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又一聲雷響。


    趙珣感到懷裏的趙蘅玉身軀微微發顫, 也許是嚇得發狠了。


    趙珣睜眼,看見趙蘅玉一雙桃花眸霧氣蒙蒙地看著他,她眼尾泛紅, 雪腮上掛著點滴的淚。


    她寢衣單薄,柔軟的身軀就這樣覆著趙珣, 趙珣原本沒有什麽綺念,在這時候卻不免被她勾起了三分。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趙蘅玉。


    趙蘅玉觸到趙珣的目光, 頓時渾身一僵, 她咬了咬唇,從趙珣身上退了下來,她麵上的柔弱驚惶之色還殘留著幾分, 但她已然低下眸子, 略帶冷淡地說道:“陛下, 你怎麽來了?”


    這才是尋常對他不假辭色的趙蘅玉。


    趙珣鬆了一口氣, 今夜果然隻是因為驚雷。


    趙珣正要說什麽, 眼前一陣白光, 宛若白晝,轟隆一聲雷, 趙蘅玉臉色發白。


    她像是想要靠近,又極力隱忍著。


    趙珣低頭望著她, 望著她白生生的一張小臉,望著她垂下的眼眸,望著她單薄的瘦肩。


    趙蘅玉顫抖著睫毛,她往後退了一步, 似乎對自己今夜狂狼的舉動感到後悔。


    她纖巧的腳離開了他的玄履, 失去了這輕盈的重量, 趙珣忽覺心裏空空。


    趙蘅玉的發絲在他的衣袖上牽連離去, 她靄靄的幽香也像被漸漸扯開,她整個人在離開。


    離開!


    又是一陣明光,雷聲響起之際,趙珣握住趙蘅玉的胳膊。


    他用力將她揉進懷裏。


    雷聲陣陣,暴雨滂沱,他們緊緊相擁。


    殿門不知何時被宮人合上,殿內已經沒有了旁人。


    趙珣手臂穿過趙蘅玉的腿彎,將她攔腰抱了起來,趙蘅玉絹白的衣擺長長的拖垂在地上,發出窸窣的聲響。


    趙珣將她輕輕放在榻上,他伸手,握住趙蘅玉白筍般的足尖。


    趙蘅玉渾身一顫,慌亂收回了腳。


    趙珣解釋道:“你有些冷。”


    他又道:“我沒有那種癖好。”


    他這樣說了,回想了方才手心柔膩的觸感,卻不由得又抬眼看了趙蘅玉尚未來得及藏進裙底的腳尖。


    趙蘅玉垂著眼睛,臉頰酡紅:“睡吧。”


    趙珣起身熄了燈。


    濃稠的黑夜裏,趙珣躺在趙蘅玉的身側,他伸手,將趙蘅玉抱在懷裏。


    三月以來,他就是這樣抱著趙蘅玉入睡的。


    開始趙蘅玉掙紮過了,後來掙紮不過就此放棄,兩人相擁而眠,便成了習慣。


    今夜同時如此。


    隻是想起方才趙蘅玉發顫的身軀和柔膩的足尖,趙珣心頭忍不住有些燥熱。


    他吸了口氣,如今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他聽見窗外的暴雨還在嘩啦啦地下著,雨勢凶猛,仿佛能衝垮宮牆。


    偶爾間,又是一聲雷響。


    趙蘅玉的手靜悄悄地搭在他的腰上,用力收緊。


    趙珣心裏軟得糊塗:“蘅蘅,若是害怕,說說話就好了。”


    他這樣說,趙蘅玉卻沒有絲毫反應,她沒有回答。


    趙珣輕拍趙蘅玉的背,過了許久,他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他將趙蘅玉翻身過來,借著一點微濛的光,他看見趙蘅玉滿臉是淚,在默默哭泣。


