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再會
第五十八章 再會
“可我們已不再是姐妹。”寧越女麵容平靜。
“其實,我一直希望有你這麽個妹妹,聰明博學,決絕果斷。心思純而真情在,策略明卻兼幾分可愛。最令我感到佩服的,其實是你對戰事的分析,可謂舉世無雙,精彩絕倫。”
寧越女好奇道,“你說的戰事分析指的是?”
“自古才人多忘事,罷了,過去那麽久了,忘了也正常。讓我告訴你吧,那天,我們練習書法累了,就近躺在床上聊天兒。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戰略戰策。
當時,我問你,戰爭之法無窮,可能列舉一二?你隨意答道,“合眾弱以攻一強”,“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不戰而屈人之兵”等。
寧兒,你知道嗎?當我聽到這些時,眼神中的驚訝萬分難以掩飾,不過,你並未察覺。
這些兵法說來簡單,可鮮有人真的總結出來,更別提總結得如此精簡。正所謂,“大道至簡”,可這大道竟是你這樣一個女孩子提出的,姐姐怎能不驚訝。
甚至——,是嫉妒。
不過,姐姐很快想到,即便你知道兵法韜略,無法親身實施,也是枉然。由此,我總算鬆了一口氣。
可是,接下來一句話,徹底激起了我的情緒!”
“何話?”寧越女十分好奇。
“你說,戰爭之取勝之道,並不完全在兵法,那樣隻會習其表,徒勞無功罷了。戰爭之關鍵,當因地製宜,因人擇策,因勢而變,融會貫通,大計可成。”完顏倚望說著,眼神中再次燃起了驚訝無比的情感。
監牢外的寧越女卻一臉茫然,“如此,我為何並無印象?”
“你當時睡意朦朧,很快閉眼睡去,又豈能記憶猶新?”
可是,這些並不是我總結出來的,而是另一個世界的曆史遺留,是那個世界精華的萬分之一。然而,姐姐,你卻永遠不能知道!
完顏倚望繼續道,“我隻是歎息,歎息你這樣的人才沒有出現在金國,而是在這——越國!”完顏倚望說罷,眼神中再次燃起殺意,不過,隻瞬間便熄滅了。
身在監牢,早已回天乏術,又何談心中執念!
“所以你寧願犧牲掉自己,也要除掉我。”寧越女一邊說一邊走近完顏倚望,話語平和,更有幾分恍然大悟後的沉著冷靜。
“沒錯!”完顏倚望不禁又激動起來,雙手緊緊握著涼透的木頭,恨不能折斷然後衝將出去,卻是無法做到。
“你這樣的人,注定不會永遠守在宮中,將來一日,你若現身中軍,恐永無敵手!”完顏倚望近乎咬牙切齒。
“姐姐未免思慮過多,難不成忘了,妹妹不過一小女子,身在後宮猶不能安然自處,更何提深入黃沙漫漫的沙場!此外,妹妹的身子姐姐是知道的,太醫多次調節也未見成效,怎可能去到邊關運籌帷幄!”
剛說完,寧越女就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姐姐看人很準的,縱使你現在身子嬌弱,也無法改變你的璀璨一生,且看著吧!隻願我父親不會遇到你!”說罷,完顏倚望仰頭閉眼長息。
好一陣子後,完顏倚望才弱弱地道,“你走吧。”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寧越女緩緩道。
“不必再問了,我累了,也不想再見到你。”完顏倚望像一個落敗的俘虜,臉上毫無生機。
“姐姐曾答應過妹妹一個條件。”
聽罷,完顏倚望臉上多了幾分神采,“你問吧,就當我滿足你這個條件。”
寧越女開口道,“那日,我和你鬧翻後決絕而去,你深情挽留是真的,還是——逢場作戲?”
