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趙珣仰頭望著趙蘅玉, 頭頂是朗朗的日光,生逼得人睜不開眼。
但趙珣卻不想閉眼,隻含笑看著趙蘅玉。
趙蘅玉眼角還掛著淚, 夏日暑熱,是在蓮花池中也讓她熱得臉頰發紅。
她尖尖的下巴生了細細的汗, 她霧蒙蒙的桃花眸虛虛地往下看著他。
趙珣的大掌托著她,手中觸到她柔軟的腰肢, 他不由得手緊了一緊。
趙蘅玉身上的薄衫被湖水浸濕了, 濕漉漉地貼在她的身上。她就像是長在湖心的一支芙蕖,可憐兮兮,隨風而搖曳。
趙珣手心有了汗意, 他說道:“蘅蘅, 回去吧。”
趙蘅玉不言不語, 手心按在他的胸膛上, 像是準備起身, 但猶豫著動作。
趙珣喉結滾動, 閉上了眼睛。
半晌,他睜眼勸道:“你衣裳濕了, 會得風寒。”
趙蘅玉的聲音飄忽,像是水中的精怪在誘人墮落, 她道:“怎麽辦呢?”
趙珣說道:“我們回去。”
趙蘅玉的手撫上了趙珣的胸膛,她甕聲甕氣,像是撒嬌,又像因為哭過, 她道:“你幫我將濕衣服脫了。”
她略顯失神地咬了咬唇:“就在這裏。”
趙珣定定地望著她, 大掌緩緩移動, 他啞聲:“好, 我幫你。”
他說幫她脫下濕衣,他伸手,趙蘅玉猛地一瑟縮:“不是這裏。”
趙珣眸子暗暗:“這裏的衣裳也打濕了。”
他抽出手指,含了一下:“湖水怎麽打濕了這裏?”
趙蘅玉像是要哭出來,她雙手握住了趙珣可惡的手指,她低下頭來,發尾輕掃在趙珣的臉上。
趙蘅玉要鑽進趙珣的懷裏,趙珣卻按住她的腰肢,他聲音發啞:“蘅蘅,你自己來。”
趙蘅玉泫然若泣:“我不會。”
趙珣勾著她的下巴,笑得胸膛震出了聲:“我教你。”
蓮舟不住地搖蕩,水波一圈一圈蕩遠了開。
趙蘅玉感到她暈船了,明明是她在劃槳,她卻漸漸控製不住小舟。
半片蓮舟浸了湖水,趙珣不光不幫忙,反倒作亂,趙蘅玉心中恐慌,隻害怕就此沉入湖底去。
小舟不知飄到了哪裏去,趙珣坐起了身,抱住了趙蘅玉。
“蘅蘅……蘅蘅……”
他像是發了癡病,就這樣一聲聲地喚著她。
趙蘅玉睜開眼睛,趙珣開始深深地吻著她的唇。
趙珣輕咬她的唇瓣:“蘅蘅,我們生一個孩子。”
趙蘅玉指尖一抖,她笑道:“嗯。”
趙蘅玉伸出食指,嬌嗔似地按住趙珣的唇,她檀紅的唇吐露著微微的幽香,她問道:“你對別人說過這句話嗎?”
趙珣咬住她的手指:“隻有你。”
他抱住趙蘅玉,將頭埋在她的頸窩,他心口發燙,洶湧的情緒在血液中流淌:“蘅蘅,我從前隻有你,往後也隻有你。”
趙蘅玉微微發怔,片刻後,她的手指輕撫著趙珣的脊背,她慢悠悠問道:“你隻和我做這等事?”
趙珣咬住她的耳垂:“我隻要你就夠了。”
趙蘅玉抱住趙珣,她睜著眼睛,眸光微微閃動。
她的手指漸漸遊移,她輕易地再次引動了趙珣。
在趙珣沉溺之際,她誘哄道:“帶我出宮吧,我如今在宮裏待得沒有半點意思……
“你派人日夜看著永安侯府,你自然知道,我和斐文若之間,什麽都沒有,你不信我麽……
“在斐府,我們同樣能廝守,我還能懷一個你的孩子,在宮裏我怎敢貿然懷孕……”
也許是趙蘅玉口中說的孩子之語讓趙珣心中鬆動,他咬在了趙蘅玉的細肩上:“好。”
趙蘅玉心下暗喜,麵上卻露出驚慌,泣聲道:“別……要留疤了……”
趙珣不管不顧,直到在她雪白的肩膀上留下了牙印,讓趙蘅玉眼中沁出了淚,他才鬆了口。
他略帶著癲狂的興奮:“留疤才好,斐文若迂腐講究,必是不願意碰你了。”
趙蘅玉似笑非笑,她用手指緩緩伸進趙珣的唇中,指尖被他尖利的牙齒劃過,她問:“阿珣是狗嗎?”
趙珣聞言直笑,抱她卻愈發發狠:“那是誰正在疼愛著蘅蘅?”
