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安迪
應晴最近很忙,為了李海新交代下來的劇本忙得焦頭爛額。忙得一個小時幾乎要拆成五六段來用。
不知不覺天都已經暗了下來,身邊的同事也都走了,應晴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回家再把手裡的這一個分鏡寫完。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安迪。
應晴接通了:「喂?」
「晴晴,下班了嗎?」安迪的聲音有些醉醺醺的。
「你喝酒了?」應晴問道。
「晴晴,出來喝酒嗎,我請你。」安迪笑著說。
應晴想了半天,覺得安迪一個女生在外面喝酒實在不安全,無奈之下只好問了安迪地址。
安迪所在的酒吧坐落在A市最大一條酒吧街上,裝修豪華,酒吧設計的很有情調。老闆不僅神秘且很有宣傳頭腦。
應晴到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了。
酒吧里各色燈光曖昧地閃爍,強勁的金屬樂震耳欲聾。每個來夜場的男男女女放肆地搖擺著他們的身體,盡情地宣洩著情緒。
應晴繞過熱舞的人群,尋找著安迪的身影。
終於在繞過好幾桌后,總算找到了她。
安迪穿著性感的黑色短裙,端著雞尾酒,正倚在一個穿著西裝的陌生男人身上,笑得嫵媚。這樣的安迪是她不曾見過的。
直到應晴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安迪才發現她。
只見她推了把身上的男人,風情萬種地整理了下長發,對著應晴笑了下,「來了啊,這是我剛認識的一個朋友,姚西。」
晦暗不明的燈光下,男人倒是長了一張頗為俊秀的臉,聽到安迪的介紹看也沒看應晴一眼,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安迪不放,嘴角掛著一個痞痞的笑容。
似乎對男人著迷的表情十分受用,安迪對著應晴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安迪本就是長得頗為精緻,在燈光的烘托下,一個眨眼的動作做得更是奪人心神。相比之下,穿著襯衫牛仔褲的應晴簡直是讓人有點倒胃口的存在了。
應晴微微一笑,「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哪有!」安迪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叫姚西的男人,「西哥哥,我朋友來了……」
應晴被安迪口中的「西哥哥」震得差點就把到嘴的「血腥瑪麗」吐出來。
美女的手機號和微信都已到手的男人沖安迪挑逗的一笑:「今天你們的單我買了。」接著他轉頭正要對應晴禮貌地點頭,卻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應晴?」他的聲音因為震驚而顯得有些尖銳。
應晴本來還在喝酒,聽到他說話,本能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滿疑惑。這個男的認識她?
「你認識晴晴?」安迪微微睜大了眼睛。
「真是應晴啊!」姚西拍了下掌,難以置信地說道。
應晴又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在腦子裡搜索了半天,結果還是不認識。
姚西見應晴苦惱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應小姐,不用想了,你沒見過我。」
應晴不解地看著他。
「我一個朋友認識你……他還挺喜歡你……」姚西舔了舔唇,笑得隱晦。
應晴讀出了他話里的鄙夷,看在安迪的面子上,喝了口酒,一時沒有發作。
