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聞紀年好像一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雙眼含笑地注視著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釋。
仲星燃懊惱地“嘖”了一聲,尷尬得東張西望。
本來以為可以瞞得久一點,那樣說不定某個打雷下雨的夜晚,他就能借著害怕去找聞紀年一起睡,然後自然而然地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這下好了,這些美妙的遐想全都成了泡影。
他摸了摸頭說:“那時候不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嗎。”
聞紀年笑道:“哦?終於承認了?”
仲星燃說:“不承認也沒辦法……不對,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
聞紀年笑而不語,仲星燃立馬反應過來,在黑暗中把他拽過來道:“好啊,你一直在耍我是不是?”
每次他把聞紀年拽進懷裏或者推到牆上,聞紀年都不反抗也不掙紮,除非弄疼了他會給他一爪子,仲星燃愛死他這幅軟軟得任人擺布的樣子。
尤其還頂著一張冷冷清清的臉,不知道在床上會是什麽樣子。
周圍黑燈瞎火的,仲星燃仗著別人看不見,把他揉在懷裏,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他的腰。
這裏是聞紀年的敏感帶,他悶哼了一聲,馬上反手給了仲星燃的肩膀一拳,像隻被惹毛的小貓。
兩人打來打去,手電筒的光也隨著到處閃。
跟著他們一起出來的,隻有胡辛、杜康和邵雲,作為女生,邵雲的膽子大的出奇。
胡辛看見他們在前麵打,無語地說:“你們能不能別打鬧了,這手電筒晃得跟鬼火似的,大晚上好好照著路,當心摔了。”
聞紀年推開仲星燃,聽了聽聲音,正色道:“你們聽,像是從墳山的方向傳來的。”
大家安靜下來,空氣中飄蕩著若有若無的哭聲,來源正是他們白天上山的小路。
“我們要上山嗎?”邵雲問道。
胡辛說:“應該不用,如果真是從山上傳來的,不可能這麽清晰,估計是山腳下。”
“走吧,去看看。”仲星燃舉起手電筒道。
夜間起了場大霧,即使有手電筒的光亮,能見度也降低了不少。
霧氣越來越濃重,大家正覺得怪異,這時仲星燃不小心踢到路邊的一個箱子,才發現這場大霧一部分是節目組搞的——地上有噴射的煙霧,以及不少幹冰。
胡辛笑著直搖頭,“為了阻礙我們破案,緒導還真是費盡心思啊,這煙霧效果弄得也太逼真了。”
隨著他們越往那條路走,女人的哭聲愈發清晰,霧氣也更濃了起來。
“大家跟緊一點,別走散了。”聞紀年提醒道。
仲星燃牽住他的手,即使兩人靠得很近,也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前麵的能見度更是非常低。
他們走了大約五分鍾,哭聲慢慢停了下來,霧氣也淡了不少。
突然,仲星燃腳步一頓,驚道:“我操。”
聞紀年感到握著自己的手緊了緊,轉頭問他:“怎麽了?”
“那是什麽東西?”
