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綽綽有餘
月丞相臉色一下變得極是難看，他本對月清的那番話並不是完全相信，現在看來月清倒是絲毫沒有添油加醋，“月清怎麽說都是相府嫡女，配殿下不求正室，做個側妃總還是綽綽有餘的。”
太子薄唇一挑，“若月清是民間隨意的一個女子，就依她那副好樣貌，我也會將她帶進府中，做個側室又有何難，但就因為她是相府的，爬我的床我都覺得惡心。”
太子聲色平淡，就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一般，不過卻是句句冷酷得直擊人心。
月丞相早就維持不住最初的風度，“殿下一定要如此？”月丞相的眼角起過一道陰狠之色。
太子淡淡道：“早該如此了。”
他也慶幸自己能夠早些看清月丞相的麵目，也不算太晚。他曾經一直以為雖然月丞相為了月清總喜歡唧唧歪歪的，但對他卻是忠誠的。
但沒想到隻要幾道利益，月丞相就能夠迅速倒戈相向。
月丞相沉聲道：“殿下一定要讓太子府和丞相府從此再無情麵？”
太子薄唇處起了一分諷意，“相爺今日來說這個是不是太晚了？”太子頓了頓，而道：“莫非相爺總不會以為我今日過來是來言和的？”
太子的話卻已是不加絲毫掩飾。
他今日來就是為了狠狠地嘲笑月丞相一頓，讓他後悔自己的背叛，同時，他也是不會接納他的。就這樣從來失望踱成絕望多好，在深淵中越陷越深，這也算他留給他的一份體麵了，畢竟他曾經也輔佐過他。
太子說得這麽直白，月丞相自也不會沒皮沒臉地裝聾作啞，“那殿下便請回吧。”
月丞相沉著臉讓何三送客，太子鳳眸眯著的弧度越發長了，多麽熟悉的場景，不過這次他卻是不會再惱怒了。
太子仰天大笑，而走了出去。
何三看著月丞相如此，“相爺，那現在？”
月丞相擺了擺手，他也是真未想過太子能夠對他做到這般的無情無義，他當初一切的投入看來真當了喂養了一隻白眼狼。
“你覺得若是老夫去投靠三皇子當如何？”
何三這回也是眼展躊躇之意，“三皇子已經有徐家作為助力，月清小姐和鳳溪公主之間又頗有淵源，除非三皇子願意棄徐府選擇月府。”
月丞相坐在錦凳上，卻是覺得全身無力，月清和鳳溪的那點事他自然也是知曉的。當初他也是訓過月清的，自然不是為了鳳溪，那時候鳳溪也不過是個廢材公主，得罪了也就那樣，不過那時候他還想要和太子議親，月清自然不能在關鍵事上掉鏈子。
“看來老夫隻能死隨五皇子了啊！”月丞相清明的雙眼中露出一分決絕之色，又讓何三為自己磨墨，親筆寫下一封書信，而召來月清，讓她進宮將此信交給婧貴妃。
月清對方才太子來的那一趟也是知曉得，本來她還在擔心若是太子此番是來拉攏父親的，她又蕩如何。
但看父親麵色如此難看，想必應該是談崩了。
“父親決定了？”月清心中已有猜測，嬌容再一次漾滿柔美笑容，不過卻又帶了一絲擔憂，很是顯然。
月丞相見女兒還是憂心自己的，倒也覺得欣慰，“嗯，你以後要好好的，為父不能夠繼續護著你了，在宮中你一定要慎言慎行。”
月清這時才真正感到一絲憂傷，“父親這是何話？父親怎麽就不能陪著我了？”
月丞相悠悠道：“既然要幫五皇子，就隻有我死了，這才是眾人樂於所見的。”
他還有話並未說完，如此五皇子也才能夠放心，皇帝才會真的了結此事。
月清意識到月丞相並不是在開玩笑，“父親不能死，父親絕對不能死啊！”
月清雖然容易被激，但腦子顯然還沒蠢到家，月丞相雖然對她也有所私心，不過卻是這世上待她最好之人。
她能相信的親人，也隻有月丞相了啊！
月丞相慈愛地摸著月清腦袋，“傻丫頭，人早晚有一死的。”
他之前舍不得死，也不過一直是想要照料月清，若是他不在了，月清以後便真的要靠自己了。
但這次不同，他為五皇子頂下罪責，五皇子怎麽也會照顧好月清的。
月清不住地搖頭，“父親，您不能死，這個罪，我們就不頂了，我去求太子，女兒一定讓他回心轉意。”
月清的決定一向是建立在利益之上，通俗的說就是和禮儀伴生。
她更清楚若是父親不在了，她以後的日子要有多難，所以眼下她是必須要為自己打算的。
月丞相看到月清涕淚交加的模樣，心裏卻是喜悅的，整個京都，唯一能夠讓他真心對待的便隻有何三和月清。
“月清，你若是再遲疑，不僅五皇子馬上會倒榻，相府也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月清這下是真正的躊躇了，拋卻親情，兩邊都是利益，她卻是不知道究竟該選何了。
“父親，若是沒有您，您要月清如何能夠獨活？”
月丞相卻衝何三擺了擺手，“將小姐送走吧。”
何三得命，自然是將月清帶走，月清心裏對月丞相這下是真的猶豫過的，骨肉親情，父親能為她做到如此，她又還有什麽好怨的。
月清覺得，若是有來世，她一定要好好孝順父親。
而月府裏，看送走月清回來的何三，月丞相笑道：“何三，你也是老夥計了，現在要走尚還不遲。”
何三以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立場，朝月丞相也是微微一笑，這是他頭一次不顧主仆尊卑能夠不彎著身看相爺，“相爺，就讓我陪著您吧。”
月丞相歎了口氣，“也罷。”他知道不管如何勸，自己這位老夥計也不會離開。
再者如今一定多雙眼睛盯著相府，何三一旦離開，也可能會遭遇不測。
何三笑意更甚，主仆兩中間氣氛更加和睦。
月丞相老眼似是在回憶，“我記得最初遇到你的時候，你那時候才是個書童，現在一轉眼，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