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第76節
對此,薛鶴初心裏五味雜陳。一方麵,為她不記得自己失落,而另一方麵,又為她不告而別且這段時日不見蹤跡不來找他尋到了理由。
她隻是記不得他們的事,而不是有心要離開自己。
“她剛剛那意思就是以前的事情都記得,隻是去歲的某個時間段不記得了。相應的,那段時間遇到的人或者事,都不記得了。這是為何?”
“隻是受了刺激不願想起。”
薛鶴初一聽,當即黑了臉。
自己剛剛還給她找的理由瞬間不充分了,不願想起什麽?他?
大夫見公子沉了臉,便知他心情不虞,於是也沒再說話。
仔細開了藥方,遞與大公子,請他過目。
薛鶴初拿著藥方一目十行。
“這藥對身子有無害處?”她的身子嬌得很,從前在山上,吃的東西生冷了些都會不舒服。
“無甚害處……公子,這是在治病。”大夫後麵一句沒說出口,就算有害,為了治病,自然也得服用。
薛鶴初蹙著眉沉思了一會兒,而後終於下了決心般,將藥方拿給了薛岩,讓他盡快將藥煎煮來。
*
薛岩捧著藥方就奔了出去,少爺交代他的事情,他要盡快完成!
如今找到了小夫人,少爺也終於正常了,薛岩覺得他又過上了從前的好日子。
連走路都踩著風一般輕快。
不成想還沒輕快幾步,在出小院門的時候迎麵撞上了一個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就聽到那人滿是驚恐的聲音,
“姑娘——”
能不驚恐嗎,春竹抱著自己的床褥子打算進主屋,剛進了小院門便撞上了一個陌生男人!
她愣了一下之後當即朝著姑娘的屋子看去,卻發現門前竟然站著個帶刀的黑衣人!
這場麵差點將春竹嚇暈過去,她來不及多想,動作快過思想,扔掉手裏的東西就往那邊衝。
“姑娘!”
她要去救姑娘!
屋外有陌生人,那屋裏還不知是什麽情形。
被一把推開的薛岩顧不得去計較太多,見這丫鬟意圖衝進屋去,他想也沒想就上前一把攔住了她。
剛剛他大意了,隻用迷藥迷暈了院子裏的小丫鬟,竟忘了還有一個隨著小夫人一道回來的。
如今少爺在裏麵,薛岩怎麽可能這麽沒眼力見的放這丫鬟進屋?
於是鉗住她不讓她走。
誰知這丫鬟卻是個混的,被攔住了見掙紮不過,直接偏頭,張口就咬住了薛岩的耳朵!
“哎喲喂你個仙人板板!疼疼疼——”
這一口春竹是下了死力氣的,差點將薛岩的耳朵整個兒咬掉。
疼得薛岩眼淚都快出來了,雙手隻顧著捂住自己的耳朵,卻不想丫鬟沒了禁錮,直接奔了。
眼看著這丫鬟就要跨門檻了,薛岩急得冷汗都出了。
“姑娘!奴婢來救你!”
春竹剛喊完,眼睛一閉,直接倒在地上,暈死了過去。
薛影站在旁邊一個手刀下去還沒收回,看了眼地上的人,又略帶嘲諷的看了薛岩一眼。
薛岩捂著自己的耳朵有心想解釋一番。還不是怕傷到這個丫鬟,這是小夫人的貼身侍女,這要是有個什麽,萬一小夫人鬧起來了怎麽辦?
這陣子,薛岩可算是見識到了小夫人的重要性。所以剛剛才隻是攔著,並沒有打算敲暈她。
算了算了,一想到薛影這死魚臉,估計解釋了也是白說。
屋內的青梧從剛剛聽到春竹聲音開始就坐不住了,如今一聽屋子外又沒聲音了,心道不好,她一骨碌站起來就要奔出屋子,卻被從偏屋過來的薛鶴初一把摟住了腰。
給攔住了。
“站好!”