仲星燃將手電筒投向他們的正前方,聞紀年順著那道光,看見了一個紅衣女子的背影,他不由愣了愣。
彈幕嚇得屁滾尿流:《頂流夫夫?我們裝的》,牢記網址:m,1,【哇啊啊啊啊啊,什麽鬼啊?!突然出現嚇我一跳!】
【草,紅紅的一團,媽媽呀,我不敢看了。】
【攝像老師不要正對著它行嗎!我會做噩夢的!!】
【嗚嗚嗚,甜甜快抱著我看,真的好嚇人啊。】
這一幕著實有點驚悚,半夜三更,一場大霧裏麵,出現一個留著長發的紅衣女子。
得虧賈柏言他們沒跟過來,不然此時此刻已經嚇得鬼哭狼嚎了。
鬼影開始往另一側前移動,她不像是用腳從路,倒像是飄在空中。她稍微走遠一點,手電筒的燈就照不到了。
聞紀年鎮定地上前一步道:“跟上她。”
仲星燃忍不住小聲說:“操,老婆你也太勇了,這樣顯得我都沒有保護你的機會。”
聞紀年本來還有點嚴肅,聞言看了他一眼道,“我來保護你,不也一樣。”
“那可不行,要是有危險的話,我肯定是要站在你前麵的。”仲星燃哼了一聲,吊兒郎當地甩著手電筒,絲毫沒有驚慌的意思。
他們跟著紅衣女人一路往前走,走著走著,發現她居然回到了村子裏。
走到霧氣散盡的地方,她像是被人抽走了骨頭似的,吧嗒一下化成一攤,癱在了地上。
這一下,又給後麵的人嚇了一跳。
仲星燃走在最前麵,忍不住道:“我服了,這是件衣服。”
他上前挑起那件紅色外套,還有黑色假發,眾人這才發現,這並不是一個“女鬼”,而是一件用細繩牽引的衣服,難怪她走起路來一直在飄。
“這東西是在給我們引路?”胡辛說。
紅衣服停在一個分岔路口,聞紀年看了看兩邊,說道:“往左是東家的家,往右是村長的家。”
“東家那邊白天已經搜過了,我們先去村長家看看吧。”邵雲提議道。
聞紀年點了點頭,眾人舉著手電往右邊走去。
村長家裏有個大院子,外麵的門沒鎖。
大家走進院子裏,仲星燃指向一個高高的物體道:“那是什麽?”
聞紀年看了一眼,隨口回答:“地窖,用來存放蔬菜和酒的。”
“地窖的門這麽高?”
仲星燃將手電晃過去,隻見地窖上方懸掛了一條黑乎乎的物體,他好奇地湊上去看了看,這一眼,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
“啊啊啊,有蛇!”他忙不迭躥到聞紀年身後,一把揪住他的衣擺。
聞紀年先是被他的舉動驚到了,隨後看見那條被剝皮的蛇後,哭笑不得地說:“還說要在前麵保護我呢,這就害怕了?”
仲星燃把臉埋在他肩膀上,嘴裏喊著,“我是真的怕,這次不是裝的!我好討厭帶鱗片的軟體動物,太惡心了。”
【哈哈哈哈哈,我作證,蝦仁是很討厭蛇,好像他有次上節目還被蛇咬過。】
【嗷嗷嗷,埋老婆肩膀啦,嘿嘿,喜歡看一些190的大狗狗埋肩。】
【我也我也,下次埋胸也可以(抱頭鼠竄)(被甜甜敲飛)】
【笨蛋小狗剛才還說要保護老婆呢,簡直光速打臉哈哈哈!】
杜康忍不住看了他們一眼,他以為聞紀年會嘲笑他或者把他推開。
然而聞紀年回頭拍了拍他的後背,溫聲道,“沒事的,不怕不怕,你想想白天吃的蔥花魚,你不是挺喜歡那個的,這個跟蔥花魚差不多。”
杜康聽得一愣,這是他第一次聽到聞紀年用這種語氣說話,那是對他從來不曾有過的。在他的記憶中,聞紀年還是那個冷漠又倔強的少年,麵無表情地拒所有人於千裏之外。膽怯在他麵前,隻會讓他更加厭惡。
可是他對仲星燃……卻那麽的不一樣。
仲星燃慢慢地抬起頭,似乎緩和了一點,但還是不太願意上前。
聞紀年和胡辛走上去查看那條蛇,胡辛奇怪地說:“村長幹嘛要在地窖外麵掛條蛇?看著怪瘮人的。”
聞紀年想了想,“剛才的紅衣服是故意把我們引到這裏的,這條蛇會不會是想讓我們看看地窖下麵?”
