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判斬首
第九十七章 、判斬首
桃溪與京城距離頗遠, 禁軍統領曾下令,抓到人後,就地審問。
禁軍副統領便借用了桃溪縣令衙門的地方, 劉璋自然沒有任何異議,當即乖乖讓出了位置。
別看秦放平日裏文弱儒雅,可他若當真是軟弱之輩,又如何做得出這樁樁件件狠毒之事?所以, 哪怕酷刑加身, 秦放依舊咬牙不鬆口。
就如幾位族老所猜測的那樣, 秦放對於買通周老七截殺秦越一事,拒不承認,他堅稱自己對於此事一概不知情, 秦鬆所為與他毫無關係。
至於秦鬆, 他一家老小都在秦放手裏捏著,他哪敢反水?秦鬆想死死不成,隻好咬著牙一聲不吭, 就盼著自己替主子扛下這個罪名,能換來一家人的生路。
若無意外, 秦放的計劃,興許還真的能成功,可他忘了一句古話, 多行不義必自斃。
還未等幾位族老弄來秦鬆一家的賣身契, 北疆那邊倒是先傳來了秦康親書的認罪書, 秦康親筆指認, 自己當初買通水匪任一刀潛入秦越府中行凶, 就是聽從了秦放的命令。
當初秦越替秦康求情, 讓他從秋後問斬改判流放, 等的就是今天。
秦康若是死了,秦放便無後顧之憂。
而隻有讓秦康活著,受盡北疆風沙苦役之苦,他才會明白替秦放扛下這罪名,是他做過的最愚蠢的事。
這柄懸在秦放頭上的利劍,終於在今日落下。
秦放徹底慌了。
“這是汙蔑!秦康是為了脫罪,這才誣陷我的!”秦放拖著傷體,拚命喊著。
然而禁軍副統領卻壓根不願聽他廢話,由秦康這封認罪書,秦放便無路可逃。
“這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他當初犯下弑兄之罪,被你發現,你以此為要挾,命他為你做事。”副統領冷笑一聲,誰會拿弑兄的罪名來誣陷別人?
“不……不是這樣的……是秦康自己嫉恨兄長,毒殺了他,與我無關……”秦放雙目惶然,咬牙辯解。
“我何時說了,這秦康是毒殺了兄長?!”副統領抓住秦放話中漏洞,一擊即潰。
此時,秦薦廉又派人送來了秦鬆一家的賣身契。
得知自家老小不再受秦放掌控,一直咬牙沉默的秦鬆也終於嘶啞著開了口:“我認罪……是老爺命我以一千金,買通周老七,讓他在去京城的路上,截殺秦越……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秦鬆做了秦放一輩子的管家,隨著他從當初的小夫子到了今日的秦氏族長,對他所做的事一清二楚,秦鬆一鬆口,剩下的便都好辦了。
“當初去找任一刀,也是老爺指使我去的,隻是事發之後,老爺要挾秦康,讓他認下了這個罪名……還有,當初誘導秦越沉迷賭館,也是老爺所為……”
秦鬆一口氣,將秦放所犯之事,全都倒了個幹