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電閃雷鳴,滿城風雨將至。


    被抓到東宮時,李望舒臉都白了。


    難不成陳妄查到,那天花宴上的人是她了?!

    可抓她的人,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


    “咯吱——”


    厚重殿門被推開,殿內漆黑一片。


    順平立在廊下,麵容冷峻:“李國公主,請吧。”


    李望舒麵色驚惶,怎麽都邁不動腳。


    順平也沒再浪費口,舌,他微微偏頭,兩個皂衣小內侍,立刻朝李望舒過來。


    “我自己進去。”


    李望舒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抬腳跨過殿門。


    “喀嚓——”


    一道紫鞭在天際抽開,暴雨傾盆而至。


    李望舒剛進去,殿門嘭的一聲,在她身後闔上。連帶著,將亮光也擋在了外麵。


    李望舒心裏猛地顫了顫。


    殿內光線晦暗,隻燃了兩盞燈。


    李望舒走了幾步,就瞧見了陳妄。


    陳妄坐在太師椅上。


    他肩上披著玄色外裳,眼臉微垂,不知是在想事情,還是睡著了。


    李望舒不敢上前,隻拘謹站在中門旁。


    剛站定,陳妄似是有所察覺,猛地抬眸看過來。


    此時的陳妄臉色蒼白,眼尾泛著薄紅,抬眸的瞬間,眼神裏帶著濃鬱的殺氣。


    李望舒攥住裙子,條件反射性後退一步。


    陳妄查到,花宴上的人是她了?所以他雨夜把自己弄來,是想要殺……


    “春融歡怎麽解?”


    陳妄咬牙切齒開口。


    哈?!陳妄找她來,不是要殺她?!

    李望舒飛快鬆了口氣,又滿臉驚訝道:“殿下怎會知道春融歡?”


    春融歡源自李國,是一味助興催情的藥。


    一般催情助興的藥,一次過後就作廢。


    但春融歡不是,春融歡一旦沾上,每逢旬日便會發作。


    陳妄中春融歡啦!?


    李望舒飛快瞄了陳妄一眼,

    陳妄臉色蒼白,眼尾泛紅。


    脖頸上也染了緋色,再加上空氣裏有淺淡的香甜味,確實符合中春融歡的特征。


    “再亂看,當心你的眼珠子!”


    陳妄語氣凶狠,但聲音卻帶著明顯的虛弱。


    今夜臨睡時,陳妄突然氣息紊亂,渾身燥熱。


    傳了太醫來看,太醫說看脈象和特征,像是中了李國的春融歡,但具體怎麽解,他醫術不精,尚還不得而知。


    眼看陳妄要發怒時,太醫便將李望舒拉出來。


    “此藥源自李國,李國公主或許知道解法,殿下不妨請她來問問。”


    陳妄當即就命人,將李望舒抓來了。


    李望舒生怕陳妄誤會,立刻急急解釋。


    “太子殿下,這春融歡是我們李國的東西不假,可它與我無關,我……”


    “孤說是你了嗎?你心虛什麽?”


    陳妄打斷李望舒的話,斜睨著她。


    “我沒心虛,隻是怕殿下誤會。”


    李望舒解釋完,又神色畏怯問:“那殿下,你找我來是……”


    “解春融歡。”


    李望舒:“……”


    陳妄可真看得起她。


    “殿下,我七歲就來陳國了。”


    陳妄冷笑道:“怎麽著?要孤謝謝你,你在陳國當了十年的米蟲?”


    “……”


    李望舒深吸一口氣。


    “殿下,我不會解。”


    “你覺得,孤是在跟你商量?”


    “……”


    李望舒驚呆了。這種事,還能強買強賣?!

    “太子殿下,我……”


    陳妄不耐煩打斷李望舒的話:“你父親是怎麽病故的?”


    李望舒像是被人打中了七寸,臉上血色消失殆盡。


    先前太醫說到春融歡時,除了說春融歡源自李國。


    還曾說,李望舒的父親,便是因春融歡而死。


    陳妄盯著李望舒。所以李望舒沒道理,不知道春融歡的解法。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李望舒當真不知道,李望舒身邊,不還有個大齡女官嗎?李望舒不知道,她總該知道。


    “別廢話,你能不能解?”


    陳妄不理李望舒的難堪,不耐煩問。


    李望舒抿了抿唇角。


    事到如今,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李望舒斂了情緒,麵色恢複如常。


    “能解的。”


    “怎麽解?”


    李望舒偷偷蜷縮了下指尖,如實道:“需要中了此藥後,初次與之歡好之人的血做藥引。”


    陳妄臉瞬間黑了。


    這是什麽破藥,竟然要這麽刁鑽的藥引。


    “沒有這個藥引不能解?”


