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追根究底
九歌和上官彧先後離開，霍允之便也帶著碧珠回了客棧。
夜越來越深，皓月高掛，在烏越河上空猶如一盞明燈懸掛著。
河麵上的河燈依舊不減，但岸邊的百姓卻不如剛來時多。江陵城是個治安比較好的都城，不似北燕。江陵城的門禁很嚴，若是過了時辰要出城，沒有特殊手諭或者令牌的話，隻能等到第二早。
時候已經不早，百姓們都紛紛回家。此時，偌大的光武路上出了三三兩兩的巡夜人之外，就是霍允之和碧珠了。
一路上，霍允之走的很慢，碧珠並沒有開口打斷，因為她的心思也並未在這裏。
自從上次分別至今，已經有些時日沒見雲公子了。他還是那般樣子，還是那麽勇敢，隻是人瘦了些，也曬黑了些。
聽單林提起過，雲公子好像在南宋軍營呆過一段時間。剛才落水也不知有沒有事，回去有沒有喝下禦寒的藥，千萬不要落下病根才好。
那麽善良的人，一定要好好的才行。
天哪，自己在想什麽？為何這般在意雲公子？但不可否認的是，自上次一別之後，自己千盼萬盼總想要再見雲公子，如今見了，連步調都變得輕快好多。這種感覺很奇妙，但自己卻不排斥。
“碧珠.……”
“.……”碧珠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碧珠。”見碧珠是有什麽心事似的，叫了一聲竟然無人應，霍允之便停住腳步喊了一聲。
“公子？”碧珠似是被驚醒一般，有些驚慌。
“可是有心事？”霍允之問道。
“回公子，碧珠沒有。”碧珠低頭回道。
“還說沒有，我剛可是叫了好幾聲都無人應的。”霍允之的口氣中沒有任何溫度。
對於碧珠來說，雲公子是善良，雖然有時候感覺拒人千裏之外，但他的內心是熾熱的。但是霍公子不一樣，霍公子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如同一縷和煦的春風，暖人心脾，但是他卻是從裏而外的疏遠。往往一個眼神，都能自己背脊濕透。
“回公子，碧珠隻是在想，雲公子若是沒事的話就好了。”碧珠如實回答。
“你是說雲弟？”
“是的，公子。”
“碧珠還真是通透，別小看我那雲弟，福氣大著呢。”
“公子，此話何解？”
“可不是嘛？那個洛小公子整日粘著雲弟，就連咱們碧珠都被勾去三魂五魄了，還說沒福氣？”霍允之笑道。
“公子就會拿碧珠開玩笑，碧珠沒有。”
“碧珠啊，我可是看見了，自從遇到雲弟，你的眼神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
“公子.……”碧珠的心思被霍允之看的透徹，似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曝曬在烈日之下，毫無秘密可言。然而情竇初開的碧珠此刻才真正知道為何自己那麽擔心雲九了。
“碧珠啊，雲九，你就……”
“公子，碧珠知道碧珠一介下人，是萬萬配不上雲公子那樣的人中龍鳳的，碧珠都知道。”話還沒說完的霍允之被搶了白，但是相處這段時間以來，以霍允之的表情和語氣，碧珠清楚的知道霍允之接下來要說的話。
“你知道我並無此意，罷了，你若能想通就好。”說完，霍允之轉過身，繼續朝著悅來客棧的方向走去。
其實他想告訴碧珠，雲九這個人是善良不錯，但也有些狡猾，也不是不可托付終身之人，若是她有此心意，他也不是不可成全，隻是看碧珠的樣子，好像現在說並不合適。
公子，碧珠知道自己身份卑賤，像雲公子那樣的人，將來必是大家閨秀與之並肩了，碧珠不敢高攀，也不敢妄想。
次日，九歌正在房中繼續頭懸梁，錐刺股的學習，蕭雨便來敲門說上官彧召見。
直覺告訴九歌，今日似要有大事發生。
整理好思緒，在孟衍的萬般擔心之下，九歌到了沁園。
九歌到的時候，上官彧正坐在書案前看著書，雲錦並未在跟前伺候。
“七爺，你找我。”
“嗯。”聽見九歌的聲音，上官彧從書中抬起頭。
“有事？”
“無事，爺今日是來賞你銀子的。”上官彧說道，和九歌幾次的交談之後，上官彧習慣了這樣的方式。
見上官彧今日如此豁達，九歌越來越覺得有大事要發生，這個上官彧何事這麽爽快過了？
“爺的銀子怕是不好拿吧？說吧，什麽事？”
“雲九，難道無人告訴你人活的太聰明不好？”
“是有這話來著，可不也有句俗話說明人不說暗話嗎？七爺。”
“你遲早要敗給你自己。”
“借爺吉言。今天叫我來到底什麽事啊？”九歌找了個椅子，熟絡的坐下，並沒有絲毫不適。
上官彧瞪了九歌兩眼，如此沒有教養，但九歌就是看不見，沒去理會，上官彧知道九歌的脾性，也就放棄了。
“本王是想問你昨日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件事啊，說來話長。”
“那你就給本王慢慢說來。”
“那七爺，您是要聽文藝版呢，還是恐怖版？或者是簡略版？”
“少給爺耍嘴皮子。”