「進財哥你認識嗎?」姚西像是一下來了興緻,嘿嘿笑了兩聲,眼神肆無忌憚地掃了眼應晴的胸部。
久遠的令人厭惡的名字又一次被人提起,應晴像是突然被人扇了一巴掌,楞在了原地。
「進財哥,是誰?」安迪感覺到氣氛的改變,忍不住出聲問道。
姚西看了看應晴,又看了看安迪,臉上的神情閃了閃,「沒什麼。」看在他今天釣到的美女的份上,姚西還是沒有把話說出來。
安迪疑惑地看了眼應晴,倒是沒有再問。
姚西又跟安迪笑著聊了幾句,站起了身,「我朋友還在那,一會我再過來。」他邊說邊指了指靠近舞池的一桌。
安迪笑著跟他揮了揮手。
姚西一走,安迪臉上溫柔的表情說變就變,她撇了撇嘴,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突然想起了什麼,安迪轉頭問應晴:「哎,徐先生生日你準備送什麼啊?要不要我給你參謀參謀,我最會給人挑禮物了。」
「生,生日?」應晴愣了愣。
「啊,你不知道他生日?」安迪有些驚訝。
「他……沒跟我說過……之前也沒留意過,我回去查一下,謝謝你安迪,多虧你提醒了我。」應晴汗顏道。
安迪撇了撇嘴,「最煩你們這種秀恩愛的。」
在她們不遠處,姚西坐回了原座。
同座的一個男人笑著招呼道:「西哥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是不是被美女婉拒了啊?」聲音里充滿了促狹。
姚西上去踹了一腳,笑罵道:「滾,兔崽子。」
「那哪行,肯定是被直接拒絕了的。」不知是誰說的這麼一句,在座的男人們都大笑出聲。
也虧得姚西平常性格不錯,才沒上去給他們一人一腳。
「說什麼呢?美女哪有逃出過我的手掌心。」姚西的表情有著恰到好處的自信。
「切,就你那張娃娃臉,哪個美女不把你當弟弟看。」右手邊一個長相粗獷、身材高大的男人不陰不陽地來了這麼一句。
「羅凱你他媽是不是欠揍呢?」姚西揚了揚眉。
叫羅凱的男人笑了笑倒是沒再說話,陰翳的眼神被他掩飾得很好。
這羅凱和姚西都是徐進財手下的人。這兩人向來不和,大事小事上經常意見相左,就連徐進財拿他們都沒有什麼辦法。更何況今天的聚餐徐進財都沒有來。
「西哥,那妞看上去不錯啊。」有人笑著轉移了話題。
「那身材,那皮膚,一流啊!」旁邊一人瞄了眼安迪一桌,淫笑著摸了摸下巴。
「滾!那是老子看上的!」姚西笑罵。
「旁邊那妞呢?看著還可以啊。」羅凱突然興趣盎然地開了口。
「凱哥你竟然喜歡這個款的?」一人難以置信地說道。那個穿著牛仔褲的女人一看就是個土包子啊。
「怎麼?你凱哥我就喜歡這樣『賢良淑德』型的。」羅凱難得說一個成語,說完之後更是挺了挺腰,覺得自己似乎十分出眾。
「噗——」姚西一口酒噴了出來,瞪大了眼睛看著羅凱,那表情簡直像在懷疑他的智商,「你說那個穿著牛仔褲的妞『賢良淑德』?」後面一句「你眼睛瞎嗎」被他稍稍克制著咽了下去。
也不是怕,單純就是覺得這傻大個有時候也挺好玩的。姚西心裡想著。
羅凱凶神惡煞地瞪起眼珠子,「你對老子說的有意見?」
「那妞我認識,你想知道她是幹什麼的嗎?」姚西洋洋得意起來,一張娃娃臉笑得十分欠扁。
「幹什麼的?」傻大個羅凱果然這樣問了出來。
「這妞是會所的小姐。進財哥給我看過她的照片。」姚西倒也沒真的耍他,張口直接就說了出來。
直到現在姚西都還記得徐進財給他看照片時又猥瑣又憤怒的表情。
「現在的小姐素質似乎不太高啊。」不知是誰感嘆了句。
「那她旁邊那個呢?不會也是小姐吧?」有人不知死活地問道。
「我不信!她看著可不像那樣的人!」羅凱剛剛還看到她溫柔地沖旁邊那個女的笑了一下。
姚西冷笑了一聲,一個鬼點子突然冒了上來,「既然你不信,那我們玩個遊戲怎麼樣?」
一聽玩遊戲,在座的一幫人立馬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起了哄。
羅凱是個愛面子,聽他說要玩遊戲,自然也不會拒絕,「玩什麼?」