“假的!都是假的。”完顏倚望回答得很幹脆。
寧越女感到大失所望,剛巧又咳嗽起來,這時,身後一個人遞過來一件披風,寧越女轉身一看,發現來人竟是皇上。
“皇上何時來此?臣妾竟不知,還請皇上恕罪。”
“風寒未愈,還這般逞強。”皇上語氣中帶關心之意,同時為寧越女係好披風。
“朕也是方才到來,不知愛妃都問出了什麽。”皇上臉上帶著好奇。
“臣妾……”寧越女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皇上卻說到,“罷了,愛妃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洪柏森,送寧愛妃回宮。”
寧越女聽後道,“臣妾告退。”隨後同洪公公離開了監牢。
皇上究竟有沒有聽到我和完顏倚望的談話?有時,皇上的心思深不可測,寧越女心想。
完顏倚望似乎料定我會去往邊關,可這如何可能,她真是被戰爭弄昏頭了!想到這裏,寧越女又一次輕輕咳嗽起來。
“娘娘,我們還是盡快回宮吧,這風越發吹得緊了!”寧越女聽罷加快了腳步。
第二日。禦書閣。
寧越女請安後問到,“不知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這次事件?”寧越女語氣溫和道,相比起昨日,臉上多了很多神采,顯得溫潤秀氣。
“你是說完顏倚望,還是慕容若?”皇上直直地看著寧越女道。
“慕容若?”寧越女感到意外,隨後終於聯想起,完顏倚望用鴿子寄信件去香山軒一事,而香山軒的主人就是慕容若。想必,完顏倚望早就通過這種方式傳送情報,而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裏。
皇上起身,隨後走將下來,“完顏倚望是完顏赤愛女,且是獨女,留之,將來必有大用。至於慕容若,裏通外敵,罪無可赦,雖說人已逃往金國,其家眷卻不能幸免,朕酌情,全部流放定遠河罷。”
寧越女聽罷心中一慌,慕容靜兒是慕容若女兒,如此,靜兒隻怕是……
“可慕容靜兒和她父親早早就不合,因而被遣送進宮,皇上可否為她免去牽連之罪?”寧越女言辭懇切道。
皇上見寧越女有意留下慕容靜兒,因而有些猶豫。
寧越女察覺後立刻道,“這個慕容靜兒容貌驚豔,皇上見了,必然歡喜。若是封她做個微令,別人也會覺著皇上恩怨分明,愛民如子,同時借以告訴國民,隻要遵例守法,不和奸邪同流合汙,縱使家族中有人獲罪,其餘人等也可被特赦,如此,豈不兩全其美!”
皇上神思片刻道,“愛妃言之有理,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隻是……”寧越女說著低下頭,臉色有些不好。
“隻是什麽?”皇上見狀問到。
“皇上有了寧兒,不可以經常去別的妃嬪那裏!”寧越女撒著嬌,已經去到皇上身邊,然後挽著皇上的手,臉上卻是嫵媚的笑,其間含有幾分可愛在內。
“既有明珠在側,何必掛懷其他女子!”皇上笑著,臉上顯然帶著寵溺。
第二日。
一大早,洪公公就陪著皇上來到了寧越女的新寢宮,並隨處看了看。
“還是這裏好,相比於以前的偏僻,此處為中心地段。愛妃聰慧多識,不應學文人雅客遠離眾人,而應盡施才華,以顯我後宮之繁榮。”皇上隨意說到。
“皇上過獎了。臣妾之才,不過毫厘,豈敢擔當後宮繁榮之重任。”寧越女謙卑而答,同時微笑欠身,禮數有加。
皇上並不回答,而是略有所思,隨後道,“此處為最近修建,工藝多有創新。相比於以往的建築用料,此處用到部分枯竹,於夏季而言,倒是頗有益處。然,過段時日,也就越發冷了,適時,愛妃若感到不適,可讓朕著人重新選址。”
“臣妾謝皇上體貼。”
“另外,此處並未命名,愛妃有何建議?”皇上向寧越女投去征詢的目光。
“既然此處含竹,不如就叫‘修竹居’?”寧越女說罷即含笑看向皇上。
“愛妃在宮中日久,依然這般清潔心性,實為難得。那就依你所言,定名為‘修竹居’。”
