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仲星燃略微有點不好意思,故作鎮定地說:“我記得你以前談過幾個女朋友,你有……那方麵經驗嗎?”


    如果有的話,正好可以找他請教請教。


    賈柏言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在嘲諷自己,頓時氣得臉都紅了。


    他怒道:“你大晚上跑來找我,就是為了跟我炫耀你和諧的x生活?枉我把你當兄弟,以為你要喊我出去一醉方休,誰知道你隻是想在我麵前顯擺!!”


    “不是。”仲星燃皺著眉思考措辭,“我隻是想知道,怎麽能……嗯,更和諧一點。”


    賈柏言更氣了,身體搖搖晃晃。


    他憤憤地說:“我不知道!我沒跟男的上過床,女的也沒有!”


    仲星燃脫口而出,“哦,原來你還是個處男啊。”


    他明明沒有其他意思,不知怎的這話出口就有點變味。


    賈柏言快要氣哭了,感到自己受到了極大的羞辱,“你看不起誰呢?不是處男很了不起是吧?老子明天就去找個人談戀愛!哈,這年頭,處男都要被鄙視了嗎?”


    仲星燃尷尬地看著他,“你別激動,是處男也沒關係,都會好起來的。”


    賈柏言:“……”


    要不是他打不過仲星燃,可能現在已經直接動手了。


    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仲星燃可惜地想,看來是不能跟他取經了。


    除了賈柏言之外,他也不太習慣問別人這麽私密的話題,還是回去自己摸索吧。


    他毫不留戀地拋下賈柏言走了,還貼心地提醒他一會兒記得去拿外賣,賈柏言氣得頭發都快豎起來了,敢情他連酒都要自己一個人喝。


    回到房間後,仲星燃帶著羞恥的心下了幾部片子來看,並給李明明發了條消息。


    [No,1XR:我之前都讓你幫忙買什麽牌子的那個,發我一下鏈接。]

    [明明:啊?那個是哪個?]

    [No,1XR:就是……油啊,tao啊,之類的[臉紅/]]

    [明明:噢噢,哈哈哈,你怎麽突然害羞起來了。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直接把聊天記錄的截圖發你吧。]

    他發來幾張圖,是很久以前他倆的對話,仲星燃看得眼睛都直了。


    [No,1XR:上次那個D家的套再買五十盒,G家的買四十盒,各種形狀的都要,寫你的地址,我在國外收貨不方便。]

    ……


    [No,1XR:這兩天念念拍戲被困在沙漠裏了,你把我房間床頭櫃的東西送過來,Y家的那個油,全都拿來。]

    ……


    [明明:你很少讓我買的,隻有特別不方便的時候才會叫我送過去,上次你們在沙漠裏被困了兩個多月,快遞送不過去,隻能靠人工搬運了。]

    仲星燃看著套子的數量,簡直可以說是晴天霹靂。


    是人嗎,要這麽多盒??

    他雙手顫抖著打開購物軟件,第一次查看了曆史購買記錄,之前他都沒想起來要看這些。


    曾經買過:


    【高頻率震動X5】


    【口ballX10】


    【不傷手軟包裝手銬X6】【細絨羽毛X20】


    【氛圍燈X10】


    【蕾絲眼罩X15】


    【綁帶襪X10】


    【兔女郎X2】


    【狐狸尾巴X5】


    ……


    你他媽擱這兒搞批發呢。


    這一串消費清單看得他心驚肉跳,是隨便丟個手機都能偶像塌房的程度。


    仲星燃深受打擊地愣在原地,他們也就結婚一年而已,他是怎麽變得這麽喪心病狂的?

    原地呆了兩秒,他又忍不住打開兔女郎和狐狸尾巴的鏈接,悄咪咪地下了兩單,收貨地址選了燕中的房子。


    關掉界麵後,他臉紅紅的,心撲通撲通直跳——這些鏈接,看起來好像都蠻不錯的樣子。


    兔女郎,狐狸尾巴,唔。


    他腦內浮現出聞紀年戴著兩隻小耳朵、身後拖著一條尾巴的樣子,頓時覺得整個人亢奮到不行,血脈僨張得快要爆炸了。


    得想辦法哄他穿上才行。


    就穿著看看應該不過分吧?