「那邊那個女的,我跟羅凱誰把她喊到這來陪酒,誰就贏。輸的那個要請這個酒吧所有人喝酒,羅凱,怎麼樣。」姚西的聲音挺大,一時間舞台旁邊的幾桌都向他們看了過來。
這麼多人目光的壓力下,羅凱就算覺得他可能耍詐,也不能當眾認慫啊。再說那個妞看上去還挺純,沒準一把就把到了呢?於是乾脆地點了點頭,「行。」
「這樣,我們猜硬幣誰先過去,誰贏誰先過去。成功了就算他贏,要是沒有把人喊來,那就直接判他輸。」姚西說。
羅凱點了點頭。
「來,我這有硬幣。」有人自告奮勇地出來當了裁判。
「我猜正面。」姚西勾出一抹笑容。
「那我反。」羅凱板著長臉。
「一、二……三!」硬幣被高高地拋向了空中。
「咣當」一聲,硬幣掉到了桌上,緊接著就被人立馬蓋住,那人興緻滿滿地道:「有沒有人要下注誰贏的!」
「快開,快開!」可惜群眾並不買賬。
那人無奈地抬起了手。
應晴跟安迪有一搭沒一搭地邊喝邊聊,腦子裡還一直轉著給徐靖南送什麼禮物好。她可沒忘記聞清送給他的翡翠吊墜和打火機。
「你知道嗎?我老是遇到這種男人……」安迪或許是喝多了,只見她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聲音沙啞地突然說道。
應晴也喝了口酒,沒說話。
「你還記得我們上一次喝酒來接我那男的嗎?」安迪醉醺醺地轉頭望著應晴。
「你男朋友?」應晴問。
「早就分了。他也只是因為……因為我的身材……跟我在一起,他……他根本就不愛我!」安迪語無倫次地喃喃著。
應晴已經不太能想得起之前她男朋友的樣子了。
「應晴……你知道……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嗎?」安迪突然道。
「有那麼多的男人……喜歡你……愛你,你受傷……遇到危險,總是有人會……去救你……」安迪打了個酒嗝,突然大聲吼道:「可是我呢!我……我遇到的都是什麼!」
「你喝醉了……」應晴沒有看她,眼睛仍注視著酒吧舞池的方向。
「我沒醉!」安迪將杯子砸在桌上,借著聲響,她的酒意似乎散了些。
「我,安迪。畢業於耶魯大學服裝設計系,從三年前開始做徐先生的形象造型師,家室才華有哪一點比不上你……但是你呢?」她邊說,邊用目光渙散的眼神盯著應晴。
「一個會所的小姐!」她笑了兩聲。
「所以人,還是要看命!」最後一句她的聲音很低,簡直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
應晴微微睜大了眼睛,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安迪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仔細想了想,應晴忍不住苦笑,其實知道她身份的又何止安迪一個呢?
「為什麼……為什麼他從來沒有看過我一眼!從來……沒有!」安迪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痛苦地說道。
「我為他做了這麼多……為什麼……他從來都不看我一眼!」淚水緩緩流下。
「他是誰?」應晴盯著她痛苦的面容,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是……誰?」安迪啞著嗓子喃喃重複了一遍。
「你喜歡徐靖南?」應晴盯著她。
「徐先生?」安迪大著舌頭邊說,邊皺起了眉頭。
「你不喜歡徐先生?」看她的樣子似乎不像喜歡徐靖南。
安迪的回應是直接趴在了桌上,她閉起眼睛,似乎快要睡著了。
羅凱的臉上頗有些志得意滿的神氣,只見他招了招手,喊來了服務員,點了杯瑪格麗特,沖著應晴那指了指,再三指示「是那個穿著襯衫的」。
很快酒就被送到了應晴面前,服務員低頭跟應晴說著話。
接著,應晴的眼睛向著他們這桌望了過來,正對上姚西的放肆打量的目光,她一聲不吭地推了酒,面無表情的繼續低頭喝起了面前的酒。
