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談話
又是幾日過去,自那日九歌好心的提醒後,上官彧已有幾日沒找過九歌,不過九歌也樂的清閑,雖然每次和上官彧的談話看起來都風輕雲淡的,但其實九歌心裏都是小心至極。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與上官彧相處幾次下來,九歌也找到一些規律,才不會太過於提心吊膽。
是日。炎熱的天氣仍在蒸著世間萬物,打開房門透過陽關便能看見被照的變形的房屋,撲麵而來的熱氣讓九歌隻想靜靜的躺在床上挺屍。
裹著一層又一層的衣服,九歌隻覺得布料與肌膚緊貼的窒息感快把自己逼瘋,在這種天氣,什麽心靜自然涼都是哄小孩子的把戲,九歌隻想一台電風扇,或者泡在水裏,但這些都是奢望。
哪怕隻要起身倒一杯水,額頭也會冒出細密的汗珠,為了身份,九歌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連麵具都很少取掉過,但胸前裹緊的布匹讓九歌分分鍾想狂野的撕掉它,但不能。
覺得生無可戀的九歌一人在房中展望自己的宏圖計劃,孟衍去了庵蘆鑽研,九歌甚至連身都懶得翻,因為每次動作都要耗費力量,都會出汗,而此刻,九歌隻想享受幹爽和清涼。
“後羿,為何你當年不連這僅剩的一個也射掉?”在九歌抗訴不知道多少次後,門外響起了雲錦的聲音。
“雲九,你在嗎?”
“在,進來吧。”毫無精神的九歌連身都懶得起。
“那我進來了。”聽門內並沒有響應,雲錦便推門而入。
撲鼻而來的熱浪將九歌襲擊的體無完膚,進門的雲錦並沒有一眼瞅到九歌,左右張望後才在床榻上看見正呈大字型擺著的九歌。那副身體死氣沉沉躺著,隻有那雙眼睛靈動的轉著,有了一點生氣。
“找我有事?”雲錦覺得後背有些冷,一具毫無生氣的身體飄出的空靈的聲音,有些滲得慌。
“爺叫人傳話來,讓你即刻進宮。”
“進宮?”聽到雲錦的話,九歌一個靈醒,猛然坐了起來,幅度之大的讓雲錦後退了兩步。
“呃……是。”
“那他有沒有說為何讓我進宮啊?”
“爺沒說。”
“那他有沒有說要不要帶上孟衍?”
“這個,爺也沒說。”
“那會是什麽事,這麽急?”九歌自言自語的想著。
“還是別猜了,趕緊進宮吧,爺能說即刻便是大事。”雲錦鼓起勇氣上前將九歌從床上拉至床邊,還不停的催促著。
“我自己會走。”九歌一把甩開雲錦的手,天氣已經夠熱了,雲錦還這麽大勁的拽著自己。
“終於像個人了。”雲錦小聲的嘀咕著。
“你說什麽?”
“沒說什麽,快點快點。”說完,雲錦便推著九歌出了門,甚至連腳上的鞋子都沒有穿好。
“等等,我換身衣服啊。”
“不用,爺說要快。”雲錦根本不顧九歌的聲音,隻把上官彧話深深印在腦海,一路把九歌拉拉扯扯上了馬。
到了宮門口,九歌便隨著雲錦下馬,步行進宮。跟著一個太監的腳步,九歌再次來到了永寧殿。
原來兜了這麽大一圈,上官彧是想自己再給玉貴妃看看啊。可宮裏不是有禦醫嗎?為何這般急匆匆的找自己來?難道是發生了其他意外?
九歌帶著滿肚子的疑問進了永寧殿,卻見玉貴妃此刻正氣定神閑的側躺在踏上,發絲整齊,麵色紅潤,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病人。
而上官彧則像個乖巧的做錯事的孩子站在一旁,收斂住平日的戾氣,聽見動靜,上官彧也隻是側首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就這一眼,九歌便從那雙眼眸中讀出了委屈和不甘。
“草民雲九見過貴妃娘娘。”看來今天這陣仗有些像三堂會審的樣子,九歌見狀撩起袍子行禮。
“免禮。”玉貴妃虛手一抬,纖弱的手指宛若一朵蘭花。
“謝娘娘。”
“你叫什麽名字?”
“草民雲九。”
“雲九?聽白臻和玄祿說,上次便是你救了本宮。”玉貴妃起身半靠著說道,那份慵懶中透露出來的美媚人心弦,怪不得獨寵後宮這麽多年,是有原因的。
“其實也不全是雲九,還有一人,他叫孟衍,隻是今日他未能前來。”九歌一五一十的說道。
“不獨攔功名,是個好孩子。”
“娘娘過獎。”九歌小心的與玉貴妃周旋著,想必能獨重後宮這麽多年的女人,也一定不簡單。瞄眼望向上官彧,他依舊低頭靜默,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那日本宮自受人暗算後,身體好了許多,隻是近日來感覺身子虛弱無力,膳食也進的不多,宮中禦醫也無好的方子,恰巧今日老七來我這請安,本宮便想到了你。”
“承蒙娘娘厚愛,草民惶恐。”
“不必,過來給本宮瞧瞧吧。”
“是,娘娘。”九歌在玉貴妃的注視下一步步靠近,被人盯著的感覺真不好。
九歌坐在床邊的木凳上,將背來的工具箱放在身側。玉貴妃便將玉腕放在九歌眼前,九歌卻視而不見,隻是微笑著說道。
“娘娘是哪裏不舒服?”
