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送琴
時光如白駒過隙，自那日後上官彧一段時間沒有在出現在九歌麵前，九歌也自覺的繞著道走。那日撩下狠話說是過兩日搬走，可這十多日過去了，九歌依舊在瑾王府上呆著，若是上官彧真的派人來問，九歌都不知該如何自處。
是日，九歌在院子裏曬太陽，享受著閑暇的午後時光，卻被孟衍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九歌，宮裏來人了。”
長樂宮。永寧殿。
“娘娘，今日的女紅已經做完了。”洛雲乖巧的將手中繡好的絲帕拿給玉貴妃。
“洛兒，這些日子你的女紅進步了很多，今日就早早放了你這隻心不在焉的鳥兒吧。”玉貴妃笑著說道。
“那還不是娘娘教導有方啊。”洛雲起身站在玉貴妃身後說道，雙手不輕不重的捏著肩。
“今日嘴怎麽這生甜？”
“洛兒一直這般乖巧，娘娘又不是這幾日才認識洛兒的。”
“說吧，又有什麽鬼點子了？”對於今日欲言又止、繡絲帕時心不在焉的洛雲來說，今日絕對是有事。
“還是娘娘懂洛兒。”洛雲開心的一屁股坐在玉貴妃麵前，臉上開著一副甜甜的笑臉。“已經有好幾日洛兒都沒有出過宮了，洛兒實在想七哥，想要出去見見七哥，但是二哥每天事情多的連見洛兒一麵的時間都沒有，所以洛兒隻好來求娘娘了。”洛雲眨巴著眼睛故作委屈。
“想見玄祿還不好辦，他每日不是都要上早朝嗎？你隻需在下早朝的時候等著他就好了啊。”
“可是洛兒想要和七哥玩兒，不想大臣們都看見，不然又要跟父皇告狀說洛兒不識大體，而且，最近洛兒有些胸悶，想找雲九來瞧瞧。”
“那洛兒可找過禦醫了？”聽著洛雲繞了這麽大一圈，玉貴妃似是明白了。
“宮中的那些禦醫隻會說洛兒氣血淤積啊，不通啊之類的，聽得洛兒都能背下了。”洛雲嗤之以鼻。
“依本宮看啊，洛兒是生病了。”玉貴妃神秘的說道。
“娘娘，洛兒得了什麽病？”見玉貴妃一臉正經，洛雲有些緊張的問道。
“相思病，隻不過洛兒思的不是玄祿，怕是那雲九吧。”
“娘娘，不許瞎說。”洛雲聽此，急的羞紅了臉，但卻因為那個名字而嘴角微微上翹。
“本宮有說錯嗎？你這心怕是早就飛到那瑾王府中去了吧？”
“娘娘。”洛雲急的直跺腳。
“罷了罷了，既然這公主都開口了，本宮今日也覺得身子有些困頓，來人。”
“奴婢在。”白臻上前應到。
“派人去瑾王府將雲九接來，就說本宮想找他調理調理身子，讓他速進宮來。”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安排。”
“洛兒，這下可滿意了？”見白臻退了下去，玉貴妃轉頭看向洛雲。
“娘娘。”洛兒低下了頭。
玉貴妃見狀不禁笑出了聲兒，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洛兒盡然還有這樣的一麵，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瑾王府。
“見過公公。”彼時九歌正在院中曬太陽，孟衍前腳來說宮中來人了，後腳這名太監便出現在麵前。
“這位可是雲九先生？”
“正是。”
“我是奉玉貴妃之命，前來召先生進宮的。”那太監麵無表情的說道。
“鬥膽問公公，貴妃召草民入宮，所謂何事？”
“娘娘說近來身體不適，特來召先生入宮診脈。”
“如此，請公公稍等片刻。”
“輕便。”
“孟衍，把那把琴帶著，順便你帶著我的那套東西，跟我一起進宮。”九歌說道。
“慢著，娘娘隻說傳先生一人，並未召喚他人。”
“公公，這位是我的助手，他在的話，我更方便診脈。”九歌解釋道，如果真的是診脈，自己一個人去會容易露餡。
“娘娘隻說召雲九進宮。”那太監也不看九歌，氣勢昂揚的說道。
“九歌。”孟衍擔心的叫道。
“無礙，我會隨機應變的，放心吧。”
“先生，走吧。”那太監雖嘴上叫著一聲先生，但那眼神與舉手投足之間未曾有半分恭敬之意。
“公公，帶路吧。”九歌背著藥箱，提著碎泣，匆匆進了宮。
隨著帶路太監一路暢行無阻，不出半個時辰，九歌便順利的站在永寧殿門口。
“先生稍等，奴才這就去稟告。”一路上不曾說過話的太監，此時張了嘴。
“有勞公公了。”雲九恭敬的回答道，隻要一進宮，九歌全身上下都進入戒備狀態，畢竟九歌認為這個地方並不像表麵這般冠冕堂皇。
就在九歌思緒神遊的空檔，便聽見從裏邊傳來一聲尖銳的叫喝。
“傳雲九。”長長的尾音飄蕩在長樂宮上空。
“草民雲九見過娘娘，見過公主。”九歌行禮道。
“雲九，本公主好幾日都.……”站在九歌對麵的洛雲自九歌進門起就雙眼發出異樣的光芒，在九歌行完禮後卻迫不及待的上前。
“咳咳.……”玉貴妃見狀以幹咳掩飾著尷尬，還不忘向洛雲送去一個眼神。洛雲見狀，似是明白了什麽，這麽多宮人的麵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好生尷尬。
