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絞了頭發
婧貴妃的神色猛然淡了下去，“皇上心裏還是懷疑臣妾？”
皇帝怎麽會察覺不出婧貴妃的變化，皇帝雙目頓時變得銳利，“朕想知道答案。”
婧貴妃笑了，勾起的嘴角笑意卻極是苦澀，“原來皇上從沒相信過臣妾。”
婧貴妃看著麵前的男人，而立之年，卻依舊英武陽剛，她跟了他這麽多年，她是不後悔的。
她以為她是後宮所有女人中陪在他身邊最久的，對他來說總是不同的，可今日她才知道，她與那些人其實都是一樣的。
皇帝眼中的銳利卻未曾減少半分，“那個時候皇後病臥在床，是你在掌權。”
這麽多年的同床之人，就像她知道他，他自然也了解她。
她這些年手上是沾了不少人命的，他也從未過問過，他知道後宮爭鬥這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事，他給她體麵。
但沒想到連瓔珞她竟都能下得去手。
婧貴妃神情卻也一下變淡了，華容上的柔色盡數褪去，“臣妾也想問皇上一個問題，皇上是為了給三皇子一個交代來查這件事還是真是對瓔珞的喜歡？皇上，帝王家無愛情。”
婧貴妃臉上還留存著幾絲笑意，那裏頭卻是含著多少極致的寒霜。
皇帝不悅，“你這是在質問朕？”
婧貴妃搖了搖頭，“皇上，您當初知道瓔珞死訊時，若不是臣妾看錯，您當時也並不在乎。”
她那時聽了宮人稟報，她雖隻當瓔珞是個有些手段的美人，但畢竟皇上也曾疼過她一段時日，她以為皇帝會大怒，倒不想皇帝當時表情極為平淡，說那就安葬了吧。
她這才放下心來，皇帝也不曾查過，那時候對瓔珞不關心，現在瓔珞死了那麽多年，就因為太後一個癔症，皇上便要舊事重提。
皇帝一時微愣，那個時候他已經厭棄了瓔珞，宮中新秀不斷，他對瓔珞的死自然是平平淡淡的。
“朕那時候並不知道她是冤死的。”
婧貴妃冷笑一聲，“後宮中這種事司空見慣，皇上現在來追究是不是太晚了？”
皇帝麵色冰冷，“你是承認是你做的了？”
婧貴妃將耳邊淩亂的青絲撫到耳後，麵色極是從容，“皇上，後宮中汙穢手段有多少，這點皇上應該是知道的，我如果不使些，那死的便是我。”婧貴妃連臣妾的自稱也不再有。
婧貴妃這顯然是一種極致的解脫，看得皇帝的心間也不禁有一絲疼痛，但皇帝很快就將這抹不忍消除而去，“這就是你害人的理由？”
婧貴妃華容突的勾上一分笑意，“臣妾若說是，皇上又當如何對臣妾，是打入冷宮，還是賜下一杯毒酒？”
皇帝怒極而笑：“你這是威脅朕？”
婧貴妃淡淡道：“臣妾不敢。”
皇帝道：“朕倒是看你膽子大的很，哪還有什麽不敢的。”
對麵前這個女人他更多的是心痛，這麽多年了，他對她怎麽會毫無感情。
從看著她一頭青絲走到如今發際中染了銀絲，又說了這些，他怎麽會心硬如鐵。
婧貴妃神色卻是更加淡了，“那皇上現在究竟準備拿臣妾如何？”婧貴妃眼中是濃濃的化不開的疲憊。
這麽多年，大家隻看到她身居高位，又哪個看得到其中的處事艱辛。
皇帝本是怒氣安安的，瞧著婧貴妃這副模樣，卻又不由有些心疼，心到底是一軟，“你非要來氣朕嗎？”
婧貴妃當然聽得出皇帝話中的鬆動，但她是真的累了，“臣妾倒是想為自己求個恩典，皇上不如把臣妾送到廟裏，讓臣妾絞了頭發做姑子罷。”
皇帝看著自己疼寵了這麽多年的女人如此，卻是知道自己這次令她寒了心。
“婧兒。”皇帝喚了一聲，自是首先低頭。
皇帝心裏自然也有那江南女子，也為她百感交集過，隻是瓔珞到底是去了，這麽多年陪在他身邊的一直是婧貴妃。
他不是鐵石心腸，又怎麽可能沒有一絲鬆動。
婧貴妃卻是看著皇帝，“皇上不是要為瓔珞妹妹向臣妾討個公道麽？”
皇帝知道婧貴妃這是在與自己置氣，“朕隻是氣你為何要那般害了她，她從未計較過什麽，就是朕宿在她宮裏多了幾日她也是一直勸朕要雨露均沾。”
婧貴妃終於眸色放柔，“皇上可信臣妾？並不是臣妾害的她。”婧貴妃定定地看著皇帝，她隻想知道在她和瓔珞兩個人裏，皇帝會選擇誰。
皇帝看著婧貴妃眼眸中沒有絲毫異色，想起那個柔情似水的江南女子，再看著麵前明豔動人的婧貴妃。
皇帝最終歎了口氣，“朕信。”其實信不信並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婧貴妃這些年一直陪在他身邊，而且婧貴妃母家在這些年他有意無意扶持之下也是穩固了的。
雖然水可載舟，亦能覆舟他想要推翻婧貴妃的母家，自然也能夠做到，但他並沒打算那麽絕情。
多年的夫妻情分，他到底是舍不得，人老了，也就沒有年輕的時候那般殺伐果斷了。
婧貴妃一雙水眸瞧著皇帝，雖淚水忍著沒落出來，聲音卻是含著一絲顫栗的，“皇上，臣妾錯了，臣妾方才不該那樣對皇上的。”
她方才也是在賭，賭皇帝這次是不是還是吃硬不吃軟。
她知道皇帝不會相信她，不論她如何哀求，皇帝隻會覺得她這是心虛，反而認定了她的罪責。
隻有這樣逼皇帝一把，皇帝才可能會心軟。
她到底是賭對了。
婧貴妃的眼角淌下一滴淚水，寒冰下的冷意和春風般的笑意融合在一起，是一種絕世而妖治的美。
皇帝將婧貴妃擁到懷中，“是朕的錯。”皇帝也決定為三皇子肅清登基道路上的那些阻礙而作為對這件事的補償。
婧貴妃無論如何都隻是個女人，他對他的女人終究是硬不下心，但在其他方麵，他是注定不會退的。
他知道婧貴妃的心思，想讓他立老五為儲君，他曾經也是屬意老五的，但最後老五實在是讓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