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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軍中生活

  銀盤皓月掛入高空,越發遙不可及。


  從太子帳中出來,左裕就帶著孟濯一路向西營走去。約莫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左裕走到一頂軍帳前停下。


  “孟濯,從今往後你就住這頂帳吧!”


  “謝大人。”


  “邱韞。”左裕朝著帳內喊道。


  “左先鋒。”一名身材頃長,體魄壯碩的身影掀帳而出。那名叫邱韞的男子,兩道劍眉下一雙杏眼而臥。小麥色的皮膚在月光下顯得更加捉摸不定。一身盔甲還未卸去,聽到左裕叫自己,便出賬迎接。


  “邱韞,這是軍中新來的士兵,是個好苗子,就跟著你吧。”左裕眼神閃爍的看著邱韞,邱韞明白的答道。


  “屬下遵命。”


  “孟濯啊,以後就跟著邱韞,軍中本事不是靠一身武力就可以解決的,他會教你。”


  “是。”


  “如此,歇著吧。”


  “送左先鋒。”孟濯和邱韞躬身道。


  待左裕一行人離得遠些,邱韞頭也不回,隻是淡淡的問道,“何時進得軍,有幾日了?”


  “回邱大人的話,剛來不久,近乎半月。”


  “哦?”聽到孟濯的回答,邱韞不禁有些驚訝,回頭看了一眼孟濯,隻見孟濯隻顧低頭回話,並為注意到邱韞的眼光。


  “分到何處了?”邱韞斂了斂神色,平靜地問道。


  “回大人,屬下被分到中軍大營守衛,今夜正當值。”若是此是九歌看到孟濯,一定不相信這會是孟濯。因為孟濯之前在山中那幅孤傲、冷漠的影子早已消失不見,卻而代之的隻有進退得當的恭敬。


  “那你先回去當值吧。明日換崗之後再來校場找我。”說完邱韞毫不停頓的轉身回了營帳。


  “屬下遵命。”


  夜,越來越深。


  孟濯沿著來時的路線,向中軍大營走去。想著今天發生的種種,孟濯的思緒在信馬由韁。


  一陣涼風拂麵,周圍似有異動。孟濯握著劍的手又緊了緊。


  那稀碎的腳步聲隨風潛入孟濯耳中。孟濯站定,閉上眼冥想,腳步聲似是在孟濯停下來那一刻也消失了,待孟濯起身向前方走去時,一聲細如發絲的夜鶯啼叫輕不可聞。


  孟濯再無遲疑,邁步向人跡鮮少的地方走去。


  孟濯確定來者後,一步步悠閑的走來,說是軍營,孟濯借著當值巡查的借口,一路無人阻擋,便來到中軍東翼,聽教頭說,東翼靠山,易於隱藏防守。


  順手解決了兩個士兵後,孟濯靜待來者。當然,孟濯並不是殺人滅口,隻是點穴讓他們暫時睡去,待悠然轉醒時,隻會以為自己不小心打了瞌睡。


  那細碎的破空之聲,時而近、時而遠去,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一襲與孟濯服飾無異的士兵悄然跪於孟濯身後。


  “主上。”


  “何事?”


  “主上請恕屬下不敬之罪,主上這次為何不知會屬下一聲,好讓屬下為主上打理好一切。”


  “不必,你們還有別的事要做,我尚可應付。”


  “主上,還是讓屬下派人跟隨您吧。”


  “都城可好?”


  “回主上,皇後一派以雷霆手段關押了賢妃,隻是東宮的消息還未傳出,想必太子還不知情。”


  “起來說話。”


  “是。主上,這件事情,我們要不要參與?”


  “先讓皇後與賢妃周旋,我們靜觀其變,適時推波助瀾就好。”


  “是。屬下懇求主上,讓屬下派人保護您。”


  “你是在懷疑我不能自保?”


  “屬下不敢,屬下隻是為主上安危著想。”


  “朝中之事萬不可淌混水。”


  “屬下遵命。”


  “無非要事就不要這般涉險了。”


  “是。主上可還有指示?”