這一幕被姚西等人都看在了眼裡。姚西笑著對著羅凱挑釁地挑了挑眉。
羅凱當機立斷地站起身來,沉著臉慢慢嚮應晴那桌走了過去。
應晴剛喝下一口酒,猛地聽見桌子被咣咣敲了兩下,她嚇了一跳,一抬眼,一張男性粗獷的臉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美女,能請你喝一杯嗎?」羅凱微微一笑,盡量裝出一副他平時十分不齒的紳士的樣子。
應晴抬起頭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
羅凱的笑容里出現了一絲裂痕。他心想這妞看著純,其實還真挺懂怎麼吊男人胃口的。
不過其實是羅凱誤會了。雖然應晴確實是不純,但是人還真是以為他口中的美女不是她自己。
「美……美女?」羅凱尷尬地再次開口。
應晴用一臉「你這跟我說話啊」的表情抬起了頭,冷淡道:「有事?」
羅凱剛想脫口地「請你喝酒」生生被噎了回去,隨即他掩飾性地咳嗽了一聲,「美女,能聊會嗎?」
顯然羅凱傻大個的外號不是亂叫的,他這脫口而出的一句也沒比上一句的「請你喝酒」好多少。
應晴自顧自喝了口酒,直截了當道:「不能。」
羅凱一次兩次地在同一個女人手上吃虧,當下就有些惱怒,他瞪著眼睛看著應晴,低吼道:「你!」
誰知應晴竟然完全不怕他,她甚至連頭都沒抬。
「不過是個『小姐』,在這裝腔作勢的!」羅凱啐了一口。他像是完全忘了之前是多麼信誓旦旦地跟姚西說「她肯定不是『小姐』的」!
下一秒,安迪的手機就向姚西砸了過去。
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醒來的,只見她發狠似的,竟然直接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你再說一遍!」
羅凱被她突然一下的氣勢所驚,竟是瞪著眼睛沒吭聲。
「你他媽說誰是小姐呢!」安迪大吼。
「瘋女人!」羅凱念叨了一句。
「你,說,誰,是,小,姐?」安迪醉得都有些站不穩,卻還是一字一頓地問著眼前魁梧的男人。
羅凱皺了皺眉,「我沒想過來跟你們吵架。」
「你可以滾……」應晴冷著臉,直視著羅凱。
應晴話還沒說完,安迪像頭猛虎似的,猛地上前兩步就攥住了……呃……攥住了羅凱的衣服下擺,她的眼神因為醉酒渙散著,語氣卻是惡狠狠的,「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羅凱輕而易舉地就甩開了她的手,他似乎總算看出來不能跟醉鬼交談,他的視線越過安迪,直接看向了應晴,「你能跟我去一個地方嗎?」
似乎覺得這句話吸引力不夠,羅凱想了想補充道:「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他早就想好了,就算應晴一開始不願意過去,但是錢沒人能拒絕。他不相信眼前這個女人會對錢不感興趣!
「哦?你要給我多少錢呢?」果然女人挑了挑眉,衣服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羅凱在心裡冷笑這女人不過如此,表面上卻還是裝作懇求的樣子,「十萬以內的車或者現金都可以。」他的神色莫名有種人上人的優越感。
「十萬?」應晴冷笑,毫不客氣地說道:「一百萬的話我還可以考慮下。」
「一百萬?」羅凱心裡更是鄙夷,忍不住道:「你這樣的,也值一百萬?」
「那你可以滾了。」應晴直截了當地道。
「你!」羅凱忍耐地看著她,深吸了口氣。
想到要是一個人回去姚西嘲諷的臉,羅凱就妥協了,「二十萬,干不幹。」如果她真是一個會所小姐,沒道理只是過去鄰桌一下這麼簡單的活都不接的。
「一百萬。一分都不能少。」應晴慢悠悠地說道,姿態悠閑。
「……」
「三十萬!」羅凱咬了咬牙。這是他能承受的最大的範圍了。
「沒錢還學人出來玩?」一道優雅低沉的聲音突然自羅凱耳邊響起,男人的話里有著濃濃的蔑視。