“雲九不用診脈嗎?”玉貴妃有些懷疑,宮中的禦醫來看病往往都要診上好一會的脈,但這個雲九卻不是,收回手,玉貴妃決定要好好會一會這個雲九。
“暫且不用,娘娘隻需回答問題就好。”九歌心虛的回答道,不是不用,關鍵是她不會。
“那日後,最近本宮頻頻覺著全身乏力,有些厭食,人也無精打采的。”玉貴妃一隻手虛晃的扶著頭說道。
“白姑姑,娘娘近日可有吃什麽特殊的食材?”
“娘娘的膳食通常都是宮中專人檢查過的,我們長樂宮也會派人檢查,應該不會有差。”
“那草民鬥膽問一句,娘娘平日裏月信幾日?”九歌淡然的問道。
在九歌看來,這些問診都很正常,但在這些個古板的古人麵前就顯得九歌有些輕浮了。
“放肆。”白臻吼道。
“臻兒。”玉貴妃喊道,她知曉大夫都是要問清楚的,這才抬眼看向上官彧,“玄祿,你先到側廳候著。”
上官彧抱拳行禮,默默的退出正殿,雲錦尾隨其後。
“你們也都退下吧。”得到玉貴妃的眼神,白臻示意其他宮女一律退下。
九歌望著瞬間安靜下來的永寧殿,腦海中突然閃現出容嬤嬤針刺紫薇的畫麵,這今日,不是要給自己上刑吧?要是上刑的話,上官彧會不會救自己?
“好了,現在問吧。”玉貴妃開口道。
“娘娘一般月信來幾天?多久一次。”九歌鎮定自若地問道,不管心裏有多慌,至少表麵看起來不能慌。
“娘娘前幾日是來過月信,大約七天左右,每日都會用近八條月事帶。”白臻一五一十道。
“都是什麽顏色?第幾天最多?”
“剛開始顏色要濃些,越到後來顏色越淡。”玉貴妃如實回答道。
九歌以為玉貴妃會很排斥,卻未想到她這般淡然。
“那請問娘娘來月信一直都是七天嗎?”
“不然,三月前開始就每月七天,之前是五天左右。”
“那娘娘這次才感覺到全身乏力嗎?”
“之前也有,隻是最近要嚴重些。”
“娘娘,請將手腕伸出來。”九歌說道。
玉貴妃按照九歌的要求照做,九歌搭上玉貴妃的脈門,心裏默默數了一分鍾,心下大概了然。
轉身從身側的箱子中取出聽診器,照常放在玉貴妃胸前聽診,因為見過九歌的診療方法,白臻已經習慣。
自聽診器傳來的低鈍的心音後,九歌收起聽診器起身。
“娘娘,我需要看下您的眼睛。”
玉貴妃配合的將身子向前挺了挺,九歌舉起右手扒著玉貴妃的下眼瞼看看,兩側都布滿著粉色的血絲,卻不鮮亮。
“娘娘最近可有摔過跤?”
“沒有。”
“那可有傷著哪裏?”
“沒有,就是幾月前時而感覺頭疼,夜間更甚。”
“如此說來,娘娘是患了貧血。”九歌自信的說道,全身虛弱無力,下眼瞼還泛白,心音低鈍,典型的貧血症狀。
“貧血?”玉貴妃疑問道,這個詞是她第一次聽說。
“本宮怎會血虛呢?”玉貴妃有些詫異。
“我們每個人體內都會有血液,這個血液是時時刻刻都在生成,一般血虛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生成不足,一種是失血過多造成的。”
“那要怎麽做?”白臻急切的問道。
“除了到時候給娘娘開的方子按時服用之外,在膳食上也要多加注意,平日裏可以多食用茄子或者動物肝髒一類的食物,可以有效增加血容量,因為目前從娘娘身體看來,應該屬於後者多一些。”
“老身以後會多加注意。”
“還有就是娘娘平日裏也要小心,特別是來月信的時候,也可以用枸杞紅棗泡水喝。”九歌將後世一些經驗之談侃侃道來。
“老身都記住了。”
“沒想到雲九小小年紀都有此造詣。”
“娘娘誇獎,隻是雲九運氣好,恰巧知道罷了。”
“那日你臨走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玉貴妃突然一改之前的溫婉,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