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覬覦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想著那日並未帶霍允之好好感受江陵風土人情的九歌，心血來潮的去城西悅來客棧找霍允之，雖說九歌對這裏並不熟悉，但九歌自認為自己是東道主，該盡地主之誼。
拿著那日“救急”的外袍，九歌出了門。
對於九歌來說，為數不多的出行，但卻讓她準確的記住了江陵城的方位及大致布局，所以今日獨自一人到悅來客棧找霍允之，九歌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
問了小二才得知霍允之現下並不在客棧，九歌撲了空，正準備離開，卻聽見身後有人喚了自己。
“雲公子？”一聲好聽似棉花般的女聲闖進了九歌的耳朵，九歌立即停下腳步，轉身望去。
“碧珠見過公子。”今日的碧珠身著水綠色短襟紗衣，，頭挽一支步搖，膚如凝脂。
“原來是碧珠姑娘。”
“雲公子是來找我家公子的嗎？”碧珠閃爍著一雙清眸問道，那神情似在期待什麽。
“我是來找霍大哥還衣服的。”
“公子不在客棧。”
“那我還是改日再來吧。”說完，九歌正準備轉身離去。自己本來就是來找霍允之的，既然不在，也沒必要留下了。
“雲公子……”見九歌要走，碧珠連忙上前喊道，神色之間有些緊張。
“有事嗎？”
“雲公子上去喝杯茶吧，我家公子一會就回來。”碧珠有些羞澀的說道，臉頰漸漸的起了紅暈。
“還是不了，霍大哥也有事要忙，我改日來也可以。”
“雲公子連上去喝杯茶的功夫也沒有嗎？”
“這倒不是，隻是……”
“那公子便隨碧珠上去，好讓碧珠給雲公子沏杯茶，想來與公子認識這麽久，雲公子還未嚐過碧珠的茶藝呢。”碧珠說道。
本來九歌想著改日再來，但碧珠的極力挽留，九歌也不好拂了麵子，隻得答應。
“恭敬不如從命，那雲九就不客氣了。”九歌答應後，碧珠的眸底猶如白熾燈一樣光亮。
“雲公子，請。”碧珠站在一旁指引著九歌向內庭走去。
在九歌的腦海裏，這個悅來客棧就像陽春麵一樣，應該是古代最大的連鎖酒店了，走到哪裏都有。
悅來客棧的內庭遠比九歌想象中要大許多，裝飾風格也較為高雅，在九歌看來，和霍允之比較相符。
“雲公子，裏邊請。”碧珠推開一扇門，率先踏了進去。
“請。”九歌在碧珠的指引下，落座與桌旁。
“雲公子，稍候片刻，碧珠這就為您沏茶。”九歌剛一坐下，碧珠便說道，連走路的步調都歡快了許多。
“好。”
碧珠轉身去了內間，隻剩九歌一人坐在房間裏。起身打量著這房間，格局一如霍允之一樣，簡單明亮。
書案上放著許多書冊，但卻整齊的一本本堆積在桌角，恍惚中，九歌似是能看見平日裏的霍大哥就安靜的坐在這裏靜靜的翻閱著書冊。
隨手翻開看了看，這些書冊的類型很多，有奇人異誌、儒學倫理，還有文學散文，涉獵廣泛。九歌就那本奇人異誌翻開看看，裏邊圖文並茂，雖然不如後世的印刷，但也是別有生趣。
看到感興趣的地方，九歌幹脆就坐下來，逐字逐句地看。看到好笑的地方，九歌也毫不吝嗇的一展笑顏，不知不覺間，九歌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去。
“雲公子，看到什麽了，這麽開心？”碧珠端著沏好的茶走近九歌。
“沒什麽，霍大哥平日裏都看這些書嗎？”
“公子平日不出門，不忙生意的話，都會在房間裏看書。”
“霍大哥很喜歡看書嗎？”
“公子無事的時候都喜歡坐在窗邊看書聽風。”
“聽風？”
“是的，公子說聽風的時候看書是世上最愜意的事。”
“霍大哥還真是會享受呢。”
“公子平日裏看的書比較多，也比較雜，所以碧珠覺得公子滿腹經綸。”
“那霍大哥平日裏都喜歡看什麽類型的書啊？”
“這個碧珠倒是沒有注意過，不過碧珠覺得公子可能更偏向奇人異誌，因為每次碧珠來收拾房間，就會發現奇人異誌的書是公子注解最多的。”
“我也發現了。對了，那霍大哥平日出去，你都做些什麽啊？”
“碧珠一介女流之輩，公子有時候不方便帶著碧珠，碧珠就給公子打掃房間，做做女紅什麽的。”碧珠的回答讓九歌再次意識到封建社會下女性地位的地下，不禁感歎。
“那你父親的事都安排妥當了？”九歌忘不了當時是怎麽認識的碧珠。
“自那日遇見公子後，公子便讓單林安排好了一切，父親也已下葬，家裏的債務都已還清，為了報答公子，碧珠已經將家中房產變賣。”九歌還記得，當初她初見碧珠時，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招人心疼，正義使然的九歌出手幫了這個傲骨錚錚的姑娘，現在的碧珠不似當時那般讓人憐惜，碧珠現在更多的則是坦然。