應晴感覺到安迪的手一下就抓緊了自己的胳膊。
「你說什麼!」羅凱輕而易舉就被激怒了,他猛地回過頭,想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出來搗亂。
唐浩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裝正插著口袋,看他像看只討人厭的蟑螂,「給你三秒的時間,從這家酒吧滾出去。」
「否則……」唐浩勾起了唇角,無聲的威脅。
羅凱並不知道唐浩是誰,但見此人竟囂張到如此程度,心裡的不服輸冒了頭,只見他轉過身一把就提住了唐浩的衣領,利用身高的優勢,挑釁地看著他,「就憑你,也敢這麼跟我說話?」
唐浩的衣領被他大力地揪住,脖子更是因為衣領的收縮慢慢開始發紅,只是他的表情卻仍是帶著之前的輕鬆寫意,就好像他的脖子上完全沒有那隻作亂的手似的。
唐浩的桃花眼輕輕眯起,然後他伸出一隻手,拍了拍羅凱的肩,「兄弟,看看你後面……」
羅凱本能地轉頭朝後看去,卻被酒吧里突然來到的兩個保鏢扭著手直接制在了原地。
黑衣保鏢開口:「老闆,這人怎麼處理?」
唐浩揉了揉被拉痛的脖頸,隨意道:「就把他扔下去吧。他太礙眼了。」
「是。」
姚西那桌的人一看事態不對,幾人走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姚西問。
可惜的是,問題一拋出,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問題。
在場唯一可能對他有一絲絲好感的安迪此時眼中也只有唐浩。
「凱哥,發生什麼了?」幸好有一人機智地為姚西挽了尊。
「我他媽請她喝個酒,這男的就喊人把我抓了起來!」羅凱邊大力掙扎著,邊忿忿地吼道。
「你這小子,知道我們是誰嗎?還不放了我兄弟!」姚西眾人不知是誰大叫了聲。
「信不信晚上找人看了你的腿!」惡狠狠的威脅。
「是嗎?」唐浩微微一笑。
「這……這不是是唐正企業的唐少爺嗎?」不知是誰喊了出來。
人群中總算有人認出了自己,這使得唐大少的臉色變得稍微好看了那麼一點。
瞬間,姚西、羅浩等人的臉色均變了變,不敢置信他們竟然遇到了圈內赫赫有名的唐大少。
這個時候,兩個黑衣保鏢已經拽著羅凱往酒吧門口走去了。
姚西他們不敢上前阻攔,只能紛紛沉著臉回到了原位。
「沒事吧?」等在場不相干的人都走後,唐浩才低頭關心地問著應晴。
「沒事。」應晴淡淡道。
安迪垂下了頭,酒醉的眼睛里滿是痛苦。
應晴看了她一眼。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安迪,這是唐浩。」應晴說。
「不用介紹了,我之前就認識安迪小姐。」唐浩笑著看了一眼安迪。
「是,晴晴你忘了……他是徐先生的朋友嗎?」安迪強笑了聲,為了唐浩那句「安迪小姐」臉色蒼白。
應晴點了點頭,問唐浩:「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
「這家酒吧是我開的。」唐浩的桃花眼眯了眯,看著應晴道:「聽說兩個大美女光臨,就立馬趕過來了。」
安迪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借著酒意抬起頭看著唐浩,「唐先生……能送我回去嗎?」
唐浩看了眼應晴,「你現在要回去嗎?」
安迪也看向了應晴,目光中帶著種隱秘的光亮,像是在期待她做些什麼。
「我……」應晴看了眼一直盯著這看的姚西一桌,點了點頭,「我跟你們一起走吧。」
安迪眼裡的光芒瞬間熄滅,她木著臉轉過頭,不再說話了。
車裡幾乎只有唐浩說話的聲音。
「安迪小姐,冒昧地問一下,你家住哪?」安迪醉醺醺地倚在應晴身上,眼睛閉著,似乎已經睡著了。
「安迪小姐?」唐浩加大了音量。
「她睡著了,你先送我回去吧。」應晴說。
唐浩通過中央視鏡看了看應晴的點,輕輕「嗯」了聲。