他看了下地窖,將手電筒遞給邵雲,對胡辛說:“過來幫我搭把手。”
他蹲下身,卷起袖子想把地窖的蓋子掀開。
沒等他說,杜康就上前抓住了另一側,一用力把蓋子揭了開來,蛇皮也被甩飛到一邊。
仲星燃這會兒也顧不得害怕了,趕緊走到了聞紀年身邊,警惕地看著他。比起蛇來,還是杜康更讓他有危機感。
聞紀年用手電往下照了照,鎮定地說:“果然在這裏。”
“什麽,誰在這裏?”仲星燃把自己的手電光也打了下去,赫然看見地窖裏麵綁著一個女人。
大花襖子綠圍巾,臉上兩團紅,正是失蹤的神婆!
胡辛總算鬆了口氣,“呼,還好我們找出來了,不然明天應該沒那麽容易找到她。”
畢竟他們第一天就在村長家裏吃的飯,誰也沒有懷疑過村長。
仲星燃順著梯子爬下去,給神婆解開綁住嘴巴的布條。
神婆看見他們,立馬哭訴了起來,“各位偵探,快救救我,是村長把我囚禁起來的!求你們帶我出去吧!”
“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仲星燃眉頭緊皺,抬頭往上看去。
聞紀年朝他點了點頭:“先把她帶上來。”
一番折騰後,神婆站到了他們麵前,對眾人鞠了個躬說:“謝謝偵探們救我上來,作為報答,明天我會給你們一個線索,並帶你們進入第二個案件。”
【我天,竟然是村長幹的?我還以為他隻是個工具人NPC。】
【我也以為,所以第二案要明天才揭曉嗎?】
【應該是,好像快到下播的時間了。】
【晚安家人們,晚安甜甜,注意身體,好好休息!】
【晚安大家,播到這麽晚也是夠累的。】
“謝謝老師,辛苦了。”大家紛紛對NPC老師道謝。
攝影師關掉了機器,今天的直播終於結束了。
他們走在回去的路上,大家猜測紛紜。
仲星燃不解道:“村長綁架神婆是為了什麽啊?難不成他也想招財?”
“我總覺得很奇怪,那個紅衣女子和這件事又有什麽關係?”胡辛思索著。
“明天就知道了。”聞紀年說,“快走吧,今天晚上好像會下雨。”
西洲的天氣變化多端,冬季尤其愛下雨,前幾天剛下完雪,到了半夜又飄起了碎蒙蒙的小雨來。
十二點半,仲星燃抱著他的枕頭,光著腳跑到了聞紀年門口。
他偷偷摸摸地打開房門,又偷偷摸摸地走了進去,摸索到聞紀年床邊。
聞紀年早在他開門的那一刻就睜開了眼睛,因為和他睡在一起實在很影響睡眠質量的緣故,這次他特地選了一間遠離仲星燃的臥室。
影響睡眠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仲星燃打呼或者磨牙,而是因為隻要睡在他旁邊,聞紀年就忍不住會想很多事情。
會被他的呼吸吸引注意,也會去感受他胸口的起伏,還會忍不住有一點反應……總之有很多念頭在他腦海內盤旋,這樣一來就造成了失眠。
他側躺在床上,感受到旁邊的位置凹陷了下去,仲星燃輕手輕腳地躺上來,輕手輕腳地從身後抱住他,他也不敢抱得太緊,生怕把他弄醒了。
聞紀年心裏忽然就平靜了下來,他感覺到了仲星燃滿得快要溢出來的依賴。
表麵上嘴硬地同意和他分開各自睡覺,晚上又悄悄摸過來找他,這是什麽幼稚鬼的行為啊。
他快速轉過身,一把捏住了仲星燃的臉,“讓我抓到了,你這個采花賊。”
手掌下麵的皮膚立刻變得滾燙,仲星燃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你、你還沒睡著啊。”
他像是一個被抓包的小偷,放在聞紀年腰上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藏,尷尬地愣在原地。
聞紀年笑道:“你不是說,不敢跟我睡一張床嗎?不是在正式辦婚禮前要保持距離嗎?不是還沒學會那些事情嗎?”