  “查查上官彧。”


  “是。屬下告退。”


  孟濯揚了揚手,像什麽也沒發生似的,走回中軍巡邏去了。


  一直到晨暮破曉,孟濯才找個地方歇歇腳。


  卯時換過崗,與教頭說明情況後,孟濯才向校場走去。身後無數雙豔羨的目光盯著孟濯,隻有孟濯自己知道,這並不是飛黃騰達。


  “孟濯!”彼時九歌正在巡視傷兵,轉身的空檔看見一個身形酷似孟濯的人。也不知道昨晚的事怎麽樣了,九歌一著急大聲叫了出來。


  似是有人在叫喚著自己的名字,孟濯回身望去,看見九歌麵具下的兩輪彎彎的月牙正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


  “我還以為看花了眼,沒想到真的是你。昨晚的事有沒有傷到你?”


  “無事。”


  “孟衍昨晚擔心了一宿,這軍營不比別的地方,我們不在一起的時候,你要多加小心,打仗的時候別衝得那麽快。”


  “嗯。”孟濯居高臨下地看著九歌,雖然清晨塞北的風有些清涼,但孟濯覺得自己的心裏正暖意洋洋。猶如一股暖流襲向四肢百骸,嘴角不經意的上揚了少許。


  “沒事就好,若是有事一定要通知我和孟衍。好了,我去忙了。”九歌欲轉身繼續巡查。


  “你……和衍兒都小心。”


  “知道啦,你也小心。”聽到孟濯的叮囑,九歌不禁莞爾,回頭看到孟濯略有窘迫的麵容更是將笑容在臉上放大。


  那個不愛說話的柱子,如今也會知道關心人了。


  日頭的溫度越來越高。校場上一排排站著正在操練的士兵。一個個揮舞著長槍,有的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或論劍、或博弈。活生生一個千姿百態的訓練場。


  孟濯站定,用眼神尋找著邱韞。


  諾大的校場,孟濯的眼神隻固定在那一個堅毅而有健碩的身影上。快步走到邱韞身後,孟濯抱拳道。


  “小人孟濯,前來大人處報道。”


  隻見那邱韞顯然不同於昨夜。一身與孟濯無異的士兵服,隻是肩上的領巾變成了黑色,而孟濯則是鮮豔的紅色。孟濯曾聽說,南夏軍隊上下作戰服都是一樣無異,隻是這肩上領巾頗有講究。如今看來,這紅色乃是最底層的士兵所用,而這黑色怕是千戶長一類所用了。


  “嗯。去跟著訓練吧。”邱韞不溫不火的說道。


  “是。”孟濯走到隊伍的最後方跟著前排士兵的動作練了起來。


  因為自小習武的原因,孟濯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特別到位,無論是動作的角度亦或出拳的快慢,在校場中顯得格格不入。


  邱韞的眼神總是若有若無的落在孟濯身上。如左先鋒所說,這孩子確實是跟好苗子,但入營第一天就鬧出這麽大的動靜,若是自己人也就罷了,若是敵軍恐怕就難辦了。不過,若是敵軍,怕是應該沒有人會派這樣容易顯山漏水的人了。邱韞兀自的輕笑,管他敵我,這孩子是個可塑之才,忠心嘛,慢慢就會有的。


  日子恍如沙漏般流走,自從上次敵軍派人夜襲糧草後,就再沒了往日的威風。偶爾也是北燕好勝的血統在作祟,時而派出幾隊人馬在城下叫陣。可這太子兼仁威大將軍上官逸便就是不吃北燕這一套,偏不出兵迎戰。


  城中南夏的士兵也是一個個磨拳擦掌,甚是想痛快的來一場,以慰借自己那未久經飽食的大刀。


  北燕近來叫陣毫無章法,並未派出戰功顯赫的前鋒,而是日日派出那北燕軍中以罵人而出名的王都尉。此人雖然嘴上髒話連篇,實則心思細膩,應變能力讓人甚為欽服。


  而南夏這邊依舊毫無出戰動靜,無論那王都尉在城下說的有多難聽,南夏依舊不為所動。也不知是南夏在耗盡北燕的耐心,還是北燕在給南夏打煙霧彈。


  總之,就這樣。北燕的拳頭似是打進了棉花裏。日子就這麽小半月過去了。


  孟濯在邱韞帳下,日日操練,有時邱韞看的手癢癢了,也會出手調教一番。雖然邱韞表麵對孟濯很冷淡,有時甚至一天都不會搭上一句話,但在孟濯看來,說不說話不要緊,重要的是他發現邱韞確實是軍中不可多得的人才,無論是從武功上,亦或兵法,孟濯甚至在想,像邱韞這樣出色的人為何到今日隻是一名小小的千戶長?對於邱韞,孟濯有很多疑問,但是眼下,取得他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因為近日並未開戰的緣故,九歌孟衍也日漸清閑了下來。傷兵們的病情也是日漸好轉,日子似是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向前行進著。