「你……還住在徐靖南原來那棟別墅嗎?」唐浩問道。
「是的。」
話題結束,於是車子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很快,別墅就到了。
應晴謝絕了唐浩幫她開車門的行為,把安迪輕柔地放在了座椅上,然後自己打開了車門。
「哦……」應晴頓了頓,「你會把安迪處理好的,對嗎?」她認真地看向唐浩。
唐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車子里狀似熟睡的安迪,默默點了點頭。
於是應晴放心地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應晴打了聲招呼,轉身向別墅大門走去。
安迪似乎是對唐浩……自己的感覺應該不會出錯。應晴想起醉酒的安迪看著唐浩的眼神,不由覺得自己的想法簡直太准了。
還在邊走邊想著,門口一個高大的人影突然動了一下,嚇了應晴一跳。
「想什麼?」徐靖南低沉的聲音就在耳邊。
「哦,沒什麼。」應晴低聲說。
「今晚為什麼回來的這麼晚?誰帶你回來的?」徐靖南連珠帶炮地問,他的臉色不是很好,他已經在門口等了她兩個多小時了。
「有點事情。」應晴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額頭。
一見她這樣,徐靖南的脾氣頓時什麼都沒了,他側過身讓她進門,一邊攬著她往樓梯口走去,一邊吩咐女傭:「放熱水澡。」
唐浩邊開車,邊通過中央視鏡看著整個人蜷在後座上的安迪,突然開口道:「安迪小姐,真的睡著了嗎?」
安迪的睫毛撲閃了下,仍是一動不動。
「那我就把安迪小姐帶去酒店了。」唐浩說了一句,就專心開起了車。
車子果然在酒店門口停了下來。
唐浩打開後車門,俯身將安迪抱了出來。
安迪的睫毛又細微地閃了閃。但這微小的細節唐浩並沒有注意到。
唐浩大步朝酒店前台走去。前台小姐看了眼似乎睡熟的安迪,對唐浩道:「這位小姐的身份證也要。」
唐浩小心地將安迪身側的包翻了出來,摸了好一會,才把安迪的身份證遞了過去。
等一切手續辦好之後,唐浩又抱著安迪進了房間。
終於把她放在床上之後,唐浩忍不住舒了口氣,他低聲道:「你就在這睡一晚,我先走了……」
說完他站起身抬步想要離去。
下一秒,安迪纖細的手就緊緊抓住了他的西服下擺,「……別……別走……」安迪裝著醉酒的樣子,無力地說道。
唐浩伸出手拂開了安迪,「你休息吧。」
這一拂並沒有就此擺脫安迪,只見安迪壯著膽子,突然伸手一把勾住了唐浩的脖子,整個人都緊貼在他的後背上,她的腦袋就在他的臉龐,呼吸全部噴洒在他敏感的耳側,「不要走。」
唐浩不得不承認,在安迪貼著他的耳朵誘惑他的時候,他心動了。他接觸過的女人很多,像安迪這樣的畢竟也是少數。而且又是女生主動,基本沒什麼可猶豫的。可他心裡裝著應晴,想到應晴每個晚上都是跟徐靖南在一起,他的心裡不由湧上了一陣陣的不甘心。
這種怒意使得他狠下心推開了安迪,「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安迪的雙手摟緊了他的腰,淚水流進了他的西服里,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的哽咽,「不要走,就今晚!」
應晴瞞著徐靖南偷偷查了下他的生日,就查到他的生日就在五天之後,她無比慶幸安迪提醒了她,要是她把他們在一起后他的第一個生日忽略了,作為未婚妻,也太不合格了。
應晴第二天趁著徐靖南一離開就迫不及待地給安迪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安迪的聲音里滿是沙啞,「喂?」
「安迪,是我,晴晴。」
「嗯,一大早怎麼了?」安迪慵懶地說道。
「我昨天晚上查了下,靖南的生日就在五天之後,你能不能幫我想一想怎麼給他慶生啊?」