    這時,手機上方彈出一條短信消息,衝淡了他澎湃的臆想。


    【尊敬的藍家vvvip客戶,很抱歉通知您這個消息,您預定的白金情侶手鐲因特殊原因無法在明天早上8:00送貨上門,作為補償……】


    仲星燃一下子坐了起來,腦袋登時清醒了。


    明天是聞紀年生日的前一天,他專門定製了一對情侶手鐲,準備在慶生的時候送給他當小驚喜。等他們錄完節目回燕中,再給他買輛稱手的座駕,算是正兒八經的禮物。


    電話響了起來,是藍家經理打來的。


    他一開口就瘋狂道歉,“實在不好意思,仲先生,那對手鐲明天沒辦法送到。作為補償我們會空運一對手鐲過來,並免費刻字,再贈送你們一對白金指環,今年您在本店的消費全部打7,5折,您看這樣可以嗎?”


    仲星燃冷冷地說:“不可以,為什麽不能準時送到?我是你們家的代言人,我都沒直接讓助理去拿,還是專門從專櫃買的。這是我半個月前就定好的,不管你們是空運還是海運,花多大代價都要明天給我送過來,除非你們的快遞車掉海裏了。”


    經理悲傷地說:“仲先生,您一定是太忙了沒看熱搜,我們的快遞車在高速上失火了,所有的快遞都付諸一炬了,出於無奈才挨個通知客戶的。”


    仲星燃:“……?”


    經理又說:“您放心,一切損失本店都會自行承擔,這套手鐲的款項會退還給您的。”


    “算了。”仲星燃頭疼地按了按眉心,“你們那裏還有其他情侶手鐲嗎,明天空運過來。不,最好今晚就調貨。”


    男式手鐲是他能想到最適合送給聞紀年的禮物了,既可以和他佩戴一樣的款式,又不會像戒指那樣過於凝重。畢竟他們才剛開始戀愛,要是貿然送個戒指的話,聞紀年肯定會有被束縛的感覺,隻能等以後再循序漸進。


    “對不起仲先生,目前淞南專櫃這裏隻有情侶對戒了,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們可以今晚就派送。”經理愧疚地說。


    仲星燃眉頭緊皺,“不要對戒,那項鏈或者胸針呢?你們這麽大的店,就找不出其他情侶首飾了?”“很抱歉,這些都暫時缺貨,新進的一批貨也在快遞車上……您是知道的,我們家以定製居多,那些擺在外麵的款式您之前都看不上。”經理說道。


    仲星燃快瘋球了,直接掛斷電話扔到一邊。


    他寧願等幾天,也不想隨隨便便買個禮物敷衍聞紀年,那款手鐲是他挑了幾十個設計師之後才敲定的,又花了五倍的價格加急,這才能在半個月之內發貨。


    半個月前,他還沒有和聞紀年在一起,隻是單純地想在生日這天送給他這個禮物。現在既然在一起了,那就更需要用心準備才是。


    不過除了手鐲之外,明天他還安排了熱氣球和夜間遊艇,也算是為第一次約會做了充足的準備,不怕這點小意外。


    西洲的航拍曾經吸引過很多人來旅遊,熱氣球剛好能俯瞰整座城市的美景,在沒有人的空中接吻一定很不錯。夜間遊湖也是西洲的特色之一,進遊艇裏吃吃法餐,到時候對麵的地標還會亮起表白話語,怎麽想都浪漫至極。


    仲星燃覺得自己簡直是個約會小天才,充滿期待地早早地跟聞紀年道了晚安,就放下手機睡下了。


    明天他一定要在他麵前好好發揮。


    第二天早上,他讓李明明給自己推了兩個推車的衣服過來挑選,並按照聞紀年的喜好,弄了個他最喜歡的發型。


    然而等拉開窗簾之後,他傻眼了。


    外麵下雪了!!!

    李明明正在收衣服,突然聽到窗邊傳來一聲暴怒的咒罵。


    “怎麽了,燃燃?”他抬頭問道。


    仲星燃氣得來回亂轉,“雨雪天氣熱氣球是不是不能飛?媽的,天氣預報明明報的這兩天都是晴啊,下個屁的雪啊!”


    李明明不明所以地說:“下雪天熱氣球當然不能飛啦,那樣很危險的。說起來,這還是西洲五年來第一次下雪呢,今天早上都上熱搜了。”


    今天的行程全都是仲星燃自己定的,他自然不知道熱氣球的事。


    仲星燃快無語透頂了,又是熱搜,他今天怎麽就跟熱搜過不去了!