說罷,皇上對旁邊的洪公公道,“立刻去內衛府安排雕刻一事,務必要在三日內完工,去吧。”
洪公公聞聲走出大門。
一會兒後,皇上離去,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子走進宮來。從打扮上看,分明是一個妃嬪,但位份極低,因穿著隻是比尋常宮女華麗些許。
“娘娘!奴婢多謝娘娘求情!”來人剛進入就看到了寧越女,隨後迅速跪下哭著說了起來。
“你已經不是奴婢了,快起來吧。”寧越女語氣溫和,一如從前。臉上笑容溫暖,十分可親。
女子聽罷才緩緩起身,寧越女又招呼她在身邊坐下,隨後安排徐琳上了茶水。
“本宮能力有限,僅僅能保你一人,你不怪姐姐才是。”寧越女臉上仍然帶著淺笑。
“靜兒感激娘娘還來不及,何以會怪娘娘?”剛說著,慕容靜兒又掉起了眼淚。
寧越女握住慕容靜兒的手,隨後緩緩道,“本宮早就聽聞你的身世,自小就沒了母親,又和父親不和,因而被遣送進宮。如今,既然雙親已不在身邊,就應適應新的生活,而不可沉湎於悲傷,勞心費神。”
慕容靜兒聽後連連點頭,隨後改口說到,“姐姐對靜兒之恩,靜兒斷不敢忘,以後甘願為姐姐效犬馬之勞。”慕容靜兒語氣堅決,真情流露。
寧越女隻是握著慕容靜兒的手,臉上仍然笑著,內心倍感欣慰,一會兒後才道,“姐姐有你這句話就心滿意足了。”隨後心想,你我莫不是同病相憐!都是天涯淪落人……
慕容靜兒說到,“姐姐不喜歡淳貴人,我已經聽聞了,我願意幫助姐姐對付淳貴人。”
回想起以往慕容靜兒的膽小怯弱,再細細想著方才她的話,寧越女若有所思,隨後道,“淳貴人心狠手辣,身邊也算能人眾多,況且還有蘇察林和蘇和阿爾燦撐腰,不是那麽輕易對付的。”
寧越女分析起來很隨意,似乎成竹在胸。
“可姐姐就讓她吃過很多苦頭,其他人卻做不到。想來,姐姐心中已有計策,隻是不願意告訴妹妹罷了。姐姐不相信妹妹,還是覺著妹妹似以前一般膽小嗎?”慕容靜兒突然改變了語氣,疑惑地看向寧越女。
寧越女帶一抹溫暖的淺笑,伸手撫了撫慕容靜兒的頭發,隨後手指輕輕略過她的臉頰,又收回來道,“和淳貴人爭鬥,可謂萬分凶險,姐姐雖已置身其中,但你與此事並無瓜葛,姐姐不忍讓你牽扯進來。靜兒,你可懂姐姐的心?”
“姐姐為靜兒考慮如此之多,靜兒卻不知,真是有愧。不過,現如今靜兒孤身一人,既無兄妹可依,也再無父親可靠,出了事,都隻能向姐姐求助。若靜兒再不能為姐姐分憂,以後就算有事也不敢同姐姐說了。”
寧越女見她情真意切,一時不方便回絕,因而道,“既然如此,你且好生過日子,姐姐有事,會適當安排你側麵接應的,如此,你可滿意?”
“好!”慕容靜兒緊緊握著寧越女的手,“以後靜兒就視姐姐為唯一的親人,同姐姐共患難!”
寧越女臉上始終帶笑,溫柔道,“說了這麽久,又這麽急,喝口茶吧,不然一會兒該涼了。”
見寧越女和顏悅色,慕容靜兒心中開心起來,然後喝起茶來。
第二天晚上。劉貴人寢宮。
“都這麽晚了,你是有何要事?”劉貴人見寧越女這麽晚前來,心中感到疑惑。
“妹妹來看望姐姐罷了,哪裏需要什麽理由。”說罷,寧越女收起雨傘,劉貴人讓她進了房間,身後阿離則自覺候在門邊。
寧越女見外麵下著雨,天氣越來越涼,因而對阿離道,“快別站在外麵了,進來。”
隨後,阿離在房間內的角落侯著,寧越女和劉貴人相近而坐。
“這入秋了才下幾次雨,現如今,雨水也越發珍貴了。”劉貴人望了望窗外說到。
“之前晴了那麽久,也該多下雨了,怎麽,姐姐不喜歡雨水?”寧越女臉上是歡喜的笑。
“但凡下雨,周圍總也潮濕,衣裳都不能幹淨,姐姐豈能喜好?”
“妹妹倒是忘了姐姐是那般利落,一心豪情,又怎能容得下雨水四溢!”
“你快別笑話我了,都待在這後宮中,哪裏來的豪情!”劉貴人說著卻多了感傷。
寧越女見劉貴人麵容憂傷,分明秀色中卻有幾分無奈,心中思索道,“姐姐不曾參與後宮爭鬥,為何還這般憂慮?”