安迪的聲音正色起來,她說:「徐先生的生日一直都很低調,他不太喜歡鬧騰的,所以主題辦的溫暖關懷點就對了。」
「嗯。」應晴連連點頭。
「你們家的話要裝飾不被他發現很難……」安迪沉吟,「這樣,你先去包一個酒店最頂級的套房,然後再買東西來裝飾。」
「嗯嗯。」應晴把手機調成揚聲器,把要點記在了備忘錄里。
「你等我一會,我差不多兩個小時后之後過去找你,我們再商量一下細節。」安迪說。
「好,那我今天請個假。」
兩人一起去看了下訂購的總統套房,大致交流了一些想法。
安迪作為時尚造型師,審美極好,在不動硬裝修和大件傢具的情況下,通過軟裝,就一步步地把奢華到俗氣的總統套房,改造成了頗具藝術氣氛,又充滿桃色浪漫的蜜月套房。
由於應晴白天還要上班,時間很緊湊,兩人都是忙的不可開交。
整個軟裝過程,都是她們親手完成的,她們擔心僱人來弄,會引起酒店的懷疑,安迪的意思是用完之後直接賠錢的,不想跟酒店扯皮。
雖然累是極累,可想到這一切能讓徐靖南驚喜並印象深刻時,他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這天晚上,徐靖南摟著應晴,給她念書,這是一本最近暢銷的驚悚小說,一個個的單元故事,頗有意思,應晴聽得昏昏欲睡,枕著徐靖南的臂彎撒嬌:「好嚇人啊。」
徐靖南失笑,按了按她的額頭,「你真的在聽嗎?就說嚇人。」
「我膽子小嘛。」應晴難得嬉笑道。
應晴輕輕轉頭看向徐靖南,有心想試探一下他是否記得自己的生日,她垂下頭把玩著徐靖南修長的手指,狀似不經意地道:「你過幾天有空去試婚紗嗎?」
「過幾天要去趟新加坡,不過也就兩天,應該趕得上。」
「這樣啊。」應晴點了點頭。
「這周日我們一起去看個電影吧?有個科幻片我看了預告好像還不錯,你之前在拉斯維加斯不是一直想看嗎,正好現在國內也上映了。」應晴把臉埋進了徐靖南的懷裡,笑著說。
「行啊,那天我應該已經從新加坡回來了,咱們吃完晚飯就去看。」徐靖南溫柔地一笑。
「恩。」應晴點了點頭。她見徐靖南對下個禮拜二的生日毫無反應,想來他是真的忘了,又或者記得,只是沒心思過,無論是哪一個,都夠讓應晴心疼的了,畢竟這可是本命年的生日。
她忍不住抬起頭親了親徐靖南的臉頰,「好了,睡吧。」
周日一大早,徐靖南照常出去了。應晴和安迪後腳就約好出了門。
兩人跑到A市最大的百貨公司,給徐靖南挑生日禮物。
應晴本來想定製個情侶對戒的,但是時間來不及,最後,她想了半天,還是買了一支黑色的百利金鋼筆。
刷卡的時候,安迪看著那數字咂舌道:「晴晴你竟然這麼有錢!」
應晴滿意地撫摸了下盒子,心裡有不禁些許得意,「之前寫的劇本被採用了發了提成。」
「你買這條項鏈幹什麼?」安迪指著旁邊的方型禮盒。
應晴拿起禮盒,遞到安迪面前,笑道:「送給你的。」
「啊?」安迪驚訝地看著他。
「安迪,要不是你提醒,我肯定要錯過靖南的生日了,這是我們在一起之後他第一個生日,對我來說非常重要。而且這幾天也是你幫我忙裡忙外。」應晴打開盒子,把項鏈拿了出來,傾身給安迪戴上了,「安迪,謝謝你這麼幫我。」
安迪一副快要融化的表情,「晴晴,你怎麼這麼好。」酒吧里的那個她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伸出胳膊,「來,我們抱抱。」
應晴笑著,用力抱了安迪一下,她無比慶幸能有這樣一個率直可愛的朋友。
安迪拿起鏡子迫不及待地照了起來,連聲問道:「晴晴,我帶著好看嗎?是不是顯得我脖子又細又白?」
應晴笑著點了點頭,「顯得你超級美。」
回到酒店,他們草草地吃了個午飯,然後安迪拿出了看家本領,開始給應晴做造型——從臉部按摩護理開始。
應晴一開始覺得沒必要,但是拗不過安迪亮晶晶的眼睛,只好隨她去了。
護理做完了,應晴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比之前細滑白嫩許多,她的心裡不禁有些高興。
