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內定的投票
豐收之月的最後一個星期，翡翠報社開始準備這一周周五發行的周報。
「比利斯。」
正在整理這一周從城主府傳下來的消息，比利斯轉過頭一看，發現是老熟人瑞恩端著茶杯過來。
「瑞恩，你不是負責變態殺人狂欄目的么？你應該很忙，找我幹嘛。」
「沒事就不能找你么？」瑞恩反問道，笑嘻嘻地搭著比利斯的肩膀，「對了，你聽說了么，今天老卡爾要跟我們討論一件事。」
「討論什麼事？」比利斯下意識問了一句，然後自己就想起來了，「哦，增加一個欄目來刊登一本歷史虛構小說……荒謬！我決定不會支持！」
瑞恩鬆了口氣，「我覺得很荒謬，等下老卡爾提出來，一定要狠狠反駁！」
比利斯狐疑地看著瑞恩，「你怎麼這麼關心……哦，你負責的【翡翠傳聞】反應最弱，而且近日也沒多少素材材料供你寫進去，你怕老卡爾撤掉你的欄目吧？」
被比利斯拆穿自己的心思，瑞恩也不害怕，嘿嘿笑道：「我也是為了翡翠周報好，比利斯你可別懷疑我對周報的一片好心！」
「你們在說什麼呢？」
比利斯和瑞恩回頭，看見來人鬆了口氣，瑞恩笑道：「麥朗小子你走路怎麼沒聲音呢！嚇我和比利斯一跳。」
比利斯繼續整理文件，說道：「我沒被嚇。」
瑞恩對比利斯這態度也很無奈，他轉過頭對麥朗說道：「對了麥朗，你知道老卡爾今天要跟我們討論一件事么？」
「先別管那個了，」麥朗低聲笑道，「我從我朋友那裡得到一張畫，想讓你們鑒賞鑒賞。」
「畫？」瑞恩奇怪地道，「什麼畫？」
比利斯的視線也被麥朗吸引，轉過頭看著他手上的捲軸。
「嘿嘿，是宮廷畫家米勒的畫。」麥朗眨了眨眼睛，跟瑞恩和比利斯交換了一個男人意會的眼神。
果不其然，瑞恩和比利斯同時呼吸一促，他們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不過依然因此熱血澎拜，「最喜歡描繪公主貴婦的嬌軀，導致被國王處死的米勒畫師！？」瑞恩緊緊盯著麥朗手上的捲軸，眼神熾熱，「你居然得到他的遺作。」
「嘻嘻，」麥朗笑道，「聽說你們兩個以前也看過米勒的作品，這不，讓你們看一看這是不是米勒的真跡。」
瑞恩和比利斯兩個中年老男人圍在麥朗身邊，期待地看著麥朗展開捲軸，然後他們——
都中招了。
「等下投票的時候，要贊成設立新欄目刊登梅森的小說，記住了么？」
瑞恩和比利斯茫然地點點頭，麥朗很滿意，說道：「你們回去工作吧。唉，維利亞小姐在哪裡啊…算了，只剩她一個應該也沒所謂了…」
瑞恩回到座位上，忽然清醒過來，撓撓頭，「我準備幹什麼來著？」
然後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褲襠，神色開始奇怪起來，「小瑞恩你怎麼站起來了……昨晚你不是動都不想動，害我被那婆娘罵了一頓么？」
啪嗒。主編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卡爾主編拿著一沓稿紙出來，大聲說道：「開會，開會！」
編輯們馬上放下手頭的工作，拿起各自的資料，跟著卡爾坐在二樓的大圓桌上，開始進行例行的周一會議。
這時候，編輯室大門忽然打開，俏麗的維利亞猛地跑進來，不好意思說道：「對不起，我遲到了。」
卡爾說道：「沒關係，趕緊坐下來吧，要開會了。」看見卡爾如此和藹，眾人不禁心裡嘟囔，平時最注重規則的老卡爾今天怎麼就大發好心了？唉，難道美少女就有特權么！？
好吧，美少女是有特權。維利亞伸了伸舌頭，對其他人說了一句抱歉，所有編輯幾乎都原諒她的遲來了。
卡爾坐下來，問道：「比利斯，城主府有什麼指令？」
比利斯說道：「為了提高治安，城主府打算讓城衛軍擴軍，招募規模未知，但要因此增加商業稅和農業稅。」
卡爾問另外一名編輯：「艾德文，城衛軍有增加新的通緝名單么？」
「這一周多了三個通緝犯人，全是異教徒……」
「薩拉夫，教會方面有什麼新聞？」
「聖騎士法斯在討伐魔物的歸途上，遇上異教徒襲擊，已經身亡。」
「哦，願他魂歸天國。福拉薩，南方行省最近有何消息？」
「最近魔化生物的數量增多，教會和城衛軍不得不多次出擊剿滅魔物。溫思默克堡附近有個村子遇到隕石襲擊，全村沒有生還者。」
「新聞的重點放在教會和城衛軍為民眾討伐魔物這一點上，至於隕石……不刊登。」
卡爾一一詢問各個欄目的負責人，直到他問瑞恩：「瑞恩，你的【翡翠傳聞】這星期依然要刊登變態殺人狂的消息，你有得到新的消息么？」
