接納,最後發現這根本不可能。
人生而應該自重自愛,不可能因為別人的喜歡或者討厭就放低自己,這是黎靈很久之後才明白的道理。
即使坐著沒事,賀南宮依舊沒走。
黎靈不再理會她,專心地畫圖,秦陌的人設她還沒來及跟編劇提修改意見,就接到了解約函,不過黎靈也沒有氣餒。
於曉曉建議她,既然漫畫公司不喜歡這個角色,那她們就自己畫。
對此,黎靈簡直滿腔熱血,從未有過地付諸心血。
賀南宮臨走時,敲了敲黎靈的桌子。
她抬起頭來:“嗯?”
“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有事?”
“跟我去趟許家。”
黎靈眯眯眼:“許明朗家?”
“嗯。”
黎靈想了想,欣然同意:“好呀。”
或許是她答應的太爽快,賀南宮眼神略帶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