    他打了個電話給熱氣球那邊,再次確認了飛不了這件事,心情頓時鬱悶到了極點。原本計劃好的驚喜全部泡湯,現在隻剩下晚上的遊艇了,可千萬不要再出什麽岔子了。


    半個小時後,聞紀年來敲他房門。


    仲星燃本來情緒有點低落,在看到他之後,心裏更加愧疚了。


    聞紀年今天穿了短款外套,裏麵是白色低領毛衣,還專門戴了和他同款的藍家牛皮手繩。看起來清爽簡單,很適合約會。


    “你等我一下,我弄個頭發就好。”仲星燃悶悶地說。


    聞紀年點了點頭,進屋後看到李明明在收拾衣服,疑惑地問他:“燃燃怎麽了,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李明明小聲說道:“今天早上,藍家的負責人打電話給我道歉,說是他半個月前訂了一對情侶手鐲,快遞車失火燒沒了。起床後他又給一個熱氣球公司打電話,那邊說是今天下雪,原本定好的路線不能飛了。我猜他應該是給你準備了生日驚喜,全被耽誤了所以心情不好。”


    聞紀年這才想起來,今天是12月25日,他生日的前一天。


    起床後大家都互道聖誕節快樂,以至於他都忘了明天是他生日。


    不過從小到大,他也沒怎麽過過生日。太小的時候不記得了,大一點之後,他媽媽就生病了,家裏人一般都不記得給他過。再大一點後,連交學費都是問題,更別提過生日。


    唯一一個會每年祝他生日快樂的,就隻有胡辛。


    他想起來高二的聖誕節,他和仲星燃鬧了點矛盾,當時他搡了仲星燃一把,要是換了平時,兩人早就打起來了。但那天仲星燃沒跟他動手,而是怒氣衝天地轉身走了。


    第二天早上,聞紀年在他桌上看見了一張統計全班身份證的表格。仲星燃點了點他桌子說,今天你生日,老子不跟你計較,明天你要是再挑釁,我們小樹林見。


    當時他是什麽反應?

    他冷哼了一聲,理都沒理仲星燃。


    那時候他完全沒有過生日的概念,也不能理解為什麽仲星燃不和他動手。


    聞紀年笑了起來,轉身去化妝間找仲星燃,他正彎腰對著鏡子一臉鬱悶地弄頭發。


    聞紀年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的腰,將下巴擱在他肩膀上。


    仲星燃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僵硬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偏過頭對他笑了笑道:“馬上就好。”


    他彎著腰讓聞紀年靠得更舒服一點,搗蛋地往他頭發上也噴了點定型,想弄亂他做好的頭發。


    聞紀年避開他不老實的手,故意問道:“上午我們去阿婆那裏,下午去幹什麽?”


    仲星燃的嘴角慢慢落了下來,“你有什麽想做的事嗎?”


    “當然有,你要是沒安排的話,那就聽我的怎麽樣?”聞紀年拽了拽他飽滿的耳垂說。


    安慰心碎小狗,是他的必備技能。


    仲星燃一愣,“你已經提前想好了?”


    “是啊。”


    他心想,還好熱氣球因為天氣原因取消了,聞紀年都已經想好要做什麽了,要是被硬拉著去坐熱氣球,他估計也不會說出自己心裏的想法了。


    看來,也算是因禍得福。


    他放下噴霧瓶,心情又好了起來,就著這個姿勢俯身把聞紀年背在背上。


    “都聽你的,我們出發吧。”他語氣輕快地說道。


    聞紀年被他突然舉高,嚇了一跳,忙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笑道:“放我下來,外麵還有人呢,一會兒了李明明又要笑我們。”


