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魔教女尊
「這……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只見,眼前為首的,是幾位較為面生的青華峰師兄,而身後的,則是各大正道仙門的精英弟子。且不說他們為什麼要找蘭幽,既然知曉萬劫血窟的位置,又遲遲不肯痛下殺手,這些所謂正道仙門的子弟,還真有幾分意思呢。
「你果真是聖女。」師兄語氣平和,波瀾不驚,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是啊……你們想要幹嘛?」萬劫血窟是她自己的地盤,蘭幽自然心中淡定,並無一絲的懼色。
「唉……雷華派式微,如今的掌門,簡直就是個魔頭……」師兄頓了頓,「師妹不必緊張,既然幽游鬼子前輩信得過我們,我們定是不會忘恩負義出爾反爾傷害你們中的任何一個。況且,此番我們有求於師妹你啊……」
「有求於我?」蘭幽一愣,「還請師兄細細道來。」
「唉,自從那日師妹離去,掌門便請了不少線人暗中調查,查到師妹竟是天教的聖女。情急之下,掌門派出弟子前去刺殺未果,竟然一怒之下日益暴虐了起來,只要弟子一個不如意便痛下殺手……如今,雷華山儼然已是一座死山,而泱泱雷華派,卻也不復當初了……」
一番話,頗有幾分痛心疾首,師兄的聲音,卻是如水般平淡,只眉宇間氤氳著濃濃的悲色,眼底也儘是一片愴然。
「後來,」師兄又做了適當的補充,「幾名同門捉拿師妹未果,紛紛叛逃, 掌門更是雷霆大怒,一氣之下差點血洗青華峰,如今的青華峰人心惶惶,就連松濤師父,也被打成重傷卧床不起……這幾日,師父時常念叨師妹,還說只要找到師妹,雷華山就有救了……」
「唉……」蘭幽嘆了口氣,「蘭幽身為天教的聖女,就算想勸勸掌門,他又如何聽得進我的話?」
「若是口頭相勸有用,我們又何必千里迢迢來此商議?為了雷華派以後的安寧,如今唯有一條路了。而且,為了給掌門施加外界壓力,我們還請來了其它門派的師兄師姐相助,這樣,才有更大的勝算。」
「你們……要造反?」蘭幽一驚,不想雷華派竟然已到了師徒兵戎相見的境地,心中不由生出几絲悲色。怪不得,幽游鬼子肯給他們帶路,原來竟是為了這個。再看師兄們的神態動作,細細分辨卻也不假,看來掌門真的已到窮途末路了啊……
但是,雖然被苦苦追殺,但蘭幽心中對那位掌門卻是一點也恨不起來,在雷華山的那段日子裡,蘭幽常常受到掌門的照拂,日子順風順水,還得了不少的榮譽與嘉獎。直至今日,她也心存僥倖,念及當年的賜劍之恩,認為掌門不是真的想要置她於死地。
「既是來了,若是不造反,師妹認為我們還有活路嗎?難道,你竟還要趕我們走?」一番語氣,倒是有幾分焦灼。
「這……你們還是歇息歇息吧,事關重大,一切還得從長計議。」蘭幽無奈地笑了笑,跟隨侍女向著裡屋走去了。
「唉,這蘭師妹倒是一副軟心腸啊,只是,可惜了那幾位慘死在無痕手中的小師弟,不過是說了句錯話,竟得了死罪……」
「是啊,孰為正道,孰為魔道,我竟有些看不清了……」
「……」
一番議論持續了良久,待到東方既白,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教主有話傳喚,各位公子裡面請吧!」石屋外,響起了幽游鬼子略有幾分嘶啞的嗓音,幾位弟子立刻起身,隨著幽游鬼子來到了石廳。
「你們,真願投入我天教?」一番話,帶了幾分困惑之意,「要知道,天教的名聲可不那麼好。」內容聽來似有幾分調侃,但眾人卻能聽出語氣中明顯的試探之意。
「天教名聲好不好,皆是人云亦云罷了。此番,就一個聖女,已然讓我等刮目相看,心裡自是明白的。」一位凌雲派弟子不禁開口贊道。
「哈哈,我道是無痕騙人的本事當真大得很,卻不知還真有耳聰目明之人啊!」教主凱煞玄王微笑著點了點頭。
「教主大人見笑了。」弟子神色微喜,欠身拜了拜,而這,便是凌雲派的禮數。
「如今無痕已然癲狂,若是天山派再作壁上觀,恐會殃及池魚啊!」一位天山派弟子也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都說雷華派乃九州第一的名門正派,可如今看來,卻也不過如此罷了,真真的寒了天下人的心……」說話的,是一位普陀派的小弟子,對無痕的印象,都是聽師傅說的。而那位師傅,本就瀟洒不羈,心中卻又是清明的,因而也就不忌諱什麼冒犯不冒犯的了。