  跟著孟衍在傷病處救治這段時間以來,九歌切身的體會到中醫的博大精深,隻用切個脈就知你內裏肝火如何。雖然九歌也學著孟濯的樣子握著病人的脈搏細細感受,可是仍舊沒有診出來個什麽名堂,久而久之,九歌也就放棄了。


  而孟衍卻認為九歌似是沒什麽不知道的,她的方法總能快速的緩解傷病的症狀,再結合自己配製的藥方,連王楓都不禁說最近的傷病好的都比以前快好多。以至於自己和九歌不下兩次被叫去談話,說有了好方子要大家一起用。九歌卻說這是祖傳的秘方,雖不傳外人,但是用用是可以的,單方麵的收買了王楓。


  最後一次被王楓叫去問話的時候,九歌向王楓提出了要酒和繡花針的要求。王楓一再詢問九歌用意,九歌隻是笑而不語,天機不可泄露。


  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努力,九歌和孟衍的實力都是有目共睹的,王楓也是個聰明人。從剛開始對九歌的滿心懷疑到現在的懷柔政策,九歌可謂是在短時間內實現了三級跳。


  這天中午,九歌正在一個已經昏迷幾日仍舊不醒的傷兵前查體。孟衍見九歌拿著一截折斷的樹枝和略粗的木棍,這裏劃劃,那裏敲敲。


  “九歌,你在幹什麽?”孟濯放下手中的活走近九歌。剛開始孟衍也是很好奇九歌的做法,不過日子久了,每當一看到九歌有稀奇古怪的舉動時,他第一時間會湊上來看個究竟,不得不承認,九歌確實有屬於自己的一套“秘方”。


  “哦,我在查體。”


  “查體?”


  “對啊,查體。用我們那裏的醫學來說呢,查體就是對身體的一種檢查,我現在是在進行神經查體。看看這個人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那你查出來了嗎?”


  “還沒。”九歌沮喪地說道。


  “沒關係,總會一天天好起來的。”孟衍拍拍九歌肩膀道。


  “不過我有新的發現,我今天啊,掰開他的眼睛看的時候,他的瞳孔反射程度有好轉哦。昨天還很遲鈍,今天就很靈敏了,說不定他會很快就醒過來。”九歌看了眼傷兵頭上血跡斑斑的傷口後,若有所思的說道,“孟衍,你給他開一些減輕水腫的藥吧。”


  “為何?他不是腦袋上的傷口還沒愈合嗎?為何要消腫?”


  “這個人呢,雖然外表看來隻是額頭有一處傷口,我們檢查了他其他的地方並沒有可疑之處,但是他依舊昏迷不醒,這就說明,他腦子裏有出血,加重了意識障礙,但是從這個人受傷時間來看,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正是傷後腦水腫的時期,所以結合消腫脫水的藥物,或許會讓他醒來的更快一些。”


  “九歌……這些,你都是從哪裏學來的?”孟衍瞠目道,雖然九歌的話語中有些他不是很明白,但從邏輯上講,九歌說的不無道理。


  “這個啊……當然是我的家鄉啊。”九歌摸摸腦袋,訕笑道。


  “那你教我可好?”孟衍問道。


  “好啊,孟衍如果你會這些的話,這南夏一定再也沒有你的對手了。”九歌笑道。


  孟衍沒想到的是九歌這麽快的就答應了他,絲毫沒有猶豫,在那個時候,若是誰有一技之長生怕被別人學了去,而九歌卻如此慷慨大方。


  “嗯。謝謝。”


  “那就這麽說定了,晚上回到營帳,你準備好筆和紙到後山坡找我就好。”


  “嗯。”


  “先幹活吧。”說罷,九歌又轉身投入工作了。


  孟衍望著九歌的身影和她那認真的模樣,不禁會心一笑。


  感謝上天,能讓我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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