“本以為做個閑散妃子也就罷了,可宮中總也充斥著懷疑和詭計,即便我常留宮中,也無法獨善其身,總避不了和陰謀詭計碰麵!”劉貴人起身說罷,又緩緩回到椅子上。
“都怪妹妹這段時間太忙,一時竟忽略了姐姐,才致姐姐感傷至此。”寧越女說著就握著劉貴人的手,雙眼溫情脈脈。
“你忙碌,姐姐豈會不知。你升為聽雨,姐姐也為你高興,原本是打算去為你慶祝,可終究不願再涉身這雜亂的後宮。心已乏了,就不容易再次動身。”劉貴人說著已低下頭,滿臉的憂鬱在灰黃的燭光下若隱若現。
“姐姐雖感傷於皇宮的不痛快,可宮中卻有很多女子期望得到姐姐這樣的生活,卻無法如願。姐姐又何嚐知曉,妹妹一直希望除掉淳貴人後,搬來姐姐這醉心居,和姐姐同享自然之樂!”
“真的麽?”劉貴人聽罷,神情激動起來,隨後自發握緊寧越女的手,又深情看向寧越女的雙眼。寧越女帶笑點了點頭,劉貴人臉上也多了很多期許,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得到了繼續堅持下去的動力,
當晚,寧越女和劉貴人同寢而眠,一夜過後,二人又再次容光煥發,隨後同桌吃了早膳,寧越女才告別離去。
隨後,寧越女同阿離去到了禦書閣,此時,剛逢皇上早朝回來。
寧越女見皇上臉色不太好,請安後立刻細細問道,“不知何事惹得皇上不悅,可否說來給臣妾聽聽?”
“李和風一事,影響極其惡劣。金國已把細作帶進了朕的後宮,朕最初卻渾然不知,實為朕之過。經朕徹查,相關人員還包括貴人章雅。”說罷,皇上臉上怒氣更盛,隨後一下子將身前的茶杯扔下去,摔了個粉碎。
洪公公見狀,立刻命人進來打掃。
寧越女卻阻止,隨後撿起了碎片。
“臣妾在李和風處學習書法時,多次見過章雅,此外,另有一人也和李和風交好。”說著,寧越女留心著皇上的神情。
“俞心正是朕的眼線,並未涉身其中。此次能查實李和風的始末,俞心俞貴人功不可沒。”
聽罷,寧越女不禁感到心中一驚,想來斯文細膩的俞心貴人,竟也能做隱藏並察言觀色之事,這後宮著實是臥虎藏龍了。
“原來臣妾和李和風的交往早在皇上眼下,是臣妾眼拙了,竟忽略了皇上之聖明慎微,無處不透。”寧越女說著,心中另一股膽寒之氣油然而生。
皇上察覺寧聽雨的不悅,因而安撫道,“你也別怪朕,身為一國之主,多多無奈,並非常人能理解。你且知,朕全是為了越國,為了越國萬千子民,如此罷了。”
“皇上聖心莫測,並無不妥。隻是臣妾見危尚淺,初入亂局,一時無法置身順意,還望皇上體諒。”寧越女言辭依然溫和,隨後微微欠身。
“淳貴人之囂張跋扈,你我共見。蘇和阿爾燦身敗之時,淳貴人必被連根拔起,愛妃且等些日子。”
“有皇上此話,臣妾舒心猶甚,若無他事,臣妾先行告退。”寧越女隨後走出了禦書閣,最初本想著陪皇上處理政務,聽聞皇上曾經一直暗中監視自己和李和風,心中總也無法順暢,再待下去已無意義,不如離去,
帝王之心,竟是如此,想來,也沒不妥。自己不也變得工於心計,又何必奢求皇上心思單純。不是人適應環境,就是環境塑造一個人。
想到這裏,寧越女歎了一口氣,隨後想著,我們不過是同一類人罷了,都在盡力維持內心的那份良知。
晚上,寧越女回想起這陣子發生的事,心中煩悶不已,因而就近去到一處幽靜的溪澗。
皓月在空,近岸溪水潺潺,月光撒在黑色的波浪上,幽光若若。
晚風偶爾輕撫發絲,又或者挨著寧越女的麵頰飄過,四處寂靜無聲。
回想起一直以來皇上待自己的真真假假,而自己卻投入太多真情實感,寧越女就感到心中鬱悶。
我終究是現代過來的女子,投入真心於他一人也就罷了,可換來的是什麽,是他的懷疑,他一直以來的監視!