青梧心裏急,但也不敢忤他,隻得拽著他的袖子,“可不可以不要傷害春竹。”
眼淚汪汪的仰著下巴,含水的杏眼裏帶著懇求,滿是害怕。
薛鶴初看著女人眼裏陌生的懼意,微微皺了皺眉。
之前她也有些怕他,但那杏眼裏,是含羞帶怯,是帶著嬌,而不是現在這樣全然的懼怕,薛鶴初心裏有些異樣,說不清道不明。
他不想女人怕他,還是得先等女人恢複了記憶在說。
現在不能嚇她。
於是薛鶴初放低了聲音道:
“她不會有事。”
*
薛岩的動作很快,前後不到半個時辰,就端來了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汁。
“少爺,”薛岩將藥汁小心翼翼的遞給少爺,不忘加一句,“溫度剛剛好的。”
薛鶴初接過,看了眼藥碗,而後朝著女人走去。
“乖乖過來,把這藥喝了。”
青梧從薛岩端著黑乎乎的藥汁進來時精神就高度緊張,像隻受驚的小白兔,豎著耳朵警惕。等看著登徒子端著藥汁向自己走來的時候,她徹底慌了。
如今這場景,像極了話本子裏描述的,惡霸豪紳強搶良家婦女,良家婦女不從,對方就灌藥逼她就範!
啊啊啊救命!
青梧想逃,卻被薛鶴初直接提了後衣領子,像提著隻小奶貓兒一樣。
“跑什麽?”
“我不喝!”
“生病了不喝藥怎麽好?”薛鶴初不欲與她多說,箍住她的細腰,而後將藥汁遞到她的唇邊,“張嘴。”
“嗚嗚嗚我不喝,我不會從了你的!”青梧拚命掙紮。
薛鶴初一手箍住她,另一隻手端著碗,因為懷裏的女人掙紮得厲害,碗裏的藥汁有些搖晃,薛鶴初怕這藥汁撒在她身上,於是伸著手遠離了些
“鬧什麽?聽話。”
“嗚嗚嗚才不要聽話!你放開我,救命!嗚嗚嗚——”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青梧掙紮得越來越厲害,手腳並用,雙手被箍住就用腳踢,用嘴咬,用小腦袋撞。
反正怎麽有用怎麽來。
“啪嗒”一聲響,藥碗被撞翻掉在了地上,藥汁瓷碗碎成了一片。
薛鶴初下意識的側過身擋著了點,以免濺在了女人身上。
他沒想到她這般抗拒……
不喝就算了。
不就是失憶嗎?
她失憶與否,都改變不了是自己女人的事實,也無甚影響。
薛鶴初微微圈住她,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
但被圈住的青梧卻有些異樣。她透過肩膀直直的盯著地上碎了的茶盞,杏眼瞪得溜溜圓。
剛剛茶盞落地的那一刹那,她的頭就像被重物狠狠撞了一下,生疼不說,更是有好些畫麵爭先恐後的襲來……
懷裏的女人安靜得過分,且身子微微的抖,薛鶴初覺出不對勁。
他稍微放開一點,低頭看向女人,見她眉眼微微低垂,看不清眼裏的情緒,但淚盈於睫,一雙小手緊緊捏著衣角,十分不安的樣子。
“乖乖?”
青梧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抬眸瞧了一眼,而後飛快的移開,不再看他。
小手推攘著他的胸膛,軟軟的力道,但薛鶴初依著她站遠了些。
“我,我不喝。”青梧搖頭,始終低著頭,看著地上的碎渣。
薛鶴初盯著她,狹眸漸漸眯起,
“……不喝這個就不喝,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
“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我去把山裏的婦人抓來,”
“不準你去打擾翠花!”
薛鶴初話還沒說完就被青梧打斷。
氣鼓鼓的聲音,癟著小嘴兒,她直直的看著他。眼兒紅紅,泛著水霧,但已經沒了先前的那層陌生,而是熟悉的嗔怨。
薛鶴初看著女人熟悉的小模樣,心裏突然嘭嘭跳了兩下。
“……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