一連三個問題,把仲星燃問得啞口無言。
“我……我害怕打雷。”仲星燃支吾著說。
聞紀年笑罵,“扯淡,這麽小的雨打什麽雷。”
仲星燃見糊弄不過去,隻好舉起雙手投降道:“好吧,我隻是想你了,我什麽都不做。”
聞紀年鬆開他的臉,眉眼含笑,“不然你還想做什麽?”
仲星燃聽見他帶著笑意的聲音,頓時尾巴藏不住了。
他貼過去抱住聞紀年道:“老婆,錄完這季我們就回淞南吧,我想去淞南住幾天。”
他已經網購好了一堆道具,淞南的房子也正好適合,現在就差把聞紀年拐過去了。
聞紀年怎麽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斜睨他一眼道,“你個小色/情狂。”
仲星燃用腦袋在他身上撒嬌似的蹭了蹭,心滿意足地抱著他睡了。
他身上的溫度太高,半夜把聞紀年熱醒了兩次,想掙脫他還不讓,抱寶貝似的抱得死緊,手腳並用地纏在他身上。
整一個晚上,聞紀年都睡得極其不安穩。
第二天醒來後,他很認真地告訴仲星燃,以後隻要是錄節目期間,他們都必須分開睡。
仲星燃失落地垂著腦袋道:“我影響你睡覺了嗎?我打呼嗎,還是會踢人?不應該啊,我睡覺挺老實的。”
聞紀年一本正經地對他說:“你頂到我了。”
還頂了一整夜。
仲星燃的臉刷的紅了,摳著手指頭說不出話來了。
早上,那個扮演的神婆NPC出現在了大家麵前。
賈柏言驚道:“原來你們昨晚找到她了?好厲害啊!”
白嫿也詫異地問:“你們是在哪裏找到她的,難道那個哭聲是她發出來的?”
胡辛跟他們簡單地說了昨晚發生的事,陸謙隨感慨道:“居然是村長幹的,我還以為就我想綁架她回來給我招財呢。”
“我們帶她去村長家吧。”聞紀年說道。
二十分鍾後,眾人來到了村長家裏。
木緒儒說:“首先恭喜大家,找到了神婆,接下來是第二案《消失的新娘》,下麵有請神婆為我們提供她的證詞。”
神婆說:“我是被村長綁架的,他威脅我讓我超度一個女人的亡靈,我探查到那個靈魂太過凶險,所以不想幫他的忙,他就把我綁到了地窖想逼我就範。”
聞紀年問:“那個女人是什麽人?”
木緒儒做了個製止的手勢道:“你們要完成一個挑戰,才能向神婆提問哦。”
他讓工作人員拿來道具,“這個挑戰就是,吃巧克力,每組兩個人可以輪流出戰,必須要全部吃完才能提問。”
“巧克力有什麽難的,我一個人能吃十條。”賈柏言不以為然地說道。
“本次挑戰會提供水,但每喝一次水時間就要推遲三十秒。”木緒儒說,“最後一組吃完的,要懲罰做二十個俯臥撐。”
胡辛說:“這個還是蠻難的,吃巧克力的時候人會特別容易口渴,尤其還是這種黑巧。”
賈柏言不信邪,甩開膀子就開始吃。
吃到第五條的時候,他就不行了,而盤子裏還剩下不少。
聞紀年對巧克力有點陰影,對仲星燃說:“你先來吧。”
仲星燃剝開一條巧克力吃了下去,看見他沒什麽痛苦的表情,聞紀年這才放心。
他也吃了五條後,又擺了擺手示意要喝水。
聞紀年等了三十秒,接替了他的位置,撕開包裝往嘴裏塞了一塊巧克力。
仲星燃喝了半瓶水,總算緩過來了,看著他用細長的手指夾起巧克力吃下去,蔥白的指腹上沾了點巧克力醬,他便伸出舌頭把那點醬舔掉。
仲星燃忍不住眯起眼睛,壓低聲音道:“好吃嗎?”
“還行。”聞紀年慢慢地咀嚼著。
“什麽味道?”
“你不知道嗎?”