瑞恩攤手說道：「城主府還沒傳來消息，估計前些天變態殺人狂沒有動手，如果星期四之前還沒消息，我就整理以前的消息，做一個小小的報告吧。」
然後卡爾忽然轉頭問維利亞，「維利亞小姐，你繼續跟比利斯先生一起負責潤色城主府和國王傳達下來的命令，如何？」
維利亞輕輕點頭，笑道：「我文筆很差，老是給比利斯先生添麻煩，實在是不好意思。」
比利斯輕輕搖頭，「維利亞小姐你學的很快，已經很能幫我的忙了。」
卡爾點頭，說道：「好了，現在請大家放下手頭的資料，現在進行新欄目的討論。新欄目事關重大，各位請暢所欲言。」
「關於新欄目的目的和內容，請麥朗編輯講解。」
瑞恩心裡切了一聲，報社裡還有誰不知道新欄目是幹什麼的？其他編輯臉色也是一臉淡定，毫無驚訝。
麥朗站起來，將手上的稿紙傳給所有人，「這是歐利西斯騎士的學生，梅森先生所寫的《奧利西斯興亡錄》，鑒於他的年齡和沒有充足的資料，我們將這本文學作品定位【歷史虛構小說】，他希望能在接下來每一份翡翠周報上，不斷刊登他這本小說的章節。嗯，梅森先生稱這種方式為連載。」
「這種文學連載方式因為前無例子，所以無法判斷對周報的影響，不過可以推斷，如果讀者喜歡上這篇小說，那麼周報的購買率和購買人數會增加……」
瑞恩哼了一聲：「如果讀者喜歡？如果他們不喜歡，那麼周報的購買量就少了！我們的讀者是貴族，他們會喜歡看這種虛假的小說么？」
「新欄目必定擠壓其他欄目的空間，難道我們要增加多一張報紙么？如果不增加，難道就壓縮其他欄目的空間？」
「翡翠周報是陛下下旨建立，本意是向平民傳達國家的消息，刊登這種小說，不好吧？」
「亂來！我從來沒聽過這種刊登方式！……」
看著編輯們群情洶湧，麥朗也很無奈，說道：「請大家先看序章，序章都不看就下定論，你們不覺得太武斷了嗎？」
瑞恩哼了一聲，「有什麼好看的。」話是這麼說，但瑞恩還是仔細看起來手上的稿紙，他對投稿翡翠報社的人心裡還是有一點好奇的。
序章的內容不多，編輯們很快就看完了，他們無一例外皺起眉頭，但卻同時沉默下來。
「這文章，」艾德文說道：「我覺得……」
「有些奇妙……」
「看起來一般，但是為什麼……」
維利亞大聲說道：「其實就是好看啦，誠實一點不好么？」美少女的威力總是無窮的，這句話換是麥朗說肯定被老編輯們罵死，不過是維利亞說他們只是聳聳肩，承認維利亞說得對。
比利斯忽然說道：「僅論小說本身，它有資格刊登在我們翡翠周報上。雖然序章的語法、辭藻不值一提，但是卻能引人入勝，這邊足夠了。」
「不過，翡翠周報不是用來刊登小說。」比利斯冷靜說道。
老卡爾見麥朗怎麼也無法挽回局勢，心裡略感滿意，大聲說道：「繼續爭論下去也沒辦法，不如我們投票決定吧，每個編輯一票，少數服從多數，就連我，也只有一票，贊成的舉手，不贊成的不舉手。」
眾位編輯互視一眼，點點頭，「投票吧。」「投票最公正了。」「我贊成投票。」
「好，三，二，一——」
瑞恩心想，哼，書寫得好有什麼用？肯定沒編輯舉手。
然而，當老卡爾數完秒后，編輯們不約而同舉起手!瑞恩一懵，下意識問道：「你們怎麼舉手贊成了？」
他對面的比利斯也一臉懵逼看著他，比利斯說道：「你自己也贊成了啊。」
瑞恩側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舉起來了。
「好——」
唯一一個沒被麥朗幻術作用的維利亞，也笑嘻嘻地舉起手了。
麥朗趕緊一拍桌子，為這場投票定下結果：
「全員通過！」
卡爾一怔，他也發現自己舉手了。「怎麼會這樣？」卡爾自己也覺得奇怪，不過他心裡其實不太願意增加新欄目，「要不要動用主編的權力重新投票？」
正當卡爾猶豫的時候，二樓編輯室的大門被人轟然打開，只見一個報社員工氣喘吁吁地看著開會的編輯們，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
「殺…殺人狂……他，他……」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過去，瑞恩問道：「怎麼了？殺人狂又在下~城區殺人了？」
殺人狂經常在下~城區殺人，這對報社裡的人而言已經不是新聞了，他們只是心想：「哪個走夜路的傢伙倒霉了？」
員工搖搖頭，用盡肺裡面的所有空氣喊道：
「他，他在上~城區殺了一個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