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麥克奈爾的怒火

  正如克拉克所預料的那樣，喬治-福克斯上尉對約翰的「小小請求」絲毫沒有推辭的意思，很快他就把厚厚一疊「波普操縱媒體，侵吞他人功績的罪證」擺到了麥克奈爾將軍的案頭。


  按照往常的習慣，麥克奈爾將軍一般都會在7:30分以前抵達辦公室，然後一邊吃早餐一邊審閱當天需要處理的文件。喬治-福克斯會提前把這些文件按照輕重緩急的順序整理好，然後連同早餐一起給他送過去。


  這天早上，麥克奈爾正一邊享用著可口的熏肉三明治，一邊翻閱桌上的厚厚一疊文件。最上面的那一件，就是克拉克發回來的對82師新兵訓練情況的考察報告。


  報告里，克拉克特別提到了近期媒體的集中報道在提升82師新兵士氣方面的積極作用，還在後面附了20餘篇媒體文章，都是吹捧波普吹得比較露骨的那種。


  一開始，見到他所倡導的「全美之家」計劃成效斐然，82師新兵訓練工作進展順利，麥克奈爾還是很高興的。不過等他翻閱起那些媒體文章的時候，臉色就漸漸不那麼好看了。


  「喬治，你打電話問問克拉克，那些媒體報道是怎麼回事？怎麼全是說波普的，沒有奧馬爾他們的嗎？」


  過了一會兒，福克斯上尉回來報告道：「我問過了，克拉克中校說82師那邊所有媒體採訪事務都是波普上校親自在負責，最近他也沒見到過關於布萊德利師長的報道。」


  麥克奈爾皺了皺眉頭，這就有些不像話了。布萊德利再怎麼說也是師長，就算波普代表82師去接受採訪，文章里也不能對他隻字不提啊。「你去趟新聞圖片處，讓他們把最近兩周所有關於82師的新聞報道都整理出來。」


  福克斯上尉帶回來的結果再一次讓麥克奈爾失望了。除了4月初約克中士造訪82師的那兩天外，之後這段時間的200餘篇媒體報道全都是圍繞波普展開的。上任才半個多月，波普就儼然把自己打造成了82師的標誌性人物。


  「這個波普，到底有沒有腦子，他想幹什麼？」麥克奈爾生氣地把這些報道都扔到了地上。


  「萊斯利，別生氣。我覺得，波普可能是著急了。」喬治-福克斯上前幫忙收拾的時候，適時地給波普補上了一刀：「他是在下半年晉陞評議名單上的。」


  如果約翰在場的話，一定會為福克斯的神補刀喝彩的。輕飄飄的一個猜測，一句陳述，就誘導麥克奈爾自己腦補出了波普此舉的動機，順便把約翰的嫌疑摘得乾乾淨淨。真不愧是「小狐狸」。


  「晉陞？這種鼠目寸光、利令智昏的傢伙還想當將軍！」麥克奈爾更氣憤了。他對波普為一己私利，罔顧大局的行為感到非常失望。


  現在已經不是1939年，兩派斗得你死我活的時候了。無論是馬歇爾還是他們這些保守

  派高層心裡都很清楚，美國陸軍即將捲入到一場規模空前的世界大戰中。


  在這一前所未有的巨大考驗面前，任何派系和個人得失都是微不足道的。兩派攜手，盡一切可能壯大陸軍力量，贏得即將到來的戰爭，已經在美國陸軍內逐漸成為了主流聲音。


  去年年底，久未露面的潘興老將軍親自拖著病體出山協調兩派關係，最終促使兩派大佬們達成了一系列的合作協議。


  比如，保守派拱手把第三集團軍司令的位置讓給了克魯格准將（美國陸軍目前僅有4個集團軍），讓馬歇爾派在野戰部隊擁有了自己的根基。而馬歇爾則把陸軍人事、編製和訓練大權交給了保守派新旗手麥克奈爾，並有意讓其在陸軍改組完成後，出任地面部隊司令一職。


  事實上，就連波普這次能順利出任第82步兵師參謀長，本身也是兩派諸多合作協議中的一部分。正是通過不斷地溝通、協調、妥協和交換，兩派間的關係才逐漸緩和了下來。要說從此兩派親如一家、榮辱與共，那純屬扯淡。但至少也不再劍拔弩張，涇渭分明了。


  在這種大背景下，波普最近的所作所為就太不合時宜了。本來82師師部都要清一色了，現在為了合作大局，馬歇爾派主動讓出了參謀長的位置。麥克奈爾他們當初之所以選擇波普出任該職，不就是因為他與布萊德利是老同事，應該可以「通力合作」嗎？


  誰想到波普這才去幾天啊，就開始搞小動作搶老同事的功勞了（麥克奈爾做夢都想不到這是約翰在後面搗的鬼）。本來這種「無恥行徑」就犯了軍中大忌，更何況還會嚴重影響接下來的合作。


  別看現在兩派之間表面上「和解」了，暗地裡在很多地方還較著勁呢。多年的政治經驗讓麥克奈爾很自然地認為，布萊德利等人之所以會一直對波普的所作所為不啃聲，十有八九是要拿這件事在接下來的某次合作中逼保守派做出更多讓步。


  一向殺伐果斷、雷厲風行的麥克奈爾立刻作出了決定，得馬上採取行動，不能讓波普再這麼繼續胡鬧下去了。那些媒體和老百姓不清楚，陸軍內部誰不知道82師是個什麼情況。布萊德利他們辛苦小半年了，你波普才去不到一個月，就敢把功勞都攬到自己身上。


  更何況，媒體吹鼓得最多的「全美之家」計劃，還是他自己學生首創的。麥克奈爾不僅親自參與了修改和整理，還在馬歇爾等參謀部高層面前極力推薦過。現在一股腦都成了波普上校的「創新之舉」，這讓他情何以堪。


  如果不儘快採取行動，一旦此事傳揚出去，被外界知道了，保守派損失的可就不光是利益了，搞不好多年辛苦打造的良好形象都會毀於一旦。


  「格里斯，是我，萊斯利。」麥克奈爾將軍把電話打到了第四軍軍長格里斯-沃爾德的辦公室。「我需要你去一趟82師……」


  聽麥克奈爾將軍說完事情的原委，沃爾德將軍倒吸了一口氣。波普這事做得也太欠考慮了吧。還是他覺得一般很少有人會一次關注那麼多媒體，他這麼做不一定會被發現？

  「萊利斯，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誤會？」沃爾德將軍還是想為當年的老同事爭取一下，「我下午去82師了解一下情況再說吧，萬一是媒體報道錯了呢。」


  「報道錯了，一百多家媒體會一起錯上兩個禮拜嗎！」麥克奈爾才不相信沃爾德想出來的理由呢。


  「這麼大的事，你總得讓我先調查一下吧。」沃爾德耐心地做著麥克奈爾的工作。


  「那行，但是得抓緊。最遲後天，我要知道結果。」麥克奈爾最後還是給了沃爾德幾分面子。答應等他調查結果出來后再決定如何處置波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