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蛛絲馬跡
得了孟衍的解圍,九歌拿著方子就快步走出了書房。等出了書房才發現,她也是第一次來瑾王府啊,人生地不熟的,要去哪抓藥,去哪煎藥啊。
看了一眼書房門前站的筆直的衛兵,九歌滿臉堆笑的打聽。
“這兩位兄弟啊,這個王爺有些不舒服,孟大夫開了些藥,這個我也是第一次來貴府,小兄弟可能告訴我府上有備用的藥材嗎?”初來乍到,九歌盡可能的表現的狗腿了些。
“出了沁園往右手邊走兩個院落,門上寫著菴廬的地方就是了。”其中一人不苟言笑的答道。
“謝謝這位兄弟了。”九歌笑著施禮。
按著那人的說法,九歌出了沁園便往藥房走去。邊走邊觀望著,這瑾王府還不是一般的大,剛那人說穿過兩個院落就可以看見,但是這會子九歌走了都十來分鍾了才剛穿過第一個院落。
看到拱門的九歌不由得感歎,這古人真是有錢。一個人住這麽大的宅子,這要是放現代,一年光坐著收租也不會餓肚子了。
剛要抬腳跨過拱門,突然迎麵跑來一名粉衫女子。
“嗙。”
“哎呦。”九歌捂著手臂吆喝道,見是撞著人了,那女子眼中驚慌更甚,趕忙低頭行禮。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那女子身材弱小,比上九歌還低半個頭,水靈的眼珠咕嚕嚕的轉,或是因為衝撞了來人,肩膀有些顫抖。
“姑娘,不礙事,小心著點兒。”九歌見著姑娘衣服我見猶憐的樣子,反正自己沒怎麽樣,幹脆就沒在意。
“多謝。”誰知那姑娘匆匆行了禮,頭也沒抬的向著九歌來時的方向一路小跑而去。
“這姑娘,比我還急啊。”看著匆匆跑開的背影,九歌感歎道。
卻突然想到自己也是有正事來的,這一岔,差點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了。
果真剛穿過第二個院落,九歌便看見那人所說的“菴廬”。
菴廬並不似剛才那兩個院落大,看起來充其量隻有一半大小。院子裏種了一些高低不一的植物,雖然九歌不認識,但想來大概也是草藥一類的。
菴廬房門緊閉,放眼望去,似乎無人在。
“請問,有人在嗎?”
無人回答。
“有人嗎?我是來抓藥的。”
無人回答。
九歌上前,拍了拍門,依舊無人,誰知稍一用勁,那門自己便開了。
“有人嗎?我進來了。”
還是無人回答。
房間裏滿處的中草藥味道,進門不遠便是一張書案,上邊整齊的放著筆墨紙硯,軟枕和算盤。一看就知道是平時府裏就醫的地方。
書案的旁邊就是藥櫃了,看著龐大的藥櫃,九歌抓起桌上的稱就開始抓藥。
還別說這菴廬雖小,但五髒俱全啊。孟衍開的方子上,這菴廬是一味都不少,就是九歌在尋找的時候花了些時間。
抓齊了藥材正準備要出門找人問哪裏可以熬藥的時候,一個轉身便看見書案的一角上還有個小爐子在咕嘟咕嘟冒著火。
這下好了,感情熬藥也有地方了不是。
環視房間一周,迅速鎖定目標,盛了水,就要擼起袖子熬藥。孟衍說過這藥要武火熬製一盞茶,也就是大火。
正在煽風點火的九歌,一陣風刮去。從圍爐底座下邊吹出一張油紙。
那油紙半包半展,裏邊還殘餘著少量白色的粉末。
出於好奇,九歌拿起來聞了聞。沒有什麽特殊的味道,也有可能是因為這房間味道比較濃,所以遮住了原本的味道。
反正也問不出來個所以然,九歌就放棄了。將油紙包放置在一旁,專心看火熬藥。可是出於直覺,九歌的眼神不停地看向那張油紙,總覺得這張油紙裏的東西有什麽端倪。
思考再三,九歌決定先把它收起來,有空找孟衍研究研究。
武火熬製一盞茶,也就是轉眼的功夫,這藥已經差不多了。鼻尖充斥的濃鬱的藥味,九歌恨不得離它遠遠的。
找了器皿裝好,一刻也不敢再耽誤的送去沁園。
剛要進書房的時候,餘光掃到拐角處有一抹粉色,但是很快又不見。快的九歌以為自己花了眼。
“藥熬好了。”九歌端著藥,走到床前。
經過一番折騰,上官彧的臉色稍微好點了,但是因為身體不舒適,所以精神還是有些欠佳,衣服也在雲錦和周青的服侍下更換了。
“嗯。”出於安全考慮,孟衍先湊在鼻尖聞了聞才遞給了雲錦。
“爺,把這碗藥喝了吧。”雲錦端著藥說道。
上官彧接過雲錦手中的藥看了一眼九歌,仰頭而盡。
說實話,九歌從來沒見過這麽聽話的病人,給藥就吃,從不反抗。
一口氣喝完藥,上官彧在雲錦手心寫著要安排的事項。末了,才朝著周青點了點頭。
“周青,爺說先帶雲九和孟衍去廂房休息,今日不用回營了,派人過去說一聲。”雲錦轉述。
“是,王爺。”周青得令,“兩位這邊請。”
“王爺好生休息,雲九和孟衍就先退下了。”
上官彧閉目養神,並未睜開眼,隻是拂了拂手。
這邊周青領著孟衍和九歌來到瑾王府的廂房。雖說與那書房不遠,但是還是隔了一間院子的。
“今夜辛苦兩位先生了,委屈先生,先在此歇息,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還請兩位海涵。”周青一番話說的彬彬有禮。
“周管家說的哪裏話,為王爺瞧病是我等福分。”
“那兩位先歇下吧,有事可吩咐門外家丁,還有,今夜之事還望兩位先生不要在意。”
“周管家自然說的是,今夜隻是王爺舊病複發,我等是來安撫的。”孟衍態度堅硬的說道。
“如此,兩位歇下吧。小的告辭。”
“不送。”孟衍回道。
“周管家慢走啊。”九歌回答道。
見周青身影出了院子,九歌才把門緊緊關住,拉著孟衍坐下。
“孟衍,你怎麽變得這麽快?”