聞紀年吃東西的樣子很優雅,嚼得時候也漫不經心的,仲星燃看見他這幅勾人的模樣,不禁就想調戲他。
“我是說,它在你嘴裏是什麽味道?”他盯著聞紀年的嘴唇,笑道。
聞紀年發現了他的惡劣,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怎麽,你想在鏡頭麵前接吻?”
賈柏言在他們旁邊喝水,兩人都沒有對著麥說,卻被他全部聽到了耳朵裏,他嘴裏的水差點沒噴出來。
這兩個人真的是,好過分!
聞紀年挑釁的樣子實屬罕見,一下子就點燃了仲星燃,他用瓶口抵著嘴唇,悶悶地笑了起來。
老婆有點太會撩了怎麽辦?
得找機會讓他嚐嚐厲害才行。
【小情侶又摘麥又摘麥!好討厭啊,就不能讓我們聽一聽嗎!】
【我不管,每次他們摘麥,我都默認是在討論床上的事。】
【看口型,我好像看到甜甜在說接吻。】
【真的假的?我等下去看回放,一幀一幀給他放慢看!】
聞紀年吃了幾塊之後,覺得口渴得不行,於是到旁邊去喝水,換了仲星燃繼續。
陸謙隨痛苦地說:“玩完這個遊戲,我短期內再也不想吃巧克力了。”
“你有我難受?我還在減肥呢。”白嫿比他更痛苦。
好不容易完成了挑戰,最終邵雲和夏斐是最後一名,兩人隻得趴在地上斷斷續續地坐了二十個俯臥撐。
聞紀年喝水都快喝飽了,擦了擦嘴角說:“我們現在可以向神婆提問了?”
木緒儒笑得很雞賊,“當然可以。”
他把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那個女人是什麽人?”
神婆回答說:“是黃粱的妻子,田秀芳。”
“黃粱的妻子?村長為什麽要給她做超度?”胡辛疑惑道。
神婆閉上嘴巴,看向木緒儒。
木緒儒說:“一次隻能問一個問題,接下來你們需要完成第二個挑戰,才能繼續問。”
賈柏言:“Whatthefuck?”
仲星燃趕緊捂住他的嘴,禁止他偶像失格。
接下來,木緒儒陸陸續續拿上了榴蓮、剁椒、酸橙等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們足足吃了一上午,才盤點出一些來之不易的信息。
田秀芳是黃粱的妻子,原本是安福村的支教老師,為人溫柔大方,她曾經給黃粱生過一個孩子,但那個孩子被人販子拐賣了,從此她就有點精神失常,經常說有人家暴她。原先村裏的人以為她身上的傷痕是黃粱弄的,還去找過婦女組織來主持公道,但黃粱寵她寵得不行,根本不會動手打她。
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黃粱因為沒錢,一直沒有給過她一個像樣的婚禮,在她第二懷孕之後,黃粱決定要在村裏辦一場喜事。
就在這一天,田秀芳穿著紅嫁衣,歡天喜地的去村口接下工回來的黃粱。等到黃粱回家後,卻發現怎麽都找不到她了。
她這一消失,就足足消失了十年。
聞紀年說:“村裏鬧鬼的事是因為她?那個紅衣女子就是她?”
胡辛恍然大悟,“難怪村長還讓我們不要給紅衣女子指路,也不要跟懷孕的女人講話。”
“我雞皮疙瘩起來了,所以那個墓又是怎麽回事?”白嫿搓了搓胳膊問道。
神婆說,“那是黃粱給她立的衣冠塚,那天我被村長拉到墓地,大晚上的我覺得很害怕,掙脫了他就想離開,可有人在我的後腦勺上打一下,我就不省人事了。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村子家的地窖裏。”
村長舉起手,“我能辯解幾句嗎?”
大家都看向他,沒想到NPC還要辯解。
村長說:“我根本沒有襲擊她,那天在墓地,我也被人敲暈了,醒過來時墓地裏隻有我一個人,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家的地窖。”
賈柏言對木緒儒道:“這算狡辯嗎?怎麽NPC老是還會狡辯?”
