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與羅斯福的下午茶
如何才能成功擺脫無孔不入的華盛頓記者？歷任美國總統都有自己的絕招，使用替身是比較常見和奏效的招數之一。
在後世，這一招早就被用爛了。一些華盛頓政要為了應對越來越發達的媒體輿論環境，甚至有不止一名替身。這其中既有領著白宮特勤局薪水的官方替身，也有那些靠參加脫口秀和演講嘉賓賺錢的民間模仿者。
而民眾似乎也早已對此司空見慣。小布希有名有姓的替身就有三個，奧巴馬甚至還沒上任，就公開讓他和第一夫人米歇爾的替身代為參加就職典禮的綵排。
但是在1941年這會兒，總統的替身還是聯邦的高級機密。約翰也是在從霍普金斯那領到了任務之後，才知道羅斯福有一個叫湯姆-威爾遜的替身。
據說這名來自衣阿華州的機械師，給羅斯福當替身已有8年之久。他不僅長得跟羅斯福很像，就連舉止神態甚至聲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羅斯福自己都曾開玩笑說過，除了他和法拉（羅斯福的愛犬），威爾遜可以騙過第一家庭的所有人。
有這麼一個替身存在，約翰當然要好好利用一番。他的計劃並不算複雜。現在是8月上旬，正是每年總統夏季度假的時候。他打算在會議前夕給羅斯福安排一次海上垂釣之旅。反正前幾年，羅斯福也曾在夏季乘坐「波多馬克號」遊艇去新英格蘭的鰵魚灣釣魚。這種安排想來不會引起媒體和外界的過度關注。
到時候，羅斯福一行可以趁夜色悄悄登上停留在外海接應的「奧古斯塔」號巡洋艦，前往紐芬蘭阿金夏海灣。而替身湯姆-威爾遜則會留在「波多馬克號」上應付記者。約翰甚至還準備主動安排些記者遠遠地給「垂釣中的總統」拍幾張照片，在媒體上混淆一下試聽。
當然了，這個計劃看似簡單，執行起來並不輕鬆，需要不少專業人士的協助。至少，不熟悉白宮特勤和新聞事務運作的約翰是沒辦法一個人搞定所有行動細節的。所以，在大致捋了一下整個計劃后，約翰就敲開了霍普金斯的房門。
房間里，霍普金斯正和羅斯福一起享用下午茶。見到約翰進來，羅斯福高興地對他招了招手，「約翰，來嘗嘗黛安娜剛烤好的鬆餅。這可是支撐我每天下午努力工作的最大動力。」
「謝謝，早就聽傑米說過，黛安娜小姐做的鬆餅是華盛頓最好的，今天終於有口福了。」約翰笑呵呵走上前，坐在了霍普金斯對面的一張圈椅上。
「咖啡還是紅茶？」聽到約翰對自己小女兒手藝的誇獎，霍普金斯帶著為人父的自豪微笑說道，「當然了，你也可以和我一樣喝桔子汁。黛安娜用新鮮桔子擠的，她早上弄到了一些上等桔子。」
「還是咖啡吧。」約翰當然不會選桔子汁。他知道，霍普金斯的心血管問題非常嚴重。白宮的麥金泰爾醫生已經明確禁止他再碰香煙、烈酒、咖啡等任何可能會增加心血管負擔的東西了。桌上的那一小壺桔子汁，顯然是黛安娜為自己父親專門準備的。
「知道么，約翰，我們剛剛還提到了你。霍普金斯說你最近干很不錯，幫他分擔了不少。」羅斯福一邊說一邊遞給約翰一塊鬆餅，「你整理的那些會議紀要和備忘錄我也看了，謝謝你的提醒，有些問題確實應該引起我們的注意了。」
羅斯福所說的，是約翰在整理軍方會議記錄時，針對目前軍工生產狀態提交的一份備忘錄。
誰實話，約翰以前一直認為，二戰遊戲的美國副本幾乎沒有啥挑戰性。只要把戰爭機器運轉起來，平推德意日不過是早晚的事。
但是當他真正參與其中的時候，才發現戰爭機器並不是那麼好運轉的。至少目前來看，習慣了市場經濟的美國人，搞起以政府為主導的計劃經濟來，水平真不是一般的次。
自從年初《租借法案》出台後，看似強大的美國的工業生產體系就亂成了一鍋粥。陸軍和海軍的軍需部，戰爭資源部，緊急管理辦公室，國家保衛顧問委員會，軍工生產委員會，但凡能夠分上一杯羹的部門都紛紛成立了相應的機構，迫不及待地摻和了進來。而這些五花八門的機構又與各大財團、企業糾纏到了一起，形成了讓人頭疼的複雜利益糾葛。
結果，政府投入得越來越多，缺貨和積壓反倒也越來越多。看似全國軍工生產搞得紅紅火火，最後除了冒出了一堆讓人目瞪口呆的新名目外，實際的軍火生產卻始終沒提高多少。
當然了，出現這種混亂狀況也與當下美國的政治環境有關。在孤立主義勢力依然強大的情況下，羅斯福要想獲得更多的支持，就必須讓對方看到自己可以在未來的戰爭中獲利。所以，目前他不會也不可能去拒絕任何一股力量的加入。
約翰也知道，至少要等到美國參戰後，政府有足夠的理由和權力去迫使某些人作出利益讓步了，才能真正讓整個工業生產體系回到正確的軌道上來。所以，他在備忘錄里並沒有大包大攬地提出所謂的解決方案。只是從管理學層面分析了目前工業生產體系存在的問題，並建議羅斯福組建一個獨立於軍方和政府機構之外的生產計劃制訂部門。
在約翰的設想中，這個部門就像是擴大了很多倍的統計管制處。它不參與任何具體生產項目，只是負責搜集和整理各行業生產信息，將打贏一場全球戰爭所需要的一切東西都列進一張總表，並據此擬定生產的先後次序。
不過從羅斯福的反應來看，他似乎只是對約翰發現的問題予以了重視，對那個所謂的計劃制訂機構不是很以為然。約翰對這一結果倒也不並不感到失望，能在羅斯福這裡刷一波存在感，他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他也沒指望能夠弄出個美國版的計委出來。
吃完了手裡的鬆餅，約翰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對羅斯福和霍普金斯說出自己的來意。
「好主意，約翰。」羅斯福首先對他的計劃表示了讚許，「我們不能讓丘吉爾首相冒著被潛艇攻擊的危險回國，是不是？所以這次會晤絕對不能讓那些記者們知道。？」
約翰戲弄記者的小把戲顯然很合羅斯福的胃口，那雙隱藏在夾鼻眼鏡背後的灰色眼睛里閃過一絲狡諧的笑意，「好吧，我承認，要是能騙過那些記者，我會非常開心。這些年，他們可把我害苦了。」
「總的來說還是可行的。」霍普金斯考慮得更多的是操作層面的問題，「就先按你的計劃去準備吧，需要我提供什麼幫助嗎？」
「我想，我還要需要特勤局、新聞辦公室，以及海軍方面的協助。計劃里的一些具體細節，需要他們來完善。」
「沒問題。海軍這邊你可以直接去找比爾德爾上校（羅斯福的海軍副官），這次所有的海上行程都是他在負責。」羅斯福立刻開口答應了下來，「新聞辦那邊，我會讓菲利普（白宮助理新聞秘書）跟你聯繫。特勤處——」
說到這，羅斯福突然卡克了一下。然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拍巴掌說道，「我剛好有個好人選。他應該一會兒就會過來，我想你會很高興再次見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