    其實仲星燃很想把他一路背到外麵,但那樣十有八九今天又得上個熱搜,隻得不情不願地把他放下來,回頭將他拽過來吧唧吧唧親了幾口。


    他親起來向來沒完沒了,聞紀年不想今天上午出不了門,於是幹脆利落地把他推開,拉著他拿好口罩和帽子,往外麵走去。


    剛一出門,聞紀年就抬頭看了眼天。


    天空灰蒙蒙的,空氣中飄蕩著細碎的雪花,溫度也比昨天低落不少。


    “好久沒遇到過下雪天了。”他說。


    西洲很少下雪,淞南也不經常下雪,蘭江和燕中倒是常有雨雪。


    他伸手接住細融融的雪花,看著它們化在自己掌心,像看著一片片消逝的生命。


    仲星燃想起他媽媽過世的時候正是大雪天,他應該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天氣。


    他撐著傘罩在兩人頭頂,聞紀年為了接雪花,身子往外偏了偏,大半個肩膀落在了外麵。


    仲星燃用傘把他整個人勾回來,像抱小寶寶似的,用外套從側後方裹住他。


    聞紀年以為他又要發瘋,掙紮道:“別鬧,等下被人拍到了。”


    仲星燃在他耳邊說:“以後的每個下雪天,都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時間。”


    不再是讓你悲傷的日子,而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日子。


    聞紀年身體一僵,像是想到了什麽。


    過了很久,輕輕地“嗯”了一聲。


    兩人仗著戴了口罩,肆無忌憚地手拉手走在街上。


    仲星燃怕他冷,握著他的手放進自己口袋裏。


    因為外形太突出,一路上引來了不少路人側目,不過萬幸的是沒有人認出他們來。


    聞紀年對西洲的路線不是很熟悉,中途看了三次導航,才帶著仲星燃坐上公交來到老家。


    他的老家坐落在一片弄堂裏,四周都是上個世紀的小五層樓房,外立麵破破爛爛,房頂裝著太陽能熱水器,巷子裏搭著一堆違建。


    地麵因為下雪而變得濕漉漉的,空氣中浮動著烤紅薯和醬油爆香的味道。


    這一帶住的都是老人和小孩,孩子們穿梭在巷口,興奮地尖叫著用少的可憐的積雪打雪仗。老人坐在門口燒爐子閑聊,爐子上燒著滾茶,時不時抬頭看他們兩眼。


    聞紀年彎下身問,“阿公,請問3幢怎麽走?”


    老人用西洲話回他,一邊回一邊比劃,指了指旁邊的拐角。


    聞紀年點了點頭,“謝謝。”


    仲星燃問他:“你聽得懂?”


    他從來沒聽過聞紀年說西洲話。


    “聽得懂,隻是不會說,小時候經常聽我外公外婆說。”聞紀年邊走邊道,“太久沒來了,我都不認識路了。他們留了一套老房子在這裏,即使後來家裏再困難,我媽也沒想過賣這套房子。”


    仲星燃知道他家裏負債的事,聰明地沒有提起,而是握了握他的手道:“都已經過去了,他們如果知道你現在成了明星,一定會很高興的。”


    聞紀年對他微微一笑,帶著他走到一棟老樓麵前。


    兩人順著狹窄的樓梯上了四樓,聞紀年熟門熟路地從掛在牆上的牛奶箱裏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剛一推開門,撲麵而來一股年久失修的黴味和腐爛氣息,蜘蛛網嘩啦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地板上揚起厚厚的灰塵。


    “咳咳咳,咳咳。”兩人被嗆得直咳嗽。


    仲星燃趕緊把聞紀年拽到自己身後,順手虛掩上了門,不讓裏麵的塵土跑出來。


    他們咳了好一會兒。


    聞紀年無奈道:“看來是進不去了,這味道比實驗樓還要難聞。”


    “要不我拿工具來打掃一下,等我弄完了我們再進去。”仲星燃說著就想下樓去找工具。


    他知道聞紀年肯定不希望別人亂動裏麵的東西,因此也沒有提找家政公司,而是想要自己動手。


    聞紀年忙攔住他,“算了,下次再進去吧,我們今天是出來玩的,不能一整天都耗在這裏。”


    仲星燃想了想,說:“那等錄完節目之後,我再把這裏收拾出來。”聞紀年笑了,“你一個飯都做不好的人,還會打掃衛生?”


    仲星燃馬上道:“不會我可以學嘛,高中那會兒我還和你一起打掃包幹區呢好吧。”


    “你一定是忘了我們打掃的時候還打了一架。”


    仲星燃摳了摳腦袋,有點不好意思。


    聞紀年鎖上門,準備和他一起下樓。


    突然樓道裏走來一個老太太,看見聞紀年的臉愣了一下,隨後看向他身後的門,像是想起了什麽。


    她顫巍巍地說:“你是……老徐家的孩子?你回來啦?”