木緒儒笑著說:“村長,他們不相信你怎麽辦。”
村長露出啞巴吃黃連的表情,似乎真的很無辜。
聞紀年問道:“能詳細說說,你為什麽要讓神婆去超度田秀芳嗎?她和你又有什麽關係?”
村長說:“作為一村之長,我其實背負這個壓力十多年了。因為鬧鬼的事情,眼看村子裏越來越沒落,大家都搬走了,隻剩下我們這些老人家。我心裏焦急,這才把神婆叫到了墓地,希望她盡快施法超度。”
“他說的是真的嗎?”聞紀年轉向神婆。
神婆沒有說話,木緒儒揮了揮手道:“神婆的任務已經完成,你可以先下去了。”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各自思考起來。
胡辛說:“不對,我還是覺得村長有問題,我們可以搜查他家裏嗎?”
邵雲讚同,“我也覺得是村長撒謊,神婆說的不像是假的。”
下午,所有人來到了村長家裏。
第一天他們就來過這裏,這次也一樣,並沒有多出來什麽線索。村長是個文化人,偶爾還看點書,大家甚至把書頁裏麵都翻了一遍,也沒找出來任何有用的提示。
正當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路過的村民大聲聊天道:
“哎,你聽說了嗎,今晚有戲班子要來唱戲。”
“是在那個年久失修的戲台嗎,那裏現在還能用嗎?”
“村長說是今天帶人去清理出來。”
“那我們晚上一起去吧。”
這兩個NPC聲音大的生怕他們聽不見似的,大家笑著看向木緒儒。
陸謙隨:“有那麽點刻意了,緒導。”
“哈哈哈,緒導,我們能去戲台那邊看看嗎?”賈柏言問。
木緒儒也沒想到這一趴有點尬,“去吧。”
戲台位於安福村的中央,鄉村的戲班子都是每個村輪流演出,村裏會給他們搭建臨時戲台。從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隻是一個帶雨棚的台子,下麵的場地看起來很久沒用了,到處都是灰塵。
大家繞到後台,這裏是演員上場的地方。
旁邊傳來咣當一聲,賈柏言一腳踢翻了一個路子樣的東西,“哎喲,這是什麽?”
他掀開遮擋的布簾,發現了暗處放了個香爐,外麵撒著一堆香灰。這個香爐看起來造型奇特,頂上是一個張牙舞爪的獸首,四周圍著一圈扛著刀槍的小鬼。
聞紀年蹲下身來,揭開香爐,從裏麵取出來半段未燒盡的頭發。
“這什麽東西?”白嫿看得臉都皺了起來,“為什麽要在後台燒頭發?拜台也不能這樣吧。”
胡辛眉頭緊皺,“看起來不是拜台,而是舉行某種儀式。”
他們一行人在娛樂圈混的久,或多或少都接觸一些風水類的擺設。劇組開機前要上香,演唱會開始前要拜台,但還沒人聽說過,要在戲台後麵擺這種邪門香爐的說法。
聞紀年突然想起來村長家裏的那幾本書,其中有一本講得是風水術數。
他將香爐包了起來,說道:“我們回村長家一趟。”
再次回到村子家裏,大家直奔書架,從上麵找到了那本記載風水術的書籍。
胡辛很快翻到了字體不太一樣的一頁,念道:“是這個!‘古有記載,要想封印冤死的魂魄,即用九九八十一根木釘釘其棺槨,取其頭發與特質靈符、繩索,放於特質容器中燒成灰燼。被施此咒者,永世不得超生’,好惡毒的法術!”
聞紀年轉向村長,“你威脅神婆幫你做的,根本不是超度亡靈的法事,而是要讓她永世不得超生。所以田秀芳是那個‘女鬼’,她是你殺害的?”
“你殺了我老婆?好毒啊你,又迷信又毒!”賈柏言忍不住說道。
村長連忙說:“不是我!我這麽做,隻是為了村子裏的和平,田秀芳擾亂村裏秩序,我迫不得已才這樣的!”