    趙珣麵色一沉,幾乎以為他和趙蘅玉的關係又回到了從前僵持的境地。


    他差點壓抑不住心口的暴虐,但趙蘅玉卻柔軟地擠進了他的懷裏。


    趙珣一怔,沒有反應過來。


    他聽見趙蘅玉泫然若泣說道:“阿珣,父皇走後,再無人護著我了,我隻有你了。”


    趙珣明白過來,今夜趙蘅玉的脆弱,開始於這陣驚雷,因為雷雨可怕,她想到了如今的孤弱無依。


    父皇在時,她有人庇佑。


    現在,她什麽都沒有了。


    趙珣低聲哄她:“蘅蘅,有我,一直有我。”


    他知道平日裏,趙蘅玉不會信任他,或許在她眼裏,他根本就是洪水猛獸。


    他按捺住欣喜,心安理得地趁虛而入。


    趙蘅玉在趙珣的懷裏睜開了眼睛,她睫毛濡濕,藏在下麵的眼睛卻分外清醒。


    轉眼間,她已經在宮中待了三個多月,趙珣雖沒有像上回一樣,強行將她囚在延福殿,但她依舊是不能出宮。


    大一些的鳥籠,依舊還是鳥籠。


    盡管因為她的柔順,趙珣也日益溫柔,但趙蘅玉知道,他骨子的瘋狂不會輕易改變。


    趙珣的身邊從不是她的棲身之所。


    她的養母嘉嬪和弟弟趙瑜被迫流落民間,趙珣三月來絲毫沒有將他們接進宮的意思。


    她的生父和兄長被趙珣流放三萬衛,不知東北苦寒,可挨得住。


    若甘心做泥偶木胚,糊糊塗塗,或許她還能有善終。


    若她生出半點忤逆趙珣的心意,他和她不鬧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趙蘅玉嫵媚的桃花眸中含著絲絲的冷意,她柔弱無骨的雙臂緊緊地依纏著趙珣精瘦的腰,她的手指恍若無意地劃過趙珣肌肉流暢的脊背,激得他一顫。


    趙珣用力抱緊她,似喟似歎:“蘅蘅……”


    ,


    雷雨夜過後,趙珣依稀覺得,趙蘅玉在心底同他更親近了一步。


    兩人的親密漸漸無所顧忌起來,白日裏,趙蘅玉時常會待在南廡房,趙珣在書案後看折子,她就在一旁繡花。


    太皇太後知曉這件事後,提醒了趙珣一回,那之後,趙珣便讓趙蘅玉過來的時候,做小太監打扮。


    今日又是如此,趙蘅玉將一身青衣太監服飾穿得嫋娜多姿,她腰肢纖細,胸口卻鼓鼓囊囊,最不起眼的衣裳,也能穿出十足的風致。


    趙蘅玉走了過來,麵帶愁悶地說道:“我在延福殿待得煩悶,宮裏我如今又不便走動,隻好來你這裏,若你這裏也不方便,便讓我出宮吧。”


    提到出宮,趙珣麵色驀地有些陰鬱。


    他笑道:“蘅蘅想出宮?”


    趙蘅玉仿若沒有察覺到趙珣的異常,她說道:“我隻是煩悶。”


    她頓了片刻,說道:“過幾日就是太皇太後的生辰了吧?”


    趙珣避開了這個話題,說起了蓮花池的荷花。


    趙蘅玉眸光閃閃,像是就要哭出來一般委屈:“你又要困住我?我見不得人嗎?太皇太後生辰我也不配露麵?”