    聞紀年猜出這是住在他家對門的阿婆,忙下去把她扶了上來。


    “婆婆,我是阿念,你還記得我嗎?”因為老人家耳朵不好,他提高了音量說道。


    老太太連連點頭,幹枯的手抓住他的說:“記得記得,阿婆當然記得你,小時候天天到我家來討糖吃呢,好多年沒看見你啦。”


    她問聞紀年現在去哪兒了,在做什麽,他外公外婆還在不在,聞紀年一一耐心地回答她。


    仲星燃也走過去,看見聞紀年眉眼低垂含笑的樣子,心裏的某一處好像遭到了柔軟的撞擊。


    他內心應該很渴望和長輩相處吧,這裏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他在遇到自己之前待的地方,要是他外公外婆還在世的話,肯定會熱熱鬧鬧地出來迎接他的。


    老太太留他們吃午飯,仲星燃第一次嚐到了西洲菜,味道很清淡,跟聞紀年做的差不多,原來他的廚藝是繼承了他媽媽。


    他們幫老人家修好了家裏的水管,又換了燈泡和暖氣片,還叫了個同城送,給她家裏添置了不少東西。


    從樓裏出來的時候,雪已經停了。


    聞紀年給他介紹巷子裏的角角落落,這裏是他小時候騎自行車的地方,那裏是他小時候玩彈珠和溜溜球的地方。


    每一處的回憶他都還記得。


    他們踩在已經半融化的雪地上,沿著巷子往外麵走。


    聞紀年說:“我媽去世的早,幾乎從來都沒帶我回過這裏,最後一次來的時候,還是送她的骨灰盒。”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向仲星燃提起自己家的事,也許是因為今天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仲星燃有一種感覺,可能五年後的他也不曾提起過,否則他也不至於要找私家偵探去調查。


    仲星燃心裏一暖,他很珍惜這樣的機會,柔聲問道:“你一個人送阿姨回來的嗎?要是當時我能陪你就好了,可惜那時候我應該還不認識你。”


    “嗯,本來應該和我爸一起送她回家的,不過……”


    一提起他父親,聞紀年就不願意再多講。


    縱使他現在已經和仲星燃在一起了,也不太想讓他知道自己家裏曾經負債累累的事。況且他還背著他跟仲雲起簽了對賭協議,不知道仲星燃知道這件事後,會怎麽想他。


    他不想讓喜歡的人,看到他那麽難堪的一麵。


    愛情對他而言本就是一場賭注,賭贏了是全部,賭輸了……可能就再也沒有下次了。


    他禁不起往這場感情裏麵,再增加一種風險。


    聞紀年轉移話題道:“不說這個了,我們去看電影吧,既然是約會,那就應該做點情侶都會做的事情。”


    仲星燃見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也沒有繼續追問。


    他知道要想讓聞紀年敞開心扉,是一件很難的事,就像是麵對一隻小刺蝟,當外界逼得緊的時候,他就會把自己縮成一團,強行湊上去隻能紮得滿手是刺。隻有當周圍足夠安全時,他才會放心地舒展身體,露出最柔軟的腹部。


    仲星燃對他咧嘴一笑,“走,去電影院,我要看著你的電影偷偷親你。”


    “哈哈哈,你在胡說什麽。”


    “我早就想這麽幹了!尤其之前看你那部有借位吻戲的,我真想把女主角推開。”


    “你怎麽這麽記仇,都說了是借位。”


    “借位也會不小心碰到啊!下次連借位也不準。”


    聞紀年覺得很離譜,“你以後不也要拍偶像劇嗎,難道你就不會借位?”


    “我當然不會。”仲星燃信誓旦旦地說,“我跟江昆講好了,隻要有吻戲的全都不接,所以你也不能接,做人不能太雙標知道嗎?”


    聞紀年無語,“那我剛到這裏來的時候,可可還說你背著我偷偷去酒吧喝酒,你就不雙標嗎?”


