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屋頂敘舊
鰲塔氣的雙手快要發抖,使起軟鞭,眼看就要就要落在了鰲湘身上。閔夫人哪怕再生氣也是心疼女兒的,千鈞萬發想要阻止之際,慕藍煙閃身快速上前一把便是握住了鰲塔的手腕。
望著對方的眼神,一瞬間變成了冷眸犀利:「你這樣打,是要屈打成招嗎!」
「老夫只是管教自家女兒一些禮貌,你一個外人查什麼嘴!」
話音響起,慕藍煙心中好像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在慢慢冷卻。原來之前所有的美好都是假象的,有一種東西叫做血緣,而她是在這裡所沒有的……
鰲塔注意到慕藍煙眼中那一抹錯愕,有些心虛的掙脫開了對方的手,泄氣的將雙手垂在兩側。
慕藍煙見對方放棄了抽打鰲湘的衝動,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眼前這個畫面,不用想也知道鰲塔定是在生鰲湘在成年禮上半路撤退的事。之所以沒有找上她,怪罪她,大概也是剛才鰲塔一不小心說出的,她慕藍煙是一個外人。所以他沒有權利責備她。
但是終其原因,還是有她慕藍煙的原因的。故而環望了兩位長輩臉上失望的表情,當下便是跪了下去。
素季看著慕藍煙以為是怎麼了,脫口而出喊了一聲小姐。見對方揚起手示意她閉嘴,當下也是乖乖的委身在其身後,努力當個透明人。
「今日妹妹中途無故離場給爹爹帶來的丟失面子,與我也有關。藍煙自願受罰,代替妹妹受難!」
鰲塔和閔夫人都還在驚愕中沒有緩過神來,鰲湘便是嫌隙的瞥了一眼跪在其身邊的慕藍煙,厭惡的說了句:「我才沒有趁著後院沒人勾引二皇子殿下的姐姐!」
「鰲湘你!」鰲塔被鰲湘口無遮攔氣結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閔夫人一直就認為是自己想要將慕藍煙的身份公諸於世,使得鰲湘醋意大發:「湘兒,這種話切不可亂說。若是被二皇子殿下聽到惹得龍顏大怒是小,你姐姐名聲敗壞是大啊!」
鰲湘冷哼一聲,沒在說話。
閔夫人差點氣得跳腳,往日里的淡定也消失無蹤:「我說過你與煙兒都是我的女兒,我是絕對不會輕看任何一個,包庇任何一個!」
鰲塔生怕閔夫人再呆下去會出事,忙不迭沖著鰲湘再喊了一句:「你給我跪倒認識到自己錯誤為止,否則永遠都別給我起來!」說完便是將軟鞭扔到了一旁,上前扶著閔夫人,二人扭捏了好一會,再離開了祠堂。
眼下這四處灌風的祠堂,便只剩下了慕藍煙素季和鰲湘。
聽著鰲塔的步伐越走越遠,慕藍煙心中幽幽替鰲湘嘆了一口氣:這有個爹娘恩愛的父母也不咋地呀,這不,老爹心疼老娘跑路了,烙下一句話就隨鰲湘自便……
「要不,你先起來吧?這地上也怪涼的。」慕藍煙好心提醒。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慕藍煙被一句話又給堵了回來。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身後的素季,便讓她扶著爬起來,管事兒的長輩都走了,再跪下去就是傻。拍了拍膝蓋處的灰塵,看了一眼上方通天景,心想,看著天是要下雨了,還是早點回去的好。
「你也知道你是你爹娘的親生女兒,你又何必跟我這個外人叫什麼勁呢!」
慕藍煙嘗試順著對方的思路可以勸慰人家兩句,卻不想鰲湘非但不領情,還咄咄逼人:「就因為我是爹娘的親生女兒,我才要聽他們的話,我不認為我錯。所以我會跪倒他們相信我是對的。反倒是你,不守婦道在後院與二皇子殿下拉拉扯扯,真替你害臊!」
慕藍煙還想再勸,卻又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心中想著上一輩她都替司空慎懷了孕,差點生出了孩子,她的內心還有什麼婦道可言。實在受不了眼前認死理的鰲湘,甩手便是離開了祠堂。
回到了柳芯院,睡意全無。
遣散了素季回房休息,自個兒便是來到了院子,輕身一躍飛到了屋頂上方。
此刻已然是接近半夜三更,鰲府里放眼望去燈火除了前院還在打掃的下人們,後院基本上沒有什麼了。再過幾天便是初冬,此刻的寒風裡溫度也是有些偏涼。
不過這樣的環境,才可以讓慕藍煙更加可以沉思和安靜的釋放內心所有的情感……
突然,眼前一道白色身影從慕藍煙眼前劃過。
「誰!」直覺告訴她,對方輕功不在她之下,剛全身緊繃做好的戰鬥的狀態,身邊卻是突然出現了一個修長的人影。