“七爺，別說我雲九不道義啊，隻要你有要求，我雲九隻要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絕不含糊，這好歹也要對的起那四兩銀子不是？”九歌玩笑道，像極了一個地皮無賴，上官彧微微皺了皺眉。
“再耍花樣，一文錢都沒有。”上官彧正色道。
“好好好，那爺想從哪裏聽起啊？”
“從頭。”
“話說那是天氣炎熱的一天，我們南宋的小公主.……”九歌正準備上演一場大戲的時候，突感空氣驟然變冷，轉頭望去，上官彧黑著臉正瞪著他，那凶狠的樣子恨不得將九歌喝血吃肉。
“聒噪。”
“好好好。就是洛雲回宮遲的那天，非拉著我要去醉金樓吃飯，迫於無奈，我隻好跟著她出府，結果出了府就碰見那個頭裹得像粽子一樣的男人，就是昨晚害我下水的那個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強行拐賣兒童，像我和洛雲這麽有正義的人，豈能坐視不管，我們就追了上去，結果被那人引到巷子後才發現是中了埋伏，本以為走投無路了，結果霍大哥出手救了我們，那個人販子趁機跑掉了，昨天碰見找我們尋仇，就是這樣。”
“何時結識霍允之的？”
“七爺，這是我的私事吧。”
“五兩銀子。”上官彧淡定的說道。
“我豈是為了一兩銀子就出賣朋友的人！”九歌義憤填膺的說道。
“十兩。”
“參軍前。”九歌極不情願的說道，雖然不想告訴上官彧，但是十兩銀子的誘惑力實在太大。
“原來你是會為了十兩銀子而出賣朋友的人。”上官彧嘲諷道。
“喂，上官彧，你還要不要問了。”霍允之在九歌心目中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九歌不允許上官彧那樣詆毀。
“如何認識的？”
“為何要告訴你？”
“二十兩。”
“二十兩也不說。”
“那就三十兩。”
“三十兩……”九歌還在心裏算著三十兩銀子折合人民幣得有多少時，上官彧又開口了。
“四十兩。”
“爺，我給你十兩銀子，你告訴我為何你對這件事這麽好奇。”
“五十兩。”
“為了碧珠，就是昨晚霍大哥身邊跟著的那個姑娘咯。”
“相識多久了？”
“也就進軍前半月到現在吧。”九歌盤算著。
“何方人士？”
“這個我倒不知道，霍大哥沒提起過，爺，你為何對霍大哥這麽感興趣？”
“爺的事是你該過問的麽？”
喲嗬，還真是拽起來了，真把自己當爺呢，叫你兩聲還真以為自己是個爺了。總有你求我的時候，上官彧，別得意太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別忘了那日你在本王麵前發過的誓。”
“我要怎麽說你才信？要不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九歌氣結。
“過些時日吧。”
“你……”麵對上官彧，九歌卻沒有辦法發脾氣。對於上官彧的所作所為，九歌隻是祈禱上官彧求她的日子快點到來，好讓她也出口惡氣，隻是現在，還得忍。
“那請問七爺，無事，雲九可以告退了嗎？”九歌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退下吧。”上官彧回答道。
“是。”九歌咬牙切齒的說道，推出門外後還不忘對著上官彧的方向揮了揮拳頭。
“爺，不好了，宮裏傳來消息說貴妃娘娘出事了。”九歌正準備離開，卻被迎麵倉皇而來的雲錦撞了肩膀。
“何事？”九歌站在門外，明顯的感受到上官彧在聽到雲錦說的消息後那種擔憂，因為語氣和方才跟自己說話時相差太大。
“宮裏的人說，好像是中毒了。”雲錦試探的看向上官彧。
跟著七爺以來，他清楚的知道上官彧的軟肋是什麽。
果然在聽到雲錦的話後，上官彧射來的目光能夠洞穿一切。
“屬實？”遲疑了還半天，才聽到上官彧帶著些許顫音問道。
“爺，屬實。”
“進宮。”上官彧放下手中的書冊，站起來說道。也不顧身上穿的是常服，心急如焚地向門外走去。
九歌自聽見上官彧的異樣後，就沒再邁開步。九歌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會讓上官彧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爺要進宮，備馬。”出了書房門，雲錦便喊道。
上官彧的大腦飛速運轉著，並沒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九歌。但可以看的出來，上官彧已經到了憤怒的境界，隻是沒有爆發。
與上官彧擦肩而過，九歌便感受到強大的氣壓，隻是站在原地思考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然而已經走出十米的上官彧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說道，“雲九，跟爺進宮。”
“我？進宮？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