安迪很是興奮的樣子,光應晴一邊的眉毛就畫了十多分鐘,說是一定要畫出像是沒畫的效果,頭髮更是弄了快將近一個小時,說是要追求自然得像自己生長的一樣。
應晴平時的妝容也就隨便畫畫,往往幾筆就搞定了,她開始還不能理解「畫了像沒畫」、「做了像沒做」的效果有什麼意義,直到她穿上安迪為她準備的衣服,站在鏡子前面時,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還從沒見過這樣的自己。一開始她還很是擔心安迪給她弄出脂粉氣,事實證明徐靖南專業造型師的專業能力實在是不能低估的。
她的眉形和髮型,都是根據她的氣質設計的,看似簡單的修飾,卻把她整個人變得更加優雅動人、氣質高貴。
安迪得意地勾起唇,「怎麼樣?可以吧?」
應晴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安迪拿出手機,嚷著要拍張照片,明天發朋友圈,讓她的朋友們看看她的姐妹是有多出色。
她掏出手機對著應晴一陣猛拍,「笑一笑,對對對,冷下臉來,哦太棒了。」
拍完照之後,她更是激動地捧起了應晴的臉,「晴晴,你今天要是出門,簡直是千人斬。」
應晴忍不住扶額,「安迪,你這形容太嚇人了。」
安迪嬉笑著道:「總之,徐先生今天見到你,估計都等不到下個月結婚了。」
應晴笑著捏了捏她的臉,「你也太誇張了。都收拾好了的話,我先回別墅等他了?」
「好。」安迪看了看錶,「快到吃完飯的點了,徐先生估計也快回來了吧。」
「嗯,差不多。」
正說著,應晴的手機就響了,剛好是徐靖南打來的。
應晴接起電話,聲音都是掩不住的溫柔笑意,「靖南?」
「晴晴,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沒法陪你去看電影了。」
「哦,怎麼了?」應晴抓緊了手機。
「我一個朋友剛剛……出了車禍……我現在在醫院……」他的語氣莫名地有些吞吞吐吐。
應晴無奈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現在……還在醫院……等消息……晴晴,我明天陪你去看電影好不好?看通宵都可以。」徐靖南似乎十分愧疚。
「嗯,電影……不重要,沒事的,那你晚飯怎麼吃?」
「這邊有餐廳,你不用擔心我了。」
「好。」應晴掛了電話,有些失落地對安迪道:「他說他一個朋友出了車禍,他現在在醫院,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安迪嚎叫了一聲:「那我們布置地蜜月套房怎麼辦!」
應晴無奈地笑笑:「只能等明天再用了。」
「可是……過了十二點就沒意義了啊!」安迪不甘心地道。
「等等看吧,如果他今晚能回來的話……」應晴的眼睛垂了下來。
那天晚上應晴一直在套房裡呆到凌晨八點才終於接到了徐靖南的電話。
「你在哪?」他似乎氣壞了,語氣里滿是暴躁。
「……你回來了?」應晴之前在套房裡睡著了,剛剛被他的電話吵醒,聲音有些悶悶的。
「你在哪?」他的語氣緩和了些。
「我跟安迪在一起。」應晴說。
「怎麼晚上沒回家?」溫柔了許多。
「……你昨天都沒陪我。」應晴的聲音低低地,滿是失望。
「昨天是我的錯,今天補償你行嗎?你想看多久地電影我們就看多久地電影。」徐靖南信誓旦旦。
「嗯。」應晴吭了聲。
「別生氣了!這不是我那朋友出了事嘛,否則我怎麼可能不來陪你。」徐靖南低聲安撫道。
「……你那朋友是誰?」應晴突然問道。
「呃……」徐靖南一時語塞,接著連忙補救道:「一個你不認識的人。」
「……是不是女人。」應晴的眼神犀利。
「……不是。」徐靖南有些無奈,「不是你想的那樣……」
應晴沉默了一下,還是決定相信他。
於是轉移了話題,問道:「你今天還要去公司嗎?」
「今天專門陪你。」
「好,那我們先去看電影。」應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