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女兒紅
“舞劍？溫婉大氣，柔中帶剛。”粟海雙手抱臂思考著。
“是的。”九歌應道。
“劍法可有想好？”粟海問道。
“沒有。”九歌果斷的回答，找來粟海一個冷漠的眼神，九歌趕緊解釋道，“先生，是這樣的，雲九有些想法，你看怎樣。”
“說吧。”
“小妹年紀尚輕，舞劍的劍法固然重要，但背景音樂和舞台塑造的感覺同樣很重要。舞台的效果是給觀眾最直觀的印象，其次就是音樂，雲九之前見過一種樂器，這種樂器的聲音柔美，不似古琴沉悶，音調稍見歡快，隻是不知先生這裏可有相似的樂器？”
“你說的這種樂器我並未聽過，是個什麽樣子的？”粟海的好奇心一下被吊了起來，這世上竟然還有他沒見過的樂器。
“這個樂器是五弦樂器，相比古琴要寬些，這樣吧，我給先生畫下來。”九歌說著說著隻覺詞窮無法形容，幹脆起身找來筆墨。
將記憶中的吉他畫在紙上拿給粟海看，粟海看完搖了搖頭，這個樂器他確實沒見過。
霍允之接過畫紙，與粟海麵麵相覷。
“這個樂器呢，叫做吉他，它的音色可以調整，音調高低不一，比之古琴更為清亮。”九歌指著畫紙解釋道。
“我從未見過。”粟海說道。
“那有沒有與它相似的樂器？”沒見過是意料之中的事，九歌仍不放棄的問道。九歌隻是覺得古琴太過壓抑並不適合古靈精怪的洛雲。
“沒有。”粟海搖搖頭說道。
挫敗感襲來，九歌感覺很無力，要是有電腦就好了，要是有網絡就好了，這些都分分鍾不話下。
“那這樣，先生，雲九之前聽過幾支曲子，但奈何不會音律，隻能粗略的記得曲調，想要勞煩先生重新編排可好？”九歌仍不放棄。
“唱來聽聽。”粟海說道。
九歌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霍允之，見霍允之點頭，九歌輕輕的哼唱起來。回想著腦海中激昂亢奮的音樂，耳旁仿佛又響起那柔美的鋼琴音，一個唯美的開頭後跟著便是略帶嘶啞的小提琴聲，偶爾吉他的鼓點參雜其中，此時九歌的嗓音中飄出End credits的音調。待一曲哼唱完，隻見粟海投去震驚的目光。
這首曲子是九歌很喜歡的交響樂之一，當洛雲說要舞劍的時候，九歌的腦海裏就浮現的是這首曲子。亢奮激進，正配洛雲偶爾的刁蠻任性，宏宛大氣，又不失畫麵感。
“來人。”粟海突然喊道。
“先生。”門外走進一個瘦弱的男子。
“去將我的琴拿來。”
“是，先生。”
那人走後，九歌和霍允之一時也摸不到頭腦。
“雲九，你再將方才的曲子哼一遍。”粟海說道。
聽到粟海這般說，九歌就知道有希望了，二話不說，信手拈來。
憑借著記憶，這次九歌將曲子從頭到尾完完整整的哼唱了出來，似曾相識的曲子在粟海的腦海中漸漸演變成一個個音符。
一曲完畢，琴葉恰好擺在桌上。粟海起身，淨手焚香，優雅的落座。
雙手撫於琴麵，看向九歌說道，“你聽聽。”說完便閉眼，右手抬腕、勾指，琴音便散發出來。
根據方才九歌的哼唱，粟海憑借著自己的記憶，在這古樸的琴麵上彈奏出一曲別樣的End credits。
九歌是震驚的，即使在現代，很多大家演奏也是需要琴譜的，但這個粟海僅憑自己的哼唱，就流暢的奏了出來，這是怎樣的天賦，才能有這樣的境界？雖未到一個音符也不差的地步，偶爾還是會有奇怪的音調出現，但是九歌因此也對粟海佩服的五體投地。粟海奏完一曲，九歌起身對著粟海一拜。
“先生，雲九為方才的出言不遜正式道歉。”
“無妨，你說的對，創作是要分享的。”粟海說道。
“是雲九冒犯了。”九歌不好意思的說道，粟海對於音樂太有天賦了，僅憑哼唱就能將曲子完整的彈出來，確實厲害。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不是雲九的話，我今日也不會聽到這般好的曲子。”
“這就是不打不相識，若是沒有方才的爭執，也不會有現在的相見恨晚。”霍允之搖著羽扇笑著說道。
“所以說，你是同意了嗎？”洛雲瞪著大眼睛問道。
“我同意什麽了？”粟海反問。
“你方才明明……”
“我是覺得曲子好，並未答應什麽。”粟海一臉正色的回到。
“你耍賴皮，明明已經答應了。”洛雲喊道。
九歌看著粟海和洛雲鬥嘴的樣子不禁想笑，但又怕洛雲一個不留神做出什麽令人咋舌的事來，萬一粟海反悔的話，就前功盡棄了。為了保險起見，九歌拉著洛雲說道。
“粟海先生是與你開玩笑的，像先生這麽愛樂之人，怎會舍得這麽好的曲子落入別人之手？”九歌說道，還不忘向粟海。
“允之，你今日真真是給我找了個大麻煩。”粟海搖頭說道。
“先生，恐怕也在竊喜得了首好曲子吧。”霍允之笑著說道。
“今日難得開心，時間尚早，小酌幾杯可否？”粟海看向九歌。
“先生，雲九本不會喝酒，但今日有幸能結識先生，雲九願意與先生小酌一二。”
“甚好。來人，去將我房中的女兒紅拿來。”
“是，先生。”那名瘦弱的男子出現後又離開。
