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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八十二條彈幕

  第82章 八十二條彈幕

    在解決掉太監羅一和西燕國師後, 離開燕都的第三日,皇宮裏才傳出西燕君主不慎失足跌入蛇窟駕崩的消息,但西燕的百姓子民們卻並不覺得悲傷, 反而舉國上下四處洋溢著輕鬆歡快的氛圍。


    沒人在意西燕君主怎麽會墜入蛇窟, 他們隻知道暴君亡了,時隔數十年,終於要改朝換代。


    這些年兵強馬壯,一片繁榮昌盛的西燕在暴君的統治下,日漸走向衰敗,變得千瘡百孔,就像是一個華麗的外殼,中看不中用。


    許是這暴君從未想過自己會死, 還沒來得及立下遺詔,朝堂上下亂作一片——暴君雖有斷袖之癖, 卻是男女通吃,後宮佳麗無數,留下龍嗣不說有上百, 也有幾十。


    相比起其他諸國後宮妃嬪們鬥來鬥去, 爭得你死我活,西燕後宮裏的妃嬪便顯得格外團結。


    畢竟君主喜愛男色不說, 還是個性情殘暴的昏君,動輒就把人扔到蛇窟裏喂蛇,一個不順心便要掉腦袋, 她們能在他手底下討個活路已是不易,哪還有心思互相殘殺。


    除去難產或是意外死掉的皇子們,再除去沒有資格繼承皇位的公主們,那後宮少說也還有三十多位皇子。


    而西燕的皇位隻有一個, 原本得過且過的嬪妃們,為了能讓各自的子嗣登上皇位,一個個都支棱了起來,倚靠著娘家的勢力,到處拉攏朝廷官員,使出了渾身的解數。


    但這些都與離開西燕,朝著北魏回程的顧休休無關了,她知道趁著西燕亂作一團時,不管是北魏,還是苗疆,南晉等小國,甚至是胡人,都會想要摻和進來,分一杯羹。


    此時正是西燕需要休養生息時,若是趁虛而入,攻下西燕幾座城池,並非難事。


    要是手段再高明些,打入敵人內部,與西燕大臣或後宮嬪妃勾結,來個裏應外合,選一個胸無點墨的傀儡君王上任,那西燕也會成為傀儡的附屬國,再難翻出什麽浪花來。


    天色漸黑,幾輛馬車相繼平穩駛進西燕的一座城池內。顧休休看著臥在軟席上,坐沒個坐像,仿佛渾身沒長骨頭一般病懨懨的津渡:“元容真是神女之子?”


    “當然,我騙你幹什麽。”津渡一邊說著,一邊揉了揉太陽穴,眼巴巴看向顧月,神色痛苦:“花兒,我傷口好疼,我臉上是不是生膿了……好醜啊,我還是死了算了……”


    顧月愣了一下,放下手裏的琴譜,往津渡身邊坐了坐,秉著手中的蠟燭,映著火光仔細查看著他臉頰一側的傷口:“沒有……”


    她抿了抿唇,抬手用絹布蘸了點乳白色的藥膏,一點點輕拭著他的傷口,低聲道:“不醜,你很好看。”


    原本顧休休還不知道津渡怎麽答應幫忙答應的那麽爽快,直到津渡頂著那張被刻了字的臉出現在顧月麵前時,顧月臉上先是出現驚詫,而後是錯愕,緊接著便看到津渡杏花微雨般的落了淚。


    雖然這個形容詞很不恰當,但當時他哭得的確楚楚動人——頂著顧休休的臉!


    他認為,顧月的軟肋就是顧休休,他頂著她的臉受傷,並啜泣,會讓顧月的心疼和愧疚翻倍。


    因此津渡一邊哭,一邊道:“我臉上的傷,怕是這輩子都愈合不了了,如今毀了容,往後再難娶妻,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他死死拿捏住顧月的軟肋,此話一出,顧月頓時心軟,磕磕巴巴的安慰道:“若真是娶不到妻,我,我會對你負責……”


    聽得顧休休差點沒忍住上去拆穿津渡,他先前分明說過,他體質特殊,就算受傷也不妨礙,很快就會愈合如初。


    怎麽到了顧月麵前,就成‘這輩子都愈合不了了’‘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思’了?


