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纏思被褥

  為著籌備除夕晚會，十三月與宣傳部、團市委、教育局相關人員已經不間斷忙碌了整整一個月。


  活動方案、場地布置、人員安排……


  各種細節經過反複討論，終於全部敲定。


  現場，在團市委的申請下，被批準安排在岷江河畔“道解”的實景地。


  結隊幫扶的嘉賓，是2014和2015年度的市傑出青年。


  演出嘉賓，是近年通過各種平台競選出的優秀演藝明星以及一些本土出色的演藝人員。


  同時，也確定了通過團委和教育局審核、選定出的幾十名需要被幫扶的各年齡段的孩子。


  這晚的碰頭會上，單舞盯著擬定的演出嘉賓名單，有些鬱悶！


  宣傳部的擬訂的草案上明明白白寫著洪毅的名字，卻又生生拿紅筆給一筆抹掉。


  等她問起，部裏的負責人也表示很遺憾，說是她建議邀請洪毅獻唱那首“生長”本是很符合晚會勵誌的主題，但多次聯係洪毅的簽約公司，卻都被對方以聯合巡演檔期安排不過來而直接拒絕。


  單舞知道，洪毅春節前的巡演本就定在成都，日子也就是除夕前一天。


  看來，真正的原因並非是檔期的不湊巧。


  碰頭會結束， 走出市委大門，天色依然黯淡下來。


  單舞一眼就望見街燈下趙正男那輛熟悉的車，兩人是約好了，要去給明悅送兩套徐玉瓊從蘇州定做的蠶絲被褥。


  “明悅蓋這個被子肯定會睡得很舒服，她最怕冷，以前冬天和我一塊睡總是把我當熱水袋抱著不放開。”


  單舞緊緊擁著那極軟極輕薄的被褥，一邊笑盈盈地說。


  趙正男側眼瞄她，癟一癟嘴，玩笑地說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重色輕友，但她卻是個重友輕色的奇葩。


  她聽完更是笑得燦爛，“開玩笑！明悅可是和我同床共枕了好幾年的人呢！哎！”


  深歎口氣，轉而又嘮叨， “想著那家夥就讓人操心，太不會照顧自己，日夜顛倒，吃飯睡覺沒準點，抽煙喝酒沒限製，等哪天身體垮了她就知道厲害了……”


  一路上，她就這麽對明悅的事嘮叨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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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單舞所想，明悅定然在淩晨1點之前是不會在家的。


  推開兩人曾經的臥室，摁開燈，指揮著正男將被褥放在床尾，自己又兩三下拆了床單，和著幾件扔在床櫃上的髒衣服準備拿去放進洗衣機。


  但她在拎起明悅那幾件衣服的同時，抖落出了幾張紙片，拾起來一看，竟是撕壞的巡演門票，而且，正是洪毅所屬的天星演藝集團的聯合巡演，上麵還印著洪毅的頭像。


  這不是洪毅送來的，因為，票麵上分明印著網絡電子票的字樣，很顯然是明悅通過網絡渠道訂購的。


  單舞與正男兩人對著門票仔細查看一番後，麵麵相覷。


  “正男，其實……明悅真的不該再錯過了……你說是不是？”盯著那門票，單舞由衷說道。


  “嗯！”


  單舞以為正男應該問明悅到底錯過了什麽，也本打算講一講明悅那個看似“強悍”的家夥，到底有怎樣柔弱而孤單的內心。當她從明樂閣無意間聽得明悅與隋航所說的“秘密”，一直以來，心中像藏著賊一樣的歉疚。


  但此刻，正男一個簡單的嗯字，卻將她意欲托出的話語噎在了喉嚨裏。


  對，他像是故意的，漫不經心一般吐出一個嗯字，而後慢慢牽出一個不以為然的笑容，緊接著拍拍小舞，讓她快些將衣物拿去洗。


  然而，那天，他破天荒第一次幫別人、還是一個女人鋪上嶄新的床單和被褥。


  他是記得的，年少當時，明悅看待自己的眼光，時而溫柔，時而忘神。


  他甚至知道，高中那年那個夜雨濛濛的晚上，她雀躍地跑上樓，是想要對自己說些什麽！

  之所以選擇先告訴她關於他父親的事，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


  而現在，他更加知道，不能聽任何人說出那些永遠不必說出的遙遠往事，特別是從小舞嘴裏。


  為她鋪一次床，並不是帶著歉意，更像是一種默默的祝福。


  當然，他也是知道的，折返回來的小舞看見自己這反常的一幕，聰明如斯的她，必然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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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裹在溫暖被褥裏，那蠶絲，纏起顏明悅心中過往情思。


  她盯著手機裏的一條短信，情不自禁溢出了淚水，情不自禁又微微笑了起來。


  “錯！不過時光！錯不過！時光！”


  簡訊，是正男發來的。


  明悅心中，權當是時光倒回到高中一年級那個雨夜，權當是自己真向正男表明心意，而他給的答案，就是這樣——錯不過時光！


  時光，是錯不過的！


  此刻，她笑著這麽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