“先生今日這般開心，竟舍得將上好的女兒紅拿出來了。”霍允之有些驚訝，平日裏粟海是不飲酒的，因為要創作，粟海總是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但今日卻主動要求小酌，這樣的粟海是霍允之沒見過的。
“今日結識了雲九兄弟，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時行樂才是上乘之道。”粟海說道，仔細的從袖間拿出手絹，將琴麵仔細的擦拭後，用絹布小心翼翼的蓋起來，那樣子像是愛極了的玩具。
不到三分鍾，便見那名男子抱著一壇酒進來。
“去告訴花媽媽，我今日有重要的客人，今晚的演出暫時取消，改日再議。”粟海說道。
“是，先生。”那男子輕輕的抱著琴離開。
“若是耽誤了先生，改日好了。”九歌聽到粟海的話，說道。
“無妨，嘩眾取寵罷了。”粟海無力的說道。
“先生，就像你說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九歌斟滿一杯酒遞給粟海。
“雲弟說的對，管他明日有酒喝？”
“來，為今朝有酒今朝醉，幹杯。”粟海舉杯說道。
“等等。”洛雲喊道，“為什麽沒有我的酒？”
“洛兒，可還記得我們約法三章？”
“當然記得，不許亂跑，不許離開，不許胡來。但我並沒有胡來啊，都說了是上好的女兒紅，為什麽你們都有，我卻沒有。”洛雲抗議道。
“洛兒，聽話。”九歌安撫道。
“不要，你們有女兒紅，我也要。”洛雲說道。
“洛兒，你的酒量如何？”霍允之問道。
“我還沒喝過酒。”洛雲紅了雙頰，就是因為沒喝過酒，今日這般好的機會才不要放過，更何況是難得一見的女兒紅，就算是宮裏的貢酒也很少有女兒紅，洛雲誓要今日將這女兒紅喝下肚。
“雲九，少予她倒些。”粟海說道。
九歌終是拗不過洛雲，隻得拿過一支空杯子斟了一半。
“洛雲迫不及待的湊在鼻尖聞了聞，香甜中帶著一絲辛辣，但酒香四溢，洛雲早已忘記九歌的叮囑，將杯子湊到嘴間，慢慢灌入喉中。
“我這女兒紅如何？”粟海問道。
“入口是淡淡的甜味，中味綿醇，後味略帶辛辣。”洛雲說道。
“這壇女兒紅已經在我那放了四年，算來也是陳酒。”
“果然是上好的女兒紅，今日飲完，先生可不要心疼啊。”霍允之說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這壇女兒紅怎夠？”粟海豪氣的說道。
九歌並未聽到霍允之與粟海的對話，一心放在洛雲身上，這小丫頭酒量到底多少不知，千萬別喝醉了，正擔心著，卻見洛雲伸手去倒酒。
“洛兒，少喝點。”九歌阻攔著。
“九哥哥，這酒真好喝。”洛雲笑著說道。
“是好喝啊，但卻不能貪杯啊，洛兒。”霍允之笑著說道，將茶水貼心的遞了過來。
“霍大哥，洛兒就再倒一杯，就一杯。”洛雲撒嬌道，霍允之終究敵不過洛雲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敗下陣來，舉起酒壇斟酒。
“霍大哥，連你也由著她。”九歌嗔道。
“一杯，無礙。”說完不顧九歌阻攔，給洛兒倒了滿滿一杯。
“這是最後一杯，隻此一杯，不許再喝了。”九歌說道。
“雲九，你這怎麽跟管小媳婦似的。”粟海說道。洛雲聽後，頭低的快要埋到桌子下邊，也不知是喝了酒的原因還是害羞，臉紅的一直到了脖子。
“先生！我這是擔心她。”九歌抗議道。
“好好好。”粟海搖著頭說到，“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洛雲很聽話的沒有再要酒喝，自那杯酒後，洛雲便隻抱著茶杯喝，靜靜的聽著他們的談話，沒有再插嘴。
隻是坐了不多一會，洛雲便感覺到有些天暈地轉，坐在凳子上的身體有些亂晃。
覺察到洛雲的不對勁，九歌拍著洛雲的肩膀叫到。
“洛兒，洛兒。”
“九哥哥，頭好暈。”洛雲抬頭說道，雙頰泛著紅暈。
“洛兒，你喝醉了。”九歌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一杯半女兒紅將洛雲喝的頭暈眼花。
“九哥哥，洛兒想回了。”洛雲扶著桌子說道。
“好，我帶你回去。”九歌說道，“霍大哥，先生，洛兒不勝酒力，雲九要先失陪了。”
“雲弟，用不用送你？”霍允之問道。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先生，雲九先失陪了，改日再來拜訪。”
“好，我等著你。”
“霍大哥，先生，告辭。”九歌扶著洛雲說道。
“再會。”
九歌出了忘憂樓，便一路變換著多種姿勢扶著洛雲，雖然洛雲還小，個頭也沒張開，但對於同為女人的九歌來說，路程不長，就是癱軟如泥的洛雲此時仿佛千斤重一般，直不起的腰身和站不起來的雙腿都是灌了鉛一般，早知道剛才就讓霍大哥搭把手了，九歌後悔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