映著皎潔的月光,司空慎的碎發在空中飄逸,一雙攝人心魄的桃花眼玩膩的凝視著身下坐著的慕藍煙,見對方反應過來他的存在,才發聲:「二小姐這是又要對本皇子動武了是嗎?」
慕藍煙瞧清了來人,本是提著的心才緩緩放下,冷漠的回道:「九皇子殿下真是說笑了,小女子哪敢。」
冷傲的兩雙眸子在空中交匯,誰都不肯讓著誰。最後司空慎先放下架子,隨著慕藍煙的模樣坐在了她的身旁:「既然不打,那我坐一會吧。」
感受到了胳膊肢體的接觸,慕藍煙下意識的朝旁邊坐了坐。一臉狐疑的看著這個不按套路行動的舊情人,一臉嫌隙的問道:「宴會早已散席,九皇子殿下這是做什麼?」
司空慎淺淺一笑,看的慕藍煙有些慌神。在心中暗罵,眼前這個男人的毒還真是不容易解。
「我就會想回來看看——這個鰲府的二小姐。」
此話一出,慕藍煙渾身一個顫慄。愕然發現對方扭過頭突然對上她的眼睛,認真的態度,叫她心虛的立刻別開了腦袋。心中早已是波濤洶湧,臉上卻平淡如水看不出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這有什麼好看的。我又不是月老,看多了又不能給你牽紅線。」慕藍煙假裝訕笑,努力掩飾著自己的面部表情。
司空慎並沒有直接回答她,望著慕藍煙的側臉,情不自禁的無法移開他的視線。早些日子裡,他就隱約覺得還會與她相遇。前幾日在汴京城門口,偶然發現她竟然端坐在閔夫人的馬車內,便讓他打定了一定要來鰲府瞧瞧,卻不想,這女子當成搖身一變稱了鰲府的二小姐。
慕藍煙感覺自己的臉,已經被對方盯的火辣辣的疼,故意假裝瞥了對方一眼,笑出了聲:「你幹嘛,有什麼好看的!」
本是揮舞著雙手在空中,緩解兩個人之間的尷尬,卻不想司空慎突然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極其認真的問道:「為什麼你好像不怕我?」
慕藍煙不假思索的回答:「我為什麼要怕你。」
對啊,她為什麼要怕他,他們曾是無話不談的夫妻,曾是可以互相分享對方任何秘密的情人。可是話語一出,她便驚覺有一絲不對。
現如今,他的皇子,而她卻是一介毫不相干的女子,她見到他應該怕他才對。
剛想解釋掩蓋方才的口無遮攔,司空慎便是一股冰冷的氣息像她靠近:「因為我有一千種可以讓你去死的方法,可以把你所有秘密揭露出來的皇子。」
空氣好像在他們之間結成了冰塊,無盡的寒冷朝慕藍煙噴洒而去。望著在她面前冷熱不一,情緒隨心情而動的司空慎,叫她覺得陌生之極。可是為了勉強安全的聊下去,她只能一雙無辜的眼神望著對方,嘴角生硬的扯出了笑容:「九皇子殿下,你真愛開玩笑。」因為她了解司空慎,如若不是他心愛的人,他當真可以隨時讓對方去死。
見司空慎還是不說話,慕藍煙繼續自言自語:「皇子殿下,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會嚇著我的。」
「皇子殿下怎麼會有半夜怕別人家牆頭的喜好,真的是……」
「真的是什麼?」司空慎突然說話,嚇得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對方。見上一刻還是冰山臉,這一刻竟然就有顯露笑意的痕迹,讓她緊繃的心,終於稍稍緩了下來。
司空慎就是有這個臭毛病,嚇起人來,當真是可以嚇死人。可是他就算外表再獨裁,再霸道,此刻會自己笑場,說明他本意不壞。
熟悉的感覺迎面撲來,慕藍煙下意識自己也笑了出來。推搡了一把司空慎,嘟囔著道:「你真的是太壞了,剛剛要被你嚇死了,以為你真要卡擦我。」
司空慎終於恢復了一本正經,好好坐在屋頂。雙手後仰撐在了瓦礫上,斜眸繼續凝視著慕藍煙的背影。繼續安靜的聆聽對方絮絮叨叨的抱怨。
剛才只是想測試一下這女子的心理承受力,卻沒想到表現的比他預期還要好。
「說我喜歡爬牆頭,你自己不也是經常爬牆頭。」
「我這不是一樣,這是我家啊。」
「這真的是你家嗎?」
司空慎輕輕的提問,讓慕藍煙心口一顫。頓了頓,便覺得一直這樣瞞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人家白天給過一次機會,沒有死心現在還問,若是不老實回答,怕後患無窮。假意咳了一聲娓娓道來:「以前不是,但以後可能是。」
這是慕藍煙說的真心話,眺望眼前這一片安寧的夜景,哪怕這裡面夾雜了老夫人的不喜和二房的針對。
「什麼叫做,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