“雲九一路進宮辛苦了，來人，賜座，斟茶。”隻見玉貴妃氣定神閑的說道。
“是，娘娘。”白臻應道。
“謝娘娘。”
“本宮今日宣你來，你可知道所謂何事？”玉貴妃問道。
“草民不知。”
“你身旁的箱子裏是什麽東西？”
“回娘娘，這是日前公主與太子出宮時提到在及笄禮上表演時要用到的樂器，前幾日剛做好，草民想著進宮，便一道帶了來，還望娘娘海涵。”九歌一五一十的答道，別小看這個玉貴妃，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才有這般淡定。
“原來如此，洛兒，還不快去看看你的東西！”玉貴妃說道。
“嗯。”本來臉紅尷尬杵在原地的洛雲，在玉貴妃的一番說道下，雀躍的跑到九歌身邊。
“這是前幾日粟先生做好的琴，取名碎泣。”九歌回道。
“碎泣？”洛雲重複道。
“碎泣，可是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玉貴妃問道。
“娘娘英明，正是此意。”
“洛兒，還不快彈奏一曲，好讓本宮一睹為快？”
“娘娘，你就聽著吧。”洛雲應了，小心翼翼的將碎泣從箱子中取出，視如珍寶一般放在麵前，揚手彈出幾個零星的音符。
“雲九，這個聲音真好聽。”洛雲抬頭看著九歌笑道，那笑容仿佛冬日最溫暖的陽光，能夠融化冰雪。
“試試吧。”九歌說道。
“嗯。”洛雲低下頭，撫著碎泣，調整好氣息，一段旋律流淌而出。
初起時琴音虛幻縹緲，時高時低，猶如在高山間與霧繚繞之感，息心靜聽，卻能聞見山間小溪水澗中的叮咚聲，接著似是有一條怒吼的遊龍在山間盤旋，起伏的旋律如餘波激石，段末時流水之聲複起，令人回味。
洛雲落下最後一個音符，抬頭看向已經沉醉其中的九歌，笑顏如花。
“好琴，好曲。”玉貴妃稱讚道。
“公主真是好琴藝。”九歌附和道。
“雲九，我喜歡這把琴，謝謝你。”洛雲走近九歌身旁，拉著九歌手臂說道。
感受到四周傳來的眼神，九歌不著痕跡的退後一步，自然的從洛雲手中抽出手臂。
“公主喜歡就好，隻是草民不敢居功，這琴是粟先生嘔心瀝血的日夜趕工做出來的，公主要謝該謝粟先生，雲九隻是借個方便拿進宮而已。”
“這位粟先生是何方人士？”玉貴妃好奇的問道。
“粟先生就是忘.……”
“娘娘有所不知，這位粟先生是草民大哥的一位朋友，精通音律。”聽見洛雲回答，九歌急忙搶著說道，萬一被玉貴妃知道自己帶洛雲去了忘憂樓那種地方不得吃不了兜著走。
“哦，是嗎，能做出此琴的琴師定不是一般的琴師，有機會本宮想見上一見。”
“若是有機會，草民定當將這位先生引薦給娘娘。”
“恩，如此甚好。”
“恕草民鬥膽，今日娘娘宣草民進宮所謂何事？”說著說著都跑題了，九歌這才想起玉貴妃派人來時是說身體不適，進宮時間也不短了，卻一直沒在正題上。
“其實無事，隻是洛兒近日一直在永寧殿學習女紅，今日說身體不適，本宮說傳禦醫，但這丫頭偏說先生醫術好，點名要先生診治，這不先生一來，本宮看這丫頭的身體也好了，洛兒，你說是也不是？”
“娘娘，您就會開洛兒玩笑。”洛雲嗔怒的說道，卻還紅著臉偷偷朝九歌望去。
“公主，此番萬萬不可，若是以後身體有不適的地方，還是應該先傳禦醫來，雲九不才，才疏學淺，何況宮外離宮內有段距離，縱使雲九快馬加鞭也不能立即進宮，還望公主保重鳳體。”九歌說道。
“洛兒，雲九說的有道理，以後不要在這般任性了。”玉貴妃掩著嘴笑道。
“不嘛，雲九你的醫術連父皇都承認了，我以後生病了就找你。”
“雖然雲九是大夫，但並不想公主生病。”其實九歌的潛台詞是，你最好不要瞎折騰，不然自己又要跟著遭殃。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洛雲紅著臉問道。
九歌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隻得楞在原地，還是玉貴妃出口替九歌解了圍。
“好了，洛兒，你就不要與雲九玩笑了。”
“洛兒是認真的，洛兒沒有。”洛雲一臉認真的說道。
“好了好了，既然你也沒有不舒服的，雲九，你便退下吧。”
“娘娘，洛兒還有……”聽見玉貴妃下了逐客令，洛雲有些生氣，雲九才剛來沒多久，怎麽就要趕他走？
“好了，本宮今日也累了，洛兒來給本宮捏捏肩，白臻，送客。”玉貴妃一改方才的溫和，嚴肅的說道。
別說洛雲之前有些害怕玉貴妃，就算現在熟了，洛雲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還是有那麽一點害怕的。
“草民告退。”明白玉貴妃畫外音的九歌，立即識趣的退下，隻剩永寧殿中一臉嚴肅的玉貴妃和有話難以說出口的洛雲。
“呼，終於出來了。”一出永樂宮，九歌便長舒一口氣，總算是完了。放下戒備的九歌徑直朝宮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