    當時顧休休忍了半晌,到底還是沒有拆穿津渡,他能為了追到顧月,讓顧月重新喜歡他,甘願做到如此地步。


    一個看著自己心愛之人與旁的男人成雙入對,卻隱忍不發,在永寧寺孤零零等了她阿姐整整六載的男人。


    即便津渡為讓顧月假死出宮,利用他心懷不軌的兩個哥哥,傷了顧月,待顧月醒來後,因被種下忘蠱而忘記了津渡,也算是他得到了報應。


    何況,這些日子津渡對於顧月的所作所為,顧休休看在眼裏,心底也多少有些動容。


    倘若顧月能重新愛上津渡,兩人修成正果,結姻緣之好,白首偕老,便是再好不過了。


    顧休休盡量忽視掉裝模作樣的津渡,看向顧月:“阿姐,我想帶元容去苗疆……”


    也不知是不是那日在蛇窟裏與侍衛打鬥時,動用了太多內力,元容身上的萬疆蠱似乎加速了毒發。他如今在馬車上大多時候都是昏迷高燒的狀態,不過短短幾日,人便削痩清減了許多。


    顧休休起先還在說服自己,不管有什麽困難,他們兩個人都要共同麵對,便一定會有轉機。


    可直到她發覺,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嘔血的次數越來越多,視力、嗅覺、味覺、聽覺都開始衰退,仿佛身體的各個髒器都在緩慢地走向不可逆的衰竭。


    她終於意識到,那萬疆蠱是真實存在於元容體內的寄生物,倘若找不到解開萬疆蠱的解藥,他可能會比原著中更早病逝。


    如今解毒的關鍵就在於神女,津渡的親生母親不是失蹤了二十多年,而是在離開苗疆後,不知怎麽輾轉到了北魏,成了皇後身邊的宮女,誕下元容後,次年便吞金自盡了。


    這一任神女死了,那便隻能指望下一任神女。


    津渡說過,神女隻會給自己的丈夫苗疆王或自己的子嗣解毒,隻要元容成為新的苗疆王,便會誕生新的神女,他跟新一任神女成了婚,神女就會幫他解毒。


    顧月還沒來得及張口,津渡便挑起眉來:“我記得那日太子說了,讓你死了這條心,他不會去苗疆。難不成你這麽快就忘了?”


    說罷,他又補刀似的,道:“但凡是神女的子嗣,皆有繼承苗疆王位的資格,你便是幫著太子篡位,我也不甚在意,左右我對那王位不感興趣。問題是……你舍得嗎?”


    “隻要他成為新任苗疆王,與神女成婚後,就算解開了萬疆蠱,苗疆的神廟使者也不會任由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神女誕下五個子嗣後方可獲得自由,苗疆王也是同理,他想從苗疆脫身,除非他跟神女共同生育五個子嗣。”


    “到了那時候,太子回來找你,你還能接受他嗎?”


    這問題可謂是戳到了顧休休的痛處,為了救他,她可以豁出性命來,又或者與他和離,看他迎娶神女,與之成婚。


    但,就像是津渡說的那樣,她現在為了讓他活下來可以不顧一切,倘若元容解了毒,活了下來,又不得不遵循著苗疆的規矩,與神女誕下子嗣……等元容回來北魏時,她還能接受他嗎?

    不用思考,心中似乎就已經有了答案。


    顧休休垂著眸,沒有回答津渡,馬車內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安靜的嚇人,馬車外則喧囂不絕,滿是市井氣息,垂下的車簾將馬車裏和馬車外隔絕為兩個世界。


    就仿佛現在的她,被分割成了兩個人。


    一個她,想要救元容,她想看著他活下來,哪怕以後的人生再不相見,哪怕他會因此而恨她,隻要他好好活著。


    一個她,想要尊重元容的選擇,她會陪著他共同麵對死亡,讓他在離開人世前的每一刻都是開懷的,快樂的。


    顧月像是看出了顧休休的煎熬,她輕輕握住她的手:“豆兒,那日你讓我到驛站去尋太子,其實我並沒有見到他,因為驛站內外到處都是監視他的眼線,我還未尋到給他傳信的機會,他已是被國師叫進了皇宮……”


    顧休休一怔:“……你沒見到他?”