胡辛問他:“田秀芳的屍體在哪裏?”
“不是我,都說了不是我啊。”村長連連擺手。
聞紀年說:“他不會把棺槨藏在家裏的,我猜應該在那片墓地裏。”
村長的臉色頓時變了,眼見事情敗露,轉身就想跑,結果被眾人攔了下來。
白嫿抱著手臂道:“趕緊交代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村長抱著頭蹲了下來,“我招我招,你們放我一馬吧!”
原來自打田秀芳來村裏支教後,村長就看上了她,一直想方設法地想得到她。奈何他已經有老婆了,田秀芳也對黃粱芳心暗許。後來她生下了一個孩子,村長說要給那孩子辦個三周歲宴,夫妻二人推辭不下,就千恩萬謝著答應了,畢竟辦酒宴要花費不少錢。
周歲宴那天,村長找人把黃粱灌醉了,自己借著酒勁對田秀芳用了強,也是那天,她的兒子被拐賣了。從那以後,他隔三差五就去找田秀芳,漸漸地,她的精神開始不正常。每次她不小心跟別人說起這件事,就會遭到村長的毒打。她失蹤的那天,村長又想把她帶走做點什麽,但她不知道怎麽突然清醒了,奮起反抗和他對打,村長不小心失手殺了她。
那天過後,村長因為心虛把她安葬了,棺槨埋在了一個無名墳包的下麵。可不知道為什麽,村裏開始鬧鬼。期間村長暗中請了不少道士來,都沒什麽用。
“太畜生了!”白嫿忍不住發表意見。
【沒想到居然是村長,看他一開始還挺和藹可親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好殘忍啊,我前段時間還看見那種誘拐有精神疾病的婦女,這些人真的不得好死(不是針對NPC老師)】
【那田秀芳的兒子去哪了?也死了嗎?】
木緒儒說:“大家已經找到了第二個案件的真凶,你們要選擇把他關押起來嗎?”
眾人紛紛表示先關起來,然後送給警方處理。
木緒儒點頭道:“好,現在還有兩個問題沒有解決。第一,打暈神婆的到底是誰?第二,鬧鬼是什麽原因?另外,你們當中有幾人有特殊身份,這些將在第三個案件中得到解密。”
“打暈神婆的不是村長?”胡辛問。
“不是。”
木緒儒繼續說:“本節目是信奉科學的,一切劇情隻是節目效果而已,請大家切勿當真。今天晚上,戲班子有一場演出,請各位務必到場。”
賈柏言伸了個懶腰,“總算找到凶手了,也不知道第三案是什麽。”
“不管它是什麽,我決定回去下單點核桃,我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白嫿捂著頭說。
眾人回到了住處,吃了頓簡單的晚飯後,等待著晚間的演出。
聞紀年正在房間裏看下一部戲的劇本,張可可今天給他發了幾個本子讓他挑選,他的計劃是錄完綜藝後休息一段時間,再接下一部戲,因此挑得不緊不慢。
門口響起敲門聲,他以為是仲星燃或者胡辛,隨口說了聲“進來”。
外麵的人推門走進來,聞紀年抬起頭,在看見杜康後微微一愣。
剛才是他讓人進來的,總不好再把他趕出去。
聞紀年放下手機,沒什麽表情地問道:“有什麽事?”
杜康歎了口氣,“你不用這麽防備我,我們聊一會兒?”
聞紀年想了想,還是同意了,他找了張椅子給杜康坐下,自己站在旁邊抱著手臂道:“說吧,你到底要聊什麽。”
杜康注視著他道,“你知道我為什麽答應上這個節目嗎?”
聞紀年想冷笑,“不是因為我吧?”