    仲星燃馬上道:“說起這個,我們以後定個規矩吧。我們誰都不準再去酒吧,也不準加異性的微信,你還得加一條,你不能加同性的。”


    聞紀年:“……”


    “不可能,我要跟很多人合作,必要的時候肯定要加微信。”他果斷拒絕。


    兩人像鬧別扭的小朋友似的,大眼瞪小眼。


    仲星燃隻能退了一步,“我是說那種對你有意思的不能加,合作的演員當然可以,但如果像上次那個王驍,他要是經常騷擾你,你就把他刪了。”


    聞紀年都快忘了王驍是誰了,頭疼道:“人家是直男,他沒有騷擾過我。”


    “那可不一定,我也是直男啊,還不是被你掰彎了。”仲星燃不高興地說,“而且現在你都不讓我看你手機,我很擔心有人暗中勾搭你。”


    聞紀年哭笑不得,“我也沒看過你的手機好吧。”


    仲星燃立馬掏出手機,“你看,你現在就看,密碼是你生日,我們互相看。”


    說著,就要去搶聞紀年的手機。


    聞紀年才不上他的當,捂緊自己的口袋道:“不是去看電影嗎,為什麽突然就變成查手機了?”


    “好啊,你不敢讓我看,你心虛了是不是?你有鬼!”


    “不是,你別掏我口袋,好好走路!”


    聞紀年快瘋了,他手機裏有他上次悄悄查第一次怎麽做的記錄,當然不能現在給仲星燃看。


    可這家夥就像打了雞血,不依不饒地纏著他。


    兩人一路糾纏到電影院門口,最後礙於周圍的人太多了,才不得不作罷。


    仲星燃因為沒看成他手機,委屈得要死,死纏爛打地逼他把密碼改成自己生日。


    聞紀年又好氣又好笑,故意逗他,“你生日是幾號來著?9月22,還是10月22?”


    “你!!”仲星燃氣得瞪圓了眼睛。


    趁著後排的人不注意,一把把他按在座椅上吻住。


    他的吻技日漸長進,偶爾還會模仿xx似的抽/弄,聞紀年被親得渾身酥軟,眼角含淚地縮在座椅裏,用手推著他的肩膀小聲說不要了。


    他的手指微微發抖,緊緊地拽著仲星燃的衣領。


    仲星燃掐住他尖尖的下巴,惡狠狠地低聲逼問,“我生日是幾月幾號?”


    聞紀年的嘴唇被他咬得腫了起來,鼻尖也被咬了一口,胸口和腰側被捏了兩下,心跳快得一塌糊塗。


    他隻得投降道:“……8月22號。”


    仲星燃還不滿足,繼續威脅他,“要不要把我生日改成你的密碼?”


    聞紀年喘著氣說:“……改,改還不行嗎。”


    後排響起窸窸窣窣的人聲,仲星燃這才放過他,心滿意足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仲星燃咂了咂嘴,好像估摸出了點什麽門道來。


    敢情聞紀年這人就是欺軟怕硬,你跟他撒嬌示弱他隻會像逗狗一樣逗你,心情好了就摸摸腦袋給點獎勵,心情一般就惡劣地勾引你。隻有把他弄到說不出話來,他才會真的認輸服軟。


    可惜電影院燈光太暗了,他沒看到聞紀年眼睛泛紅的樣子,略微有點可惜。


    入夜,兩人登上了遊艇。


    這一次的安排還算成功,在接近十二點的時候,對岸的建築物上出現了表白字幕。


    仲星燃拉著聞紀年去甲板上看,上麵掛著大大的“念念我愛你”幾個字。


    為了防止被人發現他們的蹤跡,他特地讓掛了聞紀年的小名。


    兩人靠在一起看著對岸。


    突然,那排字變成了“祝聞紀年生日快樂”。


    聞紀年疑惑地說:“不是說不帶大名嗎,怎麽還是帶了?”


    仲星燃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一拍欄杆道:“我操,就是這人跟我競爭抬價的吧,害得老子把一點私房錢全搭進去了……啊不是,我沒有私房錢,我是問小賈借的。”


    他不小心說漏了嘴,心虛地看了看對方。


    聞紀年笑得不行,沒有在意私房錢,“投屏還要競價?”


    “本來是不要的,但今天比較特殊嘛,應該是你粉絲弄的。”仲星燃說,“看,又變了。”


    那排“祝聞紀年生日快樂”變成了“甜甜寶貝生日快樂”,投票在這三句話之間切來切去。


    仲星燃有理有據地分析:“叫甜甜的應該都是cp粉。”


    他明知道聞紀年不愛聽這個稱呼,還故意碰了碰他的嘴唇,說:“嗯,是挺甜的,不愧是我們甜甜。”


    聞紀年嘲笑:“cp粉都叫你仲小狗,那你是小狗嗎?”


