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這一世，塵緣已盡

  英國的人料到我會去英國嗎？提前就把票準備好了？楊老師說，到時候，機場會有人接我。


  我遲疑地拿過機票。


  「你的護照一直在後勤處放著，簽證已經替你辦好了。」楊老師說道。


  我低頭看著機票，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一些命運不由人的感覺，就像我從未想過我此生還會再去英國，竟然因為一個小小的綉品有此奇遇一樣。


  不過，我還是決定去英國了，散散心也是好的，揚州雖好，有親人有朋友，可是，沒有他。


  喜歡上一個城市，是因為喜歡上一個人。


  本來愛揚州的，慢慢地就沒有感覺了。


  本來不愛北京的，慢慢地，竟然開始徹夜想念北京。


  因為他在那。


  飛機起飛，在英國落地，楊老師說有人會在英國接我，在機場里，我看到寫著「林知暖」三個字的紙牌在我眼前晃，我那種恍如在夢中的感覺才真正瓦解。


  有人接，真好。


  上次是我們倆來的，沒有人接，他就是此地的嚮導。


  「那是那個女人第一次去英國。」


  他的話在我耳邊響起，我不禁莞爾。


  這一番的濃情蜜意的描述，後面慘絕人寰的「絕無可能」，我知道這中間隔了一套一千五百萬的房子，和一句，「暖暖，你懷孕了！」


  沒有解釋的必要了。


  所有的陰差陽錯都是命運的選擇，我明白。


  接我的人的車子很豪華，不過我向來對商標沒有研究。


  聽說對方的坐標是愛丁堡，開車要好長好長一段時間，一般人都是坐火車的，不過，坐汽車於我，並無所謂，因為經過英國的諸多地點，都是他在導航軟體里曾經標註出來的，每一座大廈，每一條河，每一句彈幕，都因為有了「那個女人」而變得生動起來。


  有心，能夠做成功任何一件事情。


  車在一所豪華大廈里停了下來，我拿著我簡單的行李坐在了會議室里，低著頭，擺弄著手機，來的時候也忘了從機場租一個隨身WIFI了，手機辦了全球通，可是在這裡並沒有信號，現在這個年頭，沒有WIFI是要死人的，而且，我等的人，很久都沒有來，我有些焦躁。


  「林小姐，久違了。」一個聲音傳來，好熟悉啊，我抬頭看去，竟然是喬治。


  我在北京已經好長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原來他回了英國了。


  我錯愕地站了起來，說了一句，「喬治。」


  「正是鄙人，林小姐請坐。」他比量著我身後的椅子。


  我坐下了，心中一百個疑問在纏繞。


  「林小姐，肯定有很多問題要問吧？現在，請吧。」喬治伸出了一隻手，做了一副「請」的手勢。


  「是你買了我的綉品？」我問道。


  喬治點點頭。


  「是我的綉品好還是因為繡的人是我？」我又問。


  喬治低頭想了一下子，「林小姐這麼問顯然是對自己的綉品不怎麼信任，我既然買了，並且千里迢迢把林小姐叫到英國來，自然是因為林小姐的綉品好了，我是第一眼就看上了，揚州是我母親的舊居。」


  聽喬治說到了喬詩語，我莫名地打了個寒顫，那個如魔鬼一般的女人，怎麼會想到燒孩子的戲碼？如果早知道叫我來的人是喬詩語，我就不來了，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送嗎？


  「林小姐，你打什麼哆嗦？」喬治問了一句。


  我也才發現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說道，「沒什麼，就是感覺英國稍微有一點兒冷，我穿著長裙，腿有點發麻，哦，對了，您母親在不在？」


  「您母親？」喬治笑道，「她不也是你的母親嗎？」


  呵，這樣的母親，我這一輩子都不想承認，我的心裡只有我媽媽一個。


  我說，「口誤，說錯了。」


  「她出國旅行了，和-——」喬治剛要說什麼，好像發現說錯了，趕緊把話收了回去，另外改了口，「和一個你不認識的人，我說了名字，你也不知道的。」


  我點了點頭。


  「言歸正傳，我們說回你的綉品吧。你跟我來。」喬治說道。


  我邊走才發現這間高級辦公室的兩側掛滿了衣服，我差點忘了喬詩語還有一家高級定製服飾，想必總部就是在這裡了。


  喬治帶我去了一間裡面的小辦公室，裡面掛了十幾套彩色的衣服，後面配著的是我綉過的那些綉品，憨態可掬，雖然我綉了它們，可是還從未看過他們如此嚴陣以待地待在一起，我忍不住笑了笑。