“就是因為你。”杜康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你現在為什麽對我這麽抗拒?以前你雖然……不怎麽和我說話,但至少不會是這種態度。”
聞紀年懶得繞圈子,簡單扼要地說:“因為我想和你保持距離,我跟你說話的話,仲星燃會不高興。”
當他說出仲星燃的名字時,杜康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難看起來。
聞紀年反客為主地問:“以前我是怎麽對你的,我做過什麽引起你誤會的事嗎?如果有的話,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現在已經和他在一起了。”
杜康的臉漲的發紅,“你們不是已經……你不是要和他離婚嗎?他是怎麽把你哄回來的?”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聞紀年冷靜地說。
杜康的胸口起起伏伏,呼出一口氣道,“我跟你認識的時間,遠比仲星燃認識你要早。你升高中的那個暑假,被追債的人堵在巷口,是我幫你一起趕走了他們,你不記得了嗎?”
聞紀年想起來了,初三的暑假,他確實在巷口被堵。有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幫他把那群人打跑了。
他那時候非常冷情,對誰都不鹹不淡,說了聲謝謝就走了,壓根沒看清那人長什麽樣。
原來是他。
杜康說:“後來在開學典禮上,我一眼就認出了你,那時候仲星燃跟你不和,我們幾個都知道他看你不順眼。我從他口中知道了你的許多事,也知道你從來不交朋友,我不敢貿然接近你。再後來,你出現在藝考班,我終於和你認識了,可是你的目光卻從來沒有停留在我身上過。”
他似乎有點難過,“明明我比他先發現你那麽久,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是杜康眼裏的聞紀年,占據了他大半個青春,然而聞紀年卻對此毫無印象。
他搖了搖頭說:“這種事從來不分先來後到,在認識仲星燃之前,我還認識過很多人,可他們都隻是人生的過客。”
他頓了一下,接著道:“隻有仲星燃是愛情。”
杜康的眼睛瞬間紅了,他知道自己徹底失去了機會。
門外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賈柏言說:“嫂子,演出要開始了,我們走吧。”
聞紀年剛想揚聲回他,又聽到了仲星燃的聲音,“你在裏麵幹嘛呢,吃完飯就躲進房間了,我進來了啊?”
聞紀年忙走到門邊,按住把手道:“別進來,我在換衣服。”
他條件反射不想讓仲星燃看見自己和杜康獨處,因此隨口撒了個謊,杜康的表情變得有些嘲諷。
“換衣服?那算了。”仲星燃說,“我們在樓下等你。”
賈柏言興奮地說:“換衣服?那不更得進!”
“滾你丫的。”仲星燃像是給了他一拳,他發出一聲痛呼。
聞紀年貼著門板道:“你們先去戲台那裏吧,我還有點工作上的事要處理,等一會兒再過去。”
“那好吧,你盡快啊。”仲星燃說。
等到他們走後,杜康出聲道:“看來你和他之間,也並不是無話不談。”
聞紀年波瀾不驚地回他:“你和你父母也不是無話不談吧,有血緣關係尚且如此,我們之間有隱私不也正常。”
杜康噎了一下,不甘心地說:“是嗎,那你知道他找私家偵探查你的事嗎?”
聞紀年臉色一白,琉璃透冷的眼珠倏然看向他。
杜康知道自己找對了要害,冷笑著說:“我知道你想在他麵前隱瞞這件事,可是你一定沒猜到,他早就知道了吧。你們兩個在彼此麵前都戴著麵具,這樣相處累不累?”
聞紀年花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他的意思。
——仲星燃找人查他,而且早知他負債和簽對賭的事了。
他的腦袋嗡了一聲,眼前一片空白,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那一瞬間,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麽五年後仲星燃要把自己的全部身家“上交”給他,原來如此。
他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樣樣都有,各種情緒充滿了胸腔,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杜康見他臉色發白,皺著眉上前想扶住他,“你沒事吧?”
聞紀年隨手甩開他,“別碰我。”
杜康被他毫不留情地揮開,臉又變得鐵青起來,“你沒必要為了他難過,這個世上喜歡你的人……”
聞紀年冷淡地打斷他,“我沒有難過,你不懂。”
他最後三個字,徹徹底底把杜康拒之門外,向一盆冰水對著他澆了下去,使他呆在了原地。
聞紀年沒有再停留,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件事,他要聽仲星燃親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