可他是皇上,是帝王啊!身為帝王,就無法輕易相信任何人,所以待人總帶著幾分懷疑,也就可以理解了。
可我心裏還是難受……
就是難受!
要是能遇到七爺就好了,和他在一起不會那麽難受,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一分猶疑,溫和的眼神總是能動人的。
寧越女突然開心起來,隨手撿起一塊小石子扔進溪澗中,從而激起了漂亮的水花。她抬一抬頭,看見天空中那柔和的月,不覺想起了一句話,隨後念出了聲:
星夜幽光處,佳人再會時。
今夜……今夜不也是月夜麽?他會來嗎?寧越女心中產生一絲希望,雖然這絲希望或許帶來罪孽,可就是忍不住會去想。
“何人竟在吟本王的詩!”
隨著熟悉的聲音響起,寧越女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後自然而然地轉身,向對方投去了驚訝的目光,隨後又恭敬行禮。
“不曾想,王爺今夜竟有此雅興!”寧越女借著幽幽的月光打量著七爺,心中卻是又驚又喜。
“本王最近常常會來此處,倒是不曾見你來。”七爺的眼光和月光相融,卻多了幾分獨特的暖意。
寧越女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僅站著不動,臉上是淺淺的笑意。
“月光無意使人愁,就怕人自愁,這是又有了什麽憂心事了。”七爺像是無意道。
“七爺總能看盡人心麽?”
寧越女和七爺並排而立,兩人隻望著對岸,同時聽著溪水聲。
“人心純粹,自能看清,就猶如這溪水,本性純潔,盡管當前黑色彌漫,也依然能讓本王傾心呐!”七爺帶一縷溫和的笑,表情十分放鬆自在。
寧越女聽罷,帶一抹淺笑轉頭看向七爺,“七爺是在說溪水麽?”似有意,似無意,隨後又快速扭頭回來。
“此處除了溪水,不知還有何人能令本王傾心?”
“也是,王爺眼光獨到,尋常人豈能入您的眼?”寧越女含笑而視,一會兒才輕回過頭去。
寧越女又道,“上次多虧了王爺,否則,妾身恐怕已身首異處了。”寧越女說罷就微微欠身。
“隻是,”寧越女停頓下繼續道,“以前並未聽聞七爺擅長書法,當日一試,當真是令妾身倍感驚異了。”
“本王擅長的可不止這些,來日方長,以後你還會看到更多的。”七爺溫暖地看向寧越女,麵容和謙。寧越女見狀則是驚了一驚,隨後轉過頭去。
“你還未告訴本王,因何事煩心?”
“宮中瑣事罷了,王爺就不必費心了。”寧越女冷冷道,頗有點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卻做不到那般決絕。
“能讓你煩心,想必,不會太小。”七爺自顧自說著,隨後繼續道,“慕容若逃往金國,終成大患,皇兄近日必然憂思有加,又要苦惱一陣子了。”
“金國貿然收留慕容若,就不怕再起戰事麽?”
“金、越兩國從來都沒停止過戰事,隻是,打時打,休時休。此外,金國本就好戰,可以為任何事開戰。”
“王爺言之有理。隻是,完顏赤的女兒被扣押在我越國,他們必然有所忌憚。正所謂,‘投鼠忌器’,況且越國不是鼠,而是狼。”寧越女說罷,含著幾分意味看向七爺。
七爺並未留心,又或者沒表現出來,隻是隨意道,“時候不早了,本王也要離開了。”說罷,七爺卻靜靜看著寧越女。
“王爺方才說要離開,為何遲遲不動身?莫不是想讓妾身恭送完畢才肯離去?”寧越女含笑道。
“你先走吧,我是王爺,哪有讓你一個女子獨自留下的道理!”
見七爺不放心自己,寧越女感到內心深處湧起一股暖意,不管危險不危險,寧越女心中總是有那麽一絲欣慰,隨後笑著同時轉身道,“那王爺就目送著妾身先離去吧。”
寧越女獨自向前走,好久才回頭,發現七爺仍然在那裏。寧越女笑一笑,又轉身繼續走。
回到寢宮時,發現碎花快速走近,寧越女心想出了什麽事,碎花道,“娘娘,皇上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