“那就好，人要向過去說再見，和未來緊緊擁抱，碧珠，你能走出來，我為你開心。”本來還為碧珠擔心，但知道碧珠的想法後，九歌發自內心的為她感到開心。九歌也不由得嘴角上揚，看的碧珠一時有些慌了神。
“若不是當日公子出手相救，碧珠也不會有今日。”
“我那日也沒做什麽，放誰都會這麽做的。”
“不，自那日起，碧珠便將雲公子視為自己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這倒不至於，我那天也是隨口嚇唬嚇唬那人，你要這麽說的話，你家公子該要吃醋了。”九歌笑道。
“誰在說我的壞話啊？”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九歌和碧珠的對話，那聲音除了霍允之沒別人。
“霍大哥，你回來了？”九歌揚起笑臉看向霍允之。
“我還敢不回來嗎？再不回來壞話都要被說盡了。”隻見霍允之一邊搖著羽扇一邊滿麵春風地走來。
“我與碧珠並沒有說你壞話。”九歌解釋道。
“那你們在談論什麽這麽開心？”霍允之順勢坐下，眉開眼笑地看著眼前的稀客。
“公子，喝茶。”碧珠端起另一杯茶放在霍允之身前，默默的站在霍允之身後。
“雲弟，你今日可有口福了，能喝道我們碧珠沏的茶，大哥保證你喝完神清氣爽，經脈通暢。”霍允之一本正經的說道。
“是嗎？那我嚐嚐。”九歌端起麵前的茶杯慢慢品嚐，方才隻顧著與碧珠聊天，並未有機會品茶，這會子水溫剛好涼了些。
“嗯，確實不錯。”九歌稱讚道，“茶香四溢，清新而不澀，一杯下肚，唇齒間都留有茶香，碧珠的手藝真是不錯，霍大哥，你可真是幸福。”九歌羨慕道。
“若是雲公子不嫌棄，以後常來便是，碧珠沏給您喝。”碧珠欣喜的說道。
“我可不敢，我怕霍大哥說我搶了他的碧珠，哈哈。”九歌開玩笑說道。
“雲弟，你就會與我說笑。”
“難道不是嗎？大哥可舍得？”
“說到底，還是不舍得。自從碧珠跟著以後，我的日子過得是更加舒心了。”
“嘖嘖嘖，霍大哥，你不要讓我太羨慕才好啊。”
“對了，雲弟今日來可是有事？”霍允之問道。
“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中秋節那日，我沒有實現承諾，反倒讓大哥擔心，今日得空，特向大哥來賠禮道歉。”
“雲弟，你我還須用說這些嗎？”
“總歸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九歌撓撓頭。
“無礙，那日沒傷著哪裏吧？”
“沒有，還好我福大命大，不然就一命嗚呼矣。”
“無事就好。那日怎會遇見的？”九歌明白霍允之問的是那個粽子男。
“我也不知道，我和洛兒在河邊放燈，那人可能早就盯上我們了，才一直尾隨到人少的地方，現在想想真是有些後怕。”
“以後出門還是要多加小心，雖然這裏是江陵城，但也不見得安全。”
“知道了，霍大哥。對了，霍大哥，我將你的外袍還回來了，那日，謝謝你。”
“雲弟，你還當我是大哥嗎？”
“當然了。”九歌被霍允之問的莫名其妙。
“那你還這樣客氣？”
“我隻是想真心感謝霍大哥而已。可能對於霍大哥來說我隻是你的朋友之一，但對雲九來說，霍大哥就像親哥哥一樣的存在，總能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
“既然你這樣想，也不枉你叫我一聲大哥了。對了，那個洛小兄弟今日怎麽沒有與你一起前來？”
“你是說洛兒啊，她最近要好好學習功課，不能太貪玩。”九歌隨便謅了個理由搪塞，其實內心很誠實的再說，能躲就躲得遠遠的。
“我覺得洛小兄弟也挺有意思的，那日還說改日有空要與你一起來找我的。”
“洛兒這樣說了？”
“是啊，中秋節那日你走後他說的。”
“大哥，我也不知道是與他相克還是怎的，隻要與他在一起麻煩不斷，我都害怕了。”
“你啊，還有你怕的時候？”霍允之表示懷疑。
“當然有了，我害怕的東西多了去了，比如無脊柱軟體……”
快樂的時間總是很快的，九歌與霍允之的話匣子一打開，便很難守住，繼天南地北，天文地理的話題不斷切換，不知不覺夜幕已然降臨，九歌不得不離開。
每次與霍允之在一起，九歌就好感覺特別快，就算隻是坐著聊天也會很開心，因為九歌真的覺得霍允之就是行走的十萬個為什麽，一如碧珠所說，滿腹經綸。
霍允之肚子裏的墨水為九歌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也讓九歌看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忍不住想要去探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