    趙珣歎口氣,走到她身邊,俯身擁住了她:“不是。”


    他擁著趙蘅玉,心中有著淺淺的隱憂。


    太皇太後厭惡蘭妃和她的女兒。


    趙珣說道:“你想去就同我去吧,隻是太皇太後是最重規矩的人,對小輩未免有些嚴苛,你若是被訓斥了,也不要多想。”


    趙蘅玉笑了一笑:“自然。”


    ,


    太皇太後一心向佛,在宮中也活得像個隱士,頗有些心遠地自偏的意味。


    先皇駕崩後,趙珣登基,也許是為了穩定朝局,太皇太後這般避世的人也開始在眾人麵前露麵。


    雖不再避世,太皇太後的生辰依舊沒有大操大辦,隻在慈寧宮花廳裏設下了家宴。


    太皇太後低調,宮人卻不敢怠慢,費心將這小小家宴辦得別出心裁。


    宮裏的新寡的太妃太嬪們,趙珣的幾個新妃子也趕忙過來獻殷勤,卻被慈寧宮人攔在了花廳外,隻在院中擺了幾桌宴席。


    太皇太後發了話是家宴,那麽能進花廳赴宴的自然隻有她心中親近的“家人”。


    花廳內,陳敏敏坐在桌邊焦急往外望,太皇太後掃了她一眼,她便訕訕地收回了目光,不再東張西望。


    等了不知多久,才看到一身盤領窄袖袍赤色常服的趙珣姍姍來遲。


    陳敏敏正露出喜色,卻看見趙珣腳步一頓,就在門口停了下來,他垂手含笑看著後頭。


    片刻後,一穠豔美人緩步出現在趙珣的身側。


    她身著滾雪細紗的白衫、暗花細絲的綠羅裙,粗粗一看這身衣裳隻是清麗,走近時才能看出,她衣裳的料子都是各地才供上來的新綢。


    她平日裏嫌棄脂粉汙了好顏色,因此妝容淡淡,今日大約是特意為了太皇太後的生辰喜慶,鄭重妝點一番,霎時間傾國之色更加驚心動魄。


    花廳內人人神色各異。


    趙蘅玉在先帝在的時候就是千嬌萬寵,如今的新皇又格外在意這個便宜姐姐,明明是個假公主,為何偏偏這般命好。


    趙蘅玉伴著趙珣走了過來,她嫋娜下拜,聲音柔中帶著一點嬌媚:“皇祖母萬壽無疆。”


    她聽見太皇太後的聲音響起:“起來吧。”


    太皇太後的聲音不怒不喜,趙蘅玉聽不出任何情緒。


    她起身,偷偷望了太皇太後一眼。


    太皇太後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模樣,她是太後的小姑姑,看起來和太後年紀相仿。


    趙蘅玉聽說太皇太後在先皇早年親政的時候垂簾聽政,後來她放權了。


    但宮裏朝裏經營多年,趙蘅玉毫不懷疑,隻要太皇太後想,她依舊可以大權在握。


    困在宮裏三個月,趙蘅玉一次都沒有見過太皇太後。


    不知這是不是趙珣的刻意為之,因為她聽說過,太皇太後對趙珣將她留在宮中有些不滿。


    所以,趙蘅玉想要在太皇太後這裏試試運氣。


    趙蘅玉起身,感到太皇太後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身上。


    慈寧宮宮人殷勤伺候著趙珣讓他落座,但趙蘅玉這邊,卻受足了冷落。


    趙蘅玉聽見太皇太後問道:“徽寧入宮治喪已經三月有餘了吧。”


    趙蘅玉隱住心中激動,欠身道:“是。”


    她等著太皇太後將她趕出宮,她屏住呼吸等了許久。


    然而太皇太後的下一句卻是:“這是家宴,你退下吧。”


    席間有了竊竊私語。


    趙蘅玉沒有等到太皇太後發話將她趕出宮,卻等來了這一句話。


    趙蘅玉垂著眸子,不一會兒眼中冒出了水霧,她偶一抬眸驚顫地觸到了趙珣的目光。


    她咬著唇,像是難堪至極:“是,太皇太後。”


    趙珣猛地站了起來,椅子腿兒和地磚摩擦,發出一道長長的刺耳聲響。


    太皇太後皺眉問道:“你去哪裏?”


    趙珣攥著手指,他皺著眉,眼底有隱約的燥鬱,但他抬頭,看見太皇太後望著他。


    趙珣一怔,對於太皇太後,他半是疏離半是親近,本是世間至親之人,他卻不敢相認。


    趙珣自嘲一笑:“孫兒去院中。”


    太皇太後皺眉:“院中做什麽?”