「天要興我天教,夫復何求!哈哈哈!」教主大喜,隨即又淡定下來,「既是信我助我,我定不會辜負了你們,從今天開始,你們便可入我天教,成為左使少將,歸屬幽游鬼子的旗下!」
「多謝教主,我等定不辱命!」眾人紛紛拜倒,受了印,也歃血訂下了誓約。付出如此代價,為了扳倒妖孽無痕,卻也不足為惜。只是,他們的貿然加入,在天教內部掀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卻也是教主始料未及的。很快,由於一場不小的鬧劇,教主終究還是丟了性命。送葬當日,血棘山哭聲不絕,賊人雖受到了嚴懲,卻還是於事無補。
為了避免群龍無首的局面,蘭幽臨危受命,作為凱煞玄王地唯一一個嫡親之後,成了天教史上唯一的一位女教主,號幽蒻女尊。而幽蒻女尊的即位,為整個天教,帶來了一場小小的變革,卻也是后話了。
教主逝世當日,蘭幽一身雪衣獃獃地跪坐在階前,雙眸放空,眼前的紙堆中騰起幾粒帶著火星的塵埃。沒有了父尊,這裡似乎缺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後來她才懂得,原來這是愛與依賴,還有家的溫存。只是,如今父尊已逝,母妃病卧在床,兄長已然離去,要挑起大梁繼續守護天教,唯有靠她自個兒了。
褪去白衣紅袍加身,蘭幽面色冰冷,全無了往日的溫和與嬌憨。就這麼短短几日,她似乎突然間成熟了不少,從內而外。
此時韶光正好,蘭幽慵懶地倚靠在鋪了海棠花毯的座椅之上,墨色長發用紅玉簪高高綰起,耳畔垂下的幾縷散亂的碎發,襯著柔嫩的雪腮紅唇,別有一番妖嬈嫵媚之態。不過,眸中的清冷與淡定,卻又流轉出幾分不動聲色的威嚴,與不可抗拒的霸主之氣。
「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蘭幽娥眉微蹙,淡然地看著階下跪著的天教眾門徒,頗有幾分居高臨下之意。
「稟告教主,很快就會好了!」跪著的人聲音略微有幾分顫抖,回想起那日的暴亂,明顯就是有目的的安排。只是,雖然賊人雖已然落網,昔日的聖女卻似換了個心,愈來愈教他們捉摸不透了。
很快,人便帶到,原是一身青衣的槐安子。只見少年青衣曳地,玉帶寬袍,長發被綰地慵懶而隨意,目光清冷而澄澈,流轉著淡淡的清明之色。
而身旁的,是一襲破衣的月漾兒,雙眸緊閉面色慘白,被縛仙索牢牢縛住,動彈不得。
「聽說你與那月漾兒一夜風流,可還快活?」蘭幽神情倦怠,隨意地看著眼前拒不下跪的清雅少年,嘴角漾出一個淺笑。
「蘭師妹……難道你擄槐某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個?」槐安子啞然失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可以嗎?」蘭幽面色一冷。
「蘭師妹,槐某從未與那月漾兒行過什麼苟且之事,還請放過她,也放過槐某。」
「喲?那些個緋聞,可不是這樣傳的呢……槐師兄如此捨不得讓我責罰於她,難道,竟是心疼了?還是,」蘭幽又笑了笑,眸中的波光卻又有幾分凄涼,「還是,你認定了我只是個不足掛齒陌路人?」
「蘭師妹,此事干係重大,處罰月師妹,還未到時機。」語氣近乎懇求,一番話,卻不知不覺間讓誤會更深了。
「拖下去!」蘭幽輕輕抬起頭顱,似乎對此事已然沒有了興趣,突然,卻又似又想起了什麼一般,「等等,讓這位公子留下。」語氣中,帶有幾分玩味。
槐師兄,我本自欺欺人,認為你是有苦衷的,但此番對月漾兒的一番相護,卻讓師妹我的心寒到了骨子裡。原來,只短短分別幾個月,卻已換了人間,枉我對你的一番自取其辱的痴心妄想。
我看不得你眼中的高貴清明,也看不慣你這恪守自持的惺惺作態,既是要了我,又何必去招惹那心腸歹毒的月漾兒?難道,這麼多年的相愛相守,也抵不過這場並不長遠的別離?原來,你的楚楚衣冠之下,竟是一頭可怖的禽獸,著實的噁心至極。
既是如此,我並不想就此殺了你泄憤,這樣也太便宜你了。但是,又該如何責罰呢?蘭幽手捧香腮,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