他握著趙蘅玉的手去試裙麵上的濕痕,也許是蓮花池的湖水,也許不是。
雲收雨歇的時候,已經將近黃昏,趙珣將趙蘅玉從小舟上抱了起來,半副裙擺拖曳著湖水,點點滴滴到了岸邊。
從蓮池到延福殿要穿過許多宮殿,為避人耳目,隻說是趙蘅玉不小心落了水。
饒是如此,聽聞新帝一路親自將公主抱回延福殿,六宮都驚詫非常。
慈寧宮中。
太皇太後緩步從靜室走了出來,禮佛才畢,一身沉沉檀香。
慈寧宮避世許久,消息遲緩,今日,芳嬤嬤才略帶憂愁地提起了趙蘅玉“落水”之事。
芳嬤嬤道:“這徽寧公主從前看著老實,如今看確實個不省心的,太皇太後不過說了她兩三句,便要尋死覓活的,奴婢看,她就是倚仗新帝的寵信,蘭妃的女兒,果然討厭得很。”
太皇太後手上轉著佛珠,不知在想什麽。
芳嬤嬤思及從前,眼中含著暗恨,她道:“從前蘭妃害苦了娘娘,娘娘實在是好性子,由著她的女兒千嬌萬寵地長大。”
太皇太後放下了佛珠:“年輕的時候,總是快活肆意的,可好日子不會長久。”
芳嬤嬤思忖道:“娘娘打算……”
太皇太後說道:“喚三公主過來。”
芳嬤嬤退了下去,片刻後卻又回來了:“娘娘,今日聖上將徽寧公主差遣回了永安侯府。”
太皇太後稍感意外:“哦?”
芳嬤嬤道:“娘娘,聖上對太後不假辭色,可最是孝敬您,想來是為了娘娘心順,索性將三公主逐出了宮,果真是母子連……”
“芳嬤嬤!”太皇太後陡然沉了臉色。
芳嬤嬤暗道失言,神色訕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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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三餘月後,趙蘅玉終於乘著一頂青帷軟轎出了宮。
出宮那日,天空是青藍的,沒有一絲雲翳,趙蘅玉走出軟轎,看見斐文若站在馬車邊上等著她。
趙蘅玉和斐文若兩人一齊鑽進了馬車。
馬車上,斐文若話語不多,隻是問了一句:“在宮裏可好?”
趙蘅玉疲敝地往後靠著,微閉著雙眼,問道:“斐公子,府上可還有趙珣的耳目?”
斐文若頓了一下,說道:“有,在公主離開後就鬆懈了些,大約這兩天知曉公主要回來,人手又多了些。”
趙蘅玉心中微歎,她就知道,哪怕在宮外,依舊擺脫不了趙珣的控製。
車輪聲滾滾,斐文若靜默了半晌,問道:“公主,先皇駕崩之時,果然是傳位於太子麽?”
趙蘅玉睜開了眼,許久沒有說話。
斐文若微歎:“我明白了。”
斐文若沉默半晌,忽然抬眼說道:“公主,臣的父親還活著。”
趙蘅玉一愣:“什麽?”
趙蘅玉不知斐文若為何突然提起了他的父親,也驚詫於他父親活著的這個消息。
他的父親,不是殉國而死嗎?
斐文若自嘲一笑:“他被韃靼俘虜,後來卻被韃靼奉為座上賓,因為他是漢人的緣故,斡旋於韃靼和受大雍冊封的兀良哈部落之間,漸漸地,已經能夠暗中操控兀良哈部落三個衛所。”
三個衛所,甲兵上萬人……
車廂內頓時一片寂靜。
斐文若深深厭惡父親和蒙古的牽連,他一心想要早日拜相入閣,能夠將父親清清白白地接回大雍。
父親依舊會是大雍的英雄。
然而,事與願違。
二皇子廢黜而死,十皇子也沒有登上帝位的機會。
斐文若想,他大約此生也無法完成這個心願。
車輪聲滾滾,斐文若手心發了細細的汗。
父親兵馬在手,為何要向朝廷乞憐搖尾要求寬恕。
隻需要發動兵馬攻入京師……
斐文若突然將趙蘅玉的手握緊,感受她的手指顫抖,斐文若問道:“公主害怕了?”
趙蘅玉閉上了眼睛,她看起來心神俱疲。
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說道:“當務之急,要先將嘉母妃和十弟接入宮,正了身份,後麵的事才能名正言順。”
馬車悠悠就要駛入永安侯府,趙蘅玉忽然對斐文若說道:“斐公子,我要勞煩你一件事。”
斐文若道:“公主盡管說。”
趙蘅玉說道:“侯府內遍地都是趙珣的人,我實在沒有其他法子……”
她頓了頓,見馬車就要停下,才咬著唇急忙說道:“……避子湯。”
斐文若開始沒有聽清楚,直到趙蘅玉再次重複了一遍,他的目光才緩緩落在了趙蘅玉的小腹上。
斐文若伸出了手,按在趙蘅玉的小腹上,這動作讓趙蘅玉嚇了一大跳。
斐文若似笑非笑:“他這般荒唐?”
趙蘅玉側身避開了斐文若,在他之前跳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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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斐文若命奴仆煮了一碗藥湯,帶著藥湯走進了趙蘅玉的房中。
緹騎警惕地看著他,斐文若說道:“公主今日勞累,特意吩咐煮了一碗安神湯。”
緹騎看不出究竟,放他走了進去。
趙蘅玉從床上坐起,她沒想到斐文若會漏夜過來,忙穿上錦鞋。
她看見斐文若手上的湯藥,心頭一鬆。
趙蘅玉為先前在小舟上的事心中忐忑不已,還好她終於出了宮,斐文若能幫她弄到這湯藥。
趙蘅玉接過藥碗,將湯藥一飲而盡,動作太過急促,不由得不住地咳嗽。
緹騎眼中疑竇生,看著趙蘅玉和斐文若,皺眉思索。
斐文若便來到趙蘅玉身邊,雙手按上了她的額頭。
趙蘅玉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怔怔。
斐文若問道:“頭還在痛?”
趙蘅玉便明白過來,斐文若是為了在緹騎這裏掩人耳目,她僵硬地由著他去,愣愣道:“好像好了一些。”
這夜,斐文若逗留到夜半才出了趙蘅玉屋門。
消息傳到宮裏時,乾清宮又多碎了幾隻茶盞。
作者有話說:
更新還是放在十點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