    趙珣說道:“李妃身子弱,方才似乎坐在風口裏有些咳嗽,朕去看看她。”


    說完,他不顧太皇太後和陳敏敏的神色,徑直走了出去。


    走出花廳,在院中卻沒有見到趙蘅玉,趙珣隨意打發李德海去問了一句李妃,自己急匆匆地走出了慈寧宮。


    出了慈寧宮,李德海問了宮人,得知趙蘅玉孤身去了蓮池。


    趙珣心肉一跳,不知為何想到從前趙蘅玉跳城樓的樣子。


    他急急忙忙感到了蓮池,宮人說趙蘅玉要了一隻小舟,往湖心去了。


    趙珣搶了宮人手中的槳,便跳到了船上。


    趙珣往湖心劃去,一路上焦躁非常,手心都有了涼涼的細汗。


    直到看到湖心停著一隻小舟,趙蘅玉安靜睡在舟上,舟上擠滿了荷花,她用一片荷葉遮住了臉。


    滿船荷葉飄香。


    ,


    趙蘅玉在舟上等了許久,終於聽見了聲響,她垂下眸子,從荷葉到臉頰的縫隙中看到了一片赤紅的衣袍,金線暗繡團龍,果然是趙珣過來了。


    她感到小舟輕晃,是趙珣踏上了她的船。


    趙珣解開了她麵上的荷葉,他一怔。


    他看見趙蘅玉雙眼紅紅,哭成了一個淚人,她起身的時候,雪腮上的淚低落在趙珣的手背上,讓他慌張不已。


    她起身,軟軟摟住了趙珣的脖子:“父皇才去了三個月,我在宮中就舉步維艱……”


    趙珣輕撫著她如雲的鬢發:“太皇太後性格嚴厲……”


    趙蘅玉打斷了他:“她討厭我。”


    她的淚止不住一般,啪嗒啪嗒直落,她道:“宮中以她為尊,我若留在宮裏……”


    她還沒引出出宮這一條,趙珣卻拉開了她,他神色分外冷靜,審慎地注視著趙蘅玉,似乎對她的話已經有了疑心。


    他語調溫柔道:“蘅蘅,以後就在延福殿,哪裏都不去。”


    趙蘅玉嗚咽著重新緊緊摟住了趙珣,心裏隻感到一股冷意。


    趙珣依舊心心念念地要將她困鎖延福殿。


    她回想著方才某一刻趙珣眼中的清醒的戒備,趙蘅玉捏緊了手指。


    她倏然將五指張開,慢慢地攀上了趙珣的脊背。


    夏日炎炎,趙珣的衣裳不知是趙蘅玉的淚還是他身上的細汗打濕,黏膩地貼合著軀體,讓他不得自在。


    趙蘅玉的淚低落在他幹涸的唇上,流淌過他滾動的喉結,直沒入衣襟。


    哭鬧中的趙蘅玉格外地纏人,直將他鬧得仰躺到了小舟上。


    鼻尖滿是荷香,趙蘅玉伏在他身上低聲啜泣著。


    湖水浸透了趙蘅玉的衣擺,不知怎麽,也沾濕了她的衣襟。


    素白的紗衣濕透,她渾然不知,顫巍巍依偎在趙珣的懷裏。


    耳鬢廝磨之間,漸漸變了意味。


    趙蘅玉的手按到了什麽地方,他不由悶哼了一聲。


    趙蘅玉猛地縮回了手,紅唇開啟,愣愣不敢相信一般。


    她在趙珣的身上坐了起來,趙珣托住了她軟軟的腰肢。


    她俯身看著趙珣,腰上使了一分力氣,動了一動。


    小舟輕晃,趙珣眼斂被激得生生發紅。


    作者有話說:


    以後還是九點多更新吧,白天寫不完,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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