    仲星燃不要臉地從善如流道,“我是呀,怎麽了?”


    他抓住聞紀年的手指往嘴邊送,“不僅是,我還喜歡咬人。”


    聞紀年笑了起來,一個勁兒往外抽手,卻抵不過他的力氣。


    仲星燃把他的袖子擼上去一點,興奮地向他展示,“對了,老婆,我學會吸吻痕了,我吸給你看。”


    “你有病啊……嘶,疼……”


    他低下頭,在聞紀年的手腕處吸出一個吻痕。


    聞紀年點了點他的腦門,氣笑了,“你這裏多少有點問題。”


    仲星燃怕凍著他,仔細地把他袖子放下來遮住手,得意地說:“你說不能在露出來的皮膚上吸,那就說明可以在不露出來的地方吸,我的理解沒毛病吧?”


    “真是企業級理解。”聞紀年諷刺道。


    仲星燃假裝聽不懂,看了眼時間道:“快到十二點了,我們進去切蛋糕吧。”


    他們推推搡搡地走進餐廳,晚餐是五星級大廚做的,看上去非常美味。


    服務員推著蛋糕上來,聞紀年看見蛋糕上的數字是“19”,他詫異地回過頭。


    仲星燃從身後抱住他,笑著低聲說:“十九歲生日快樂,我的念念,我的同桌。”


    聞紀年心裏湧起一陣熱意,沒想到仲星燃給他過得是十九歲生日,這具身體裏的人真正的生日。


    他們跨越了五年時間再次相知相愛,不知道這五年來是怎麽相處的,也不知道中途發生了什麽事,全靠閉眼摸索才到今天真正在一起。


    聞紀年十八歲的時候,內心還沉浸在絕望當中。往後是巨額負債,往前是前路渺茫,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不知道以後的人生會怎樣。


    他曾經很想快點還完錢擺脫這一切,一個人遠遠地躲到世界另一頭去,重新開始沒有人認識他的人生。可直到遇見仲星燃,他突然就不急著逃離了。


    現在他明白了,也許每個人在出生之前,或許都是提前看過人生劇本的,隻是在出世的那一刻被洗掉了記憶而已。大家之所以會選擇自己的人生,一定是因為有值得他選的那個人存在。


    如果讓他重選一次,他依然會選擇那樣沉重的經曆,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遇到仲星燃。


    至於自己的事,以後再慢慢告訴他好了,希望他能接受那樣落魄的他。


    他握住仲星燃的手,如同握住了整個時空。


    不管身在哪裏,隻要有他就夠了。


    *

    仲星燃回酒店的時候心情好得飛起,聞紀年很喜歡他準備的驚喜,捧著他的臉親了好幾下,還答應了他的定的規矩。


    聞紀年先前說過,他帶他在西洲玩,就會給他點“好處”,具體由他自己定。


    仲星燃邊哼歌邊上樓,這不得寸進尺一點,否則都對不起他這身躁動。


    他們回來的時候,聞紀年被節目組的人拉去慶生了,李明明則打電話給仲星燃,說有工作的事要跟他商量,讓他先上樓一趟。


    仲星燃叮囑了白嫿和夏斐,讓他們看住賈柏言,不準他接近聞紀年,又給胡辛買了杯奶茶,賄賂他叫他別讓陌生男人靠近聞紀年,這才放心地上樓。


    回到房間,李明明正在等他。


    “什麽事這麽著急,非得叫我上來。”仲星燃莫名其妙地問。


    李明明為難地說:“燃燃,我跟你說件事情,你得答應我先別發火。”


    仲星燃覺得今天心情很好,應該沒什麽能讓他發火的,不以為然道:“趕緊說,說完我還得下去陪紀年過生日呢。”


    “是這樣的,明天要來一個飛行嘉賓你知道的吧,節目組說為了給大家驚喜,所以暫時先不公布嘉賓是誰。”李明明表情不安地說道。


    “嗯哼,然後?”


    “這個驚喜,我想主要是給你的,但緒導應該不清楚一些幕後的事,所以不小心弄巧成拙了。”


    仲星燃心裏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皺眉道:“為什麽這麽說?”


    李明明咽了口口水,緊張地看著他,“那個飛行嘉賓,是杜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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