“九歌,你沒聽出來嗎?那個管家就是派人把咱們監視了,他們這些人我就知道,過河拆橋。”
“孟衍,我說你這是生的哪門子的氣啊?這些人就喜歡一驚一乍的,用你的時候你就是活菩薩,不用你了恨不得把你踢到外星上去。”
“九歌,你怎的不生氣?”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孟衍,古人有雲,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們這初來乍到,還是小心點兒好。”
“九歌你說的對,還是我太衝動了。”
“孟衍,那個周青看起來不是個一般人,所以咱們還是要多加小心。”
“嗯。是要小心防範。”
“孟衍,我剛才去熬藥,發現了這個。”九歌思量再三,雖然現在還不是很安全,但她決定讓孟衍看看那油紙包裏到底是什麽東西。
“你看看,這裝的是什麽東西?”九歌講紙包展開,裏麵還剩數量不多的白色粉末。孟衍拿起油紙包仔細端詳著,湊到鼻尖仔細嗅了嗅。神情凝重的說了一句話,讓九歌猶如晴天霹靂。
“這個就是提煉過的斷腸草,你是在哪裏找到的。”
“這是斷腸草?我是剛才在菴廬熬藥的時候,在圍爐底下發現的,就覺得那裏不對,所以拿回來給你看看。”
“還有誰知道?”
“我拿的時候旁邊沒人,就你和我知道了。”
“斷腸草出現在菴廬,而你恰好去熬了藥,會不會有人陷害。”
“我覺得應該是凶手無意間留下來的,剛好被我發現的。孟衍,你說這個凶手會不會嫁禍給我?”
“先不論凶手是誰,與我們是否有仇,但從現在這個時候來看,我們確實很危險。”
“那接下來怎麽辦?總不能讓上官彧認為是我們害了他。”
“九歌,我們冷靜一點,會有辦法的。”
九歌認為自己也是走了八輩子的黴運了。如果上官彧聽信小人的話,到時候又發現斷腸草在自己身上,那這黑鍋是背定了,跳進黃河也是洗不清的。
“不行,我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與其等凶手掌握主動權,不如讓我們先發製人。我們絕不能成為別人的替罪羔羊。”
“九歌,你想出什麽方法了?”
“我去找上官彧說清楚。”
“九歌,你這樣太冒險了,萬一他不相信你怎麽辦?”
“孟衍,主動權掌握在我們手裏,才有機會。他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們不能怨死在這裏。”
說完,九歌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將那紙包包好,放在身上隱蔽的地方,開了門正欲去找上官彧,卻被門口的家丁攔住了去處。
“先生有事嗎?”
“我有事要出去。”
“夜深了,先生還是早些休息吧。”那家丁低眉順眼的說道,但卻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九歌突然想到孟衍剛才的話,硬闖怕是不行了,隻能智取。
“這位小哥,雲九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突然想起來王爺今日舊疾複發,身體不適,雲九方才忘記給王爺上藥了,這才想起來,其實也不是非要現在不可,就是這時間耽誤長了,總歸對王爺身體是有害處的,隻怕到時候王爺怪罪,所以麻煩小哥通報一聲。”九歌一段話說的軟硬兼施,看你讓不讓出去。
“勞煩先生稍後,奴才這就去稟告。”掂量著九歌話語的分量,那家丁一路小跑到了沁園。
本來已經歇下了,雲錦一聽是和傷勢有關的,趕忙向上官彧請示。
沒想到爺二話沒說也就答應了,服侍爺披了衣服坐起,又掌了兩盞燈,這才等九歌前來。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那家丁去而複返,這次不再像剛才那般態度生硬,但也不似刻意討好。
“先生請。”
“孟衍,累了先歇下吧,不用等我,去去就來。”
“給王爺換藥的時候手輕著點。”
“好。”
隨著家丁來到書房的時候,門口的守衛依舊筆直,家丁站在門口喊了句。
“爺,雲先生來了。”
“進來吧。”雲錦迎到門口說道。
“好。”
看著上官彧靠在床上,九歌便知道他應該是歇下了,應該是家丁來通報他才起的。
“雲九,這麽晚了,還有何事?”雲錦問道。
“想來那斷腸草的毒性甚大,也不知王爺服了藥以後情況如何,作為醫生,是有責任看看患者的恢複情況的。”雲九一板一眼的答道,眼睛卻絲毫沒離開過上官彧。
恰巧上官彧也正向他看來,九歌隻希望快點支走雲錦,好跟上官彧說正事。
上官彧似乎明白了九歌的用意,揮了揮手讓雲錦先行退下。
“爺,那雲錦就在門外,有事您叫我。”
雲錦識相的離開時還順手帶了門,等門閉合的一刹那,上官彧開口道。
“說吧,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