  而衣服呢，都是前胸帶著十二生肖的刺繡衣服，都是用上等的棉麻布做成，看起來很高檔，不過，這種衣服也只有模特穿起來才好看，普通老百姓，我還是不建議穿。


  「到時候，模特走台的時候，手裡捧一個吉祥物，多好！」喬治望著這些衣服，眉開眼笑地說道。


  我忽然間想起來，在國內的時候，喬治不是還表現出要追我的苗頭了嗎，為什麼現在半點也看不到這種跡象了，他送的玫瑰我還有印象呢，還帶我去高等自助餐廳去吃過好吃的。


  我狐疑地看著他，身子不由得往後撤了撤。


  喬治說了一句，「怎麼了？」


  不過他現在的全部心思都在衣服和吉祥物上，繼續說道，「暖暖，我覺得你綉品的速度還需要加快一些，說實話，這些靈感還是你給我和MISS黃的，我們當時一心想做中國風的東西，可是沒有好的創意，不過，去揚州的商會參觀了一次，我找到了靈感，那就是從十二生肖入手，衣服，吉祥物，到時候模特在T台上一走，肯定轟動國內外。」


  我對這些不大感興趣，我只關心我做的部分，「你說我繡的慢嗎？」


  「嗯，有一些，因為時間的關係，我們在十二月份要在中國有一個很大的展覽，別人都是主打西方元素，我們這家英國的公司主打中國風，這種反差想必能夠很吸引人！」喬治說道。


  我想了想，現在八月，到十二月份的話，還有四個月，我還有六個沒有綉完，反正對我來說，綉這個也不是難事，我以前是抱著玩票的態度，所以繡的很慢，現在有任務了，當然要快一些了，一個月三個不成問題，四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我和喬治說了以後，他拍了巴掌，說道，好。


  不過，這次，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喬治說，那便是知識產權的問題，錢倒是次要的，不過，我希望我的署名能夠搞清楚。


  喬治說，這個事情他知道，他找我來就是希望我能夠去商標局把十二生肖的綉法申請商標保護，這樣，他們的設計才不會被人抄襲，給我價錢也翻了十倍，定好了十二個的價錢是十二萬。


  喬治付了我一半的費用。


  事情很快談妥，我準備回國去了，因為我晚上拒絕住在喬治家裡，生怕喬詩語哪天晚上回來，會給我上演午夜驚魂的戲碼，所以，我住在酒店，喬治說過要帶我遊覽英國的全景，我說我已經遊覽過了。


  當時喬治正站在陽台上，他手扶著欄杆，「和姜起山吧？」


  我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猜的。」他回過頭來，對著我說道。


  我有時候真的覺得喬治是一個挺難猜的人，很神秘，你以為他是這種想法吧，可惜根本不是，我以為他見了我給我上演苦肉計什麼的，要追我了，可是沒有，他始終很平靜，基本上除了工作什麼都不談，連我要走的請求都沒有拒絕，只是說道，司機會把我送到機場。


  他的身世什麼的，我都不知道，反正挺神秘。


  很快回到了中國。


  在機場，我拖著行李箱從電視機前走過，本來沒有在意，可是裡面傳出了一個聲音，「天一集團因為上次軟體的事情翻身，從華語集團裡面獨立了出來，另外，華語先前收購了中澤軟體，總裁姜起山把這兩家公司統一更名為：起山軟體，另外，姜起山從姜萬年的手裡接手了包括地產，服裝，以及紅木加工業為主將近30個億的項目，姜起山一下子成為了國內響噹噹的鑽石王老五。」


  電視里不斷閃過姜起山的臉，冷酷的，不苟言笑的，擲地有聲的。


  和我在的時候，早已判若兩人。


  我心裡很安慰，一直在等他的這一天，終於等到了，當初總算沒有枉費我一片心思，為了成全他而退出，我很高興。


  我和他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不曾見多，當初的傷疤有多深，我就需要多長的時間來療傷，我估計，這一輩子，這個疤痕都好不了了，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生長，蔓延。


  不過，再次聽到他的消息，已經不像原先那樣要死要活的了，有些麻木的神情。


  其實是故意在麻痹自己的神經。


  我剛要走開，裡面又傳來了一句，「總裁姜起山和他的未婚妻——著名的服裝設計師黃薇薇的好事也要將近。」


  我整個人心涼的半截，掌心緊緊地握了起來。


  早就知道有這一天了不是嗎？

  我與他，早就塵埃落定。


  這一世，塵緣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