    李望舒下意識想撒謊。


    可說出來的話,卻是‘不能’。


    陳國既然有人知道春融歡,那麽他們難保不會找到解法。


    若這次撒了謊,那謊言被掀開時,陳妄就會知道,花宴上的人是她了,她不能冒這個險。


    陳妄陰沉著臉,坐了片刻,揚聲道:“來人。”


    順平立刻從外麵進來。


    陳妄道:“讓淩霄去將那三人的血取來。”


    “是。”康順領命便要走。


    李望舒眉心一跳,立刻道:“太子殿下,解藥需要此藥發作時,服用方能有效。”


    ……


    李望舒從殿中出來時,雨勢已經小了。


    冷風一吹,李望舒才發現,自己後背上全是汗。


    “公主。”抱玉急急過來。


    李望舒強撐著笑笑:“沒事。”


    麵色蒼白,腳步虛浮,哪裏像是沒事了。


    抱玉滿臉緊張:“公主,李國太子是不是又欺負您了?”


    “沒有。”


    抱玉還想再問,可又顧忌著,這裏是東宮,便沒再說話了。


    東宮的內侍將她們送回月嫦宮。


    一回去,福滿便跪地請罪。


    “奴才該死,先前沒能護住公主,請公主責罰。”


    “今夜他們人多,非你之過。不用自責,下去歇著吧。”


    福滿衝李望舒磕了個頭,起身要走時,就聽李望舒又道:“來陳國後,我便說過,以後在月嫦宮裏,不準再自稱奴婢、奴才了,違者罰十個銅板,你明天記得把銅板交給抱玉啊。”


    抱玉進來時,剛好聽到這話,心下既感動又酸澀。


    十年前,他們來陳國時,李望舒確實說過這話。


    當時李望舒的原話是,“日後在陳國,就剩下我們三個相依為命了,以後在這月嫦宮裏,隻論長幼不論尊卑。”


    李望舒一抬眸,見抱玉眼眶又泛紅了,不禁無奈道:“陳妄今晚真的沒對我怎麽樣,他找我去,是想讓我替他解春融歡。”


    “春融歡?!陳國太子中的是春融歡?!”


    抱玉先是一陣驚愕,旋即又氣的發抖:“那幫黑心爛肺的東西!竟然給陳國太子用這種下作的東西!真是、真是……”


    那些髒汙難聽的話,抱玉不會說,被氣的臉色發紅。


    春融歡隔一旬便會發作。發作時,若不與人交姌,後麵會一次比一次難捱。


    而且此藥的齷齪之處在於,中了此藥後初次與之歡好的人,會比旁人更吸引中藥之人。是以此藥又名鍾情散。


    陳國這幫利益熏心的小人,他們爭權奪勢是他們的事,為什麽非要扯上他們公主?!


    “公主,陳國太子懷疑您了嗎?”


    “沒有,他隻是讓我幫他解融春歡。”


    若隻是解這個,那倒好辦多了。


    但抱玉擔心,李望舒與陳妄接觸多了,萬一被陳妄認出來怎麽辦?

    抱玉主動請纓:“公主,春融歡奴婢也會解。回頭就推說您身子不適,由奴婢代您去東宮。


    李望舒拒絕了:“不用,哦,對了,你剛才自稱了兩次奴婢,要罰二十個銅板的啊。”


    “公主。”抱玉慍怒瞪著她。


    “哎呀,這事你替不了我的。”


    李望舒靠過去,親昵抱著抱玉的胳膊。


    “花宴上的事,陳妄不會善罷甘休的。我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在陳妄身邊探個底。若是發現端倪,也可以提前想辦法應對。”


    而且聽那意思,陳妄已經找到,三個懷疑的對象了。


    一個不好糊弄,三個還能不好糊弄啦?


    再說了,陳妄凶名在外,隻要找不到確鑿證據,就算那三個姑娘全都矢口否認,也完全可以理解為,人家是怕陳妄嘛。


    “到時候,我再見機行事,神不知鬼不覺的,替陳妄解了春融歡,這事不就翻篇了麽?”


    李望舒語氣故作鬆快,可抱玉知道,這事做起來有多危險。


    可她攔不住李望舒。


    而且就目前來看,這或許是最好的解決之法了。


    “還有一件事。”


    李望舒坐直身子,斂了眉眼裏的孩子氣,正色道:“十一年前,母皇便已下詔,將融春歡列為禁,藥,它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陳國?”


    抱玉搖搖頭。


    她來陳國後,每日隻想著怎麽照顧好李望舒,對這些事,並不關注。


    “不行,我得給皇姐去封信。”


    李望舒立刻下了榻,走到桌邊,鋪開信紙。


    抱玉走過去,替李望舒研磨。


    雖然她們身在陳國,處處受限,但李望舒和她姐姐之間,還是有能傳信的法子。


    李望舒寫完信交給抱玉:“讓福滿明日就遞出去。”


    她在陳國行動受限,將此事告知皇姐,說不定皇姐那邊,能查出一些眉目來。


    作者有話說:


    補昨天的,晚上還有有一更評論區抽發紅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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