    所以,一開始元容根本不知道被吊在蛇窟上的人不是她。西燕君主讓他脫褲子,那腿上的黑蟒是他一生的陰影,就連昏厥之時都會死死捂住的褲角,卻為了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褪下了衣褲。


    他還給西燕君主跪了下去,她進到蛇窟裏時看到那一幕,被嚇了一跳,事後還特意問過他有沒有見到她的阿姐,他說見到了,她才放下心來,以為他是在配合她演戲。


    原來,他根本就沒有見到顧月,更不知道蛇窟上吊著的人不是她,而是津渡。


    他當眾露出印在腿上的黑蟒時的痛苦是真的,他跪在地上,明知西燕君主是在玩弄他的感情,卻還是將微小的希望寄托於西燕君主身上時的屈辱也是真的。


    或許元容是在她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時,看到她踢過來的石子,才認出了她的身份。又或許他從始至終都沒認出她來,所以才會在津渡墜下蛇窟的那一瞬,忘乎所有,竭盡全力躍向蛇窟。


    顧月猶豫著,輕聲道:“原本前幾日就該告訴你,但太子見到我後,讓我隱瞞下此事……”


    她心裏明白,元容是怕顧休休知道後自責內疚,總之不管是自願配合,還是被迫為之,不管是為了救顧休休,還是救驃騎將軍,元容都會選擇低頭、折骨。


    既然事情已經結束了,再去為一些挽回不了的事情煎熬痛苦,也沒有什麽意義,不過是徒增煩惱。


    原本顧月答應了元容,不準備告訴顧休休了,可方才看到顧休休那副搖擺不定,飽受折磨的樣子,她思慮再三,還是說了出來。


    “豆兒,阿姐告訴你這些,隻是想讓你知道,太子待你的心意。”


    顧月感覺到顧休休低落的情緒,微微攏手,握緊了她的手:“假若中了萬疆蠱的人是你,你會為了生存,便選擇拋下心愛之人,與一個陌生的郎君成婚生子嗎?”


    “豆兒,倘若你不會,你又怎能替他做主,去決定他的人生呢?”


    顧月的嗓音很輕,溫聲細語,像是拂過柳枝的三月春風,溫潤和煦,明明沒有什麽重量,卻字字千金重般,砸進了顧休休的心裏。


    是了,顧休休愛他,所以就算他去了苗疆,娶了神女,與之成婚生子,就算她內心無比煎熬,無比焦慮。


    隻要他能活下來,不論舍棄什麽,一切都值得。


    可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隻單單因為她想要讓他活著,就不管他的想法,不管他的感受,去替他的人生做決定。


    顧休休不是元容,所以她的糾結和左右為難都是自尋煩惱,真正能為他的人生做選擇的人,隻有元容自己。


    津渡方才想要告訴她的,也正是顧月所言的那般,元容已經做出了決定,而顧休休需要做的,僅僅是要尊重他這樣簡單。


    “時辰不早了,太子也該醒來了。”見顧休休從牛角尖裏鑽了出來,津渡挑了挑唇,翻了個身,伸手將顧月撈了回來:“花兒,我傷口又開始疼了……”


    他的動作很是自然,手臂攬在她腰上,往回一拉,便將她拉進了懷裏。她近來消瘦了不少,原本就纖弱,如今四處奔波勞累,身上更是沒什麽肉了,撞在懷裏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甚至能感覺到她的脊骨。


    雖然這幾日,津渡時常會做一些親近曖昧的舉動,但那都是沒人的時候。現在顧休休還在馬車裏,她渾身都不自在,想要推開他,卻又怕他誤會自己嫌棄他,臉色憋得赧紅:“津渡,豆兒還在,你快鬆開我……”


    顧月的嗓音又細又輕,特別是從齒間輕輕喚出‘津渡’二字時,那害羞帶怯的聲線都能將人的骨頭喊酥了。


    顧休休識趣地馬車的車簾,一邊瞥了一眼厚顏無恥的津渡,嘟囔著:“怎麽沒疼死你……”一邊彎著腰從前室躍了下去。


    他們一行人共有四輛馬車,津渡和顧月一輛,她和元容一輛,顧懷瑜父子一輛,而謝懷安則是自己一個人乘著一輛。


    至於之前謝懷安帶過去的寶貝和隨從們,專有幾輛馬車拉著,沒有跟他們一起走。


    顧休休剛一下去,正準備爬上自己的馬車,卻在馬車旁看到了謝懷安。


    她挑起眉來:“謝太常有事找我?”


    謝懷安今日換上了寬袍大袖,青衣鬆鬆垮垮,俊美的臉上含著笑:“想好了嗎,到了前麵的城池,若是要去苗疆,可就要分開走了。”


    “看起來,謝太常很關心太子殿下的安危。”


    顧休休說得客氣,可謝懷安就差把不安好心寫在了臉上,語氣雖平平淡淡,卻不難聽出一兩分譏誚之意。


    她看著他,問:“謝太常是不是該告訴我,為什麽一定要跟我來西燕?”


    “你看不出來嗎?”謝懷安勾起唇角,眉眼中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我喜歡你。”


    顧休休聽到這個答複,似乎並不訝異,卻也沒什麽其他的反應,她學著他的口氣,輕鬆道:“你看不出來嗎?”


    “我不喜歡你,謝太常。”


    謝懷安聽到這話,也不氣惱,挑了挑眉:“喜歡和好感可以培養,你一開始不是也不喜歡太子,如今卻願意為他舍棄一切。”


    顧休休道:“這不一樣。”


    謝懷安笑了一聲:“有什麽不一樣?”


    她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有說出口,他以為她是語塞了,頓時笑意更濃:“如今太子隻有兩條路,一是去苗疆,娶神女,解開萬疆蠱。二是跟你回北魏,命不久矣,壽之將盡,你陪他度過最後的時日,而後看著他病逝。”


    “不管是哪一條路,你們都再無可能。隻要你願意,我會為你向太子求一封和離書,待他離開後,我便迎娶你入謝府為……”


    他還沒能將那個‘妻’字說出口,便被顧休休打斷:“謝懷安,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嫁給你?”


    謝懷安聽著她微微拔高的音調,看著她:“你是覺得我比不了太子嗎?”


    顧休休緩緩呼出一口氣,平靜道:“無需比較,他在我心裏,就是最好的那個人。”


    謝懷安道:“人的想法都是會改變的。”


    她走過去,將擋在馬車前的謝懷安推開,低聲道:“因為你不是元容,所以不一樣。”


    看著顧休休上車的背影,謝懷安怔了一下,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她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是在回答他剛剛的問題——有什麽不一樣?

    他說喜歡和好感可以培養,就像她和元容那般,從不喜歡到相愛,她說不一樣,他便追問她到底哪裏不一樣。


    她不回答,謝懷安便以為她答不上來了,卻沒想到她的答案這樣簡單,這樣傷人。


    因為你不是元容,所以不一樣。


    顧休休上了馬車後,馬車便又行駛起來,元容仍躺在寬大舒適的車廂裏,就在那軟榻上,像是熟睡了一般。


    她走近了他,蹲在他身旁,纖細微涼的指尖落在他的眉眼上,輕輕撫過,指尖柔軟,過處皆是一片灼熱。


    顧休休看著他的視線,那樣溫柔,那樣不舍。


    她要如何做,才能在他麵前不表露出分毫悲傷,鼓起勇氣來,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


    就像是總有衰敗那一日的花,此時便是他盛放最美的時刻,接下來的每一天,花都會一瓣一瓣凋零枯黃,直至最後一片花瓣墜入泥土,便結束了這短暫的一生。


    一想到最後的結局來,她的心髒便無法抑製的疼痛,悲傷仿佛決堤般,向著四肢百骸蔓延。


    人生是什麽,好似一本注定以BE收尾的故事,即便白首偕□□度餘生,最後也終將直麵死亡。


    她一邊得到,就會一邊失去,時間從不會憐憫任何一個人。


    顧休休俯首,在他唇上落下輕輕一吻,想要起身時,後腦勺上卻倏忽貼上一隻骨節有力的手掌,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便加深了這個吻。


    沒有太多技巧,也並不急切,似是秋風徐徐,不急不緩,撬開她的唇舌。


    鼻腔內都是他的氣息,苦澀而淡,掌心微微發燙,從她烏黑柔軟的發,摩挲至她的後頸,指腹上的薄繭叩在她柔嫩的肌膚上,摩擦出淡淡的紅印,有些止不住發癢。


    他的動作猝不及防,讓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小臉憋得赧紅,元容才不舍的放開了她,下頜抵在她的頸窩裏,埋頭輕笑道:“豆兒,又忘記怎麽用鼻子呼吸了?”


    聽見這個‘又’字,顧休休被口水嗆了一下:“你,你什麽時候醒過來的?”


    他手臂搭在她肩上,骨節明晰的手指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輕輕摩挲著:“剛剛醒來……”


    元容頓了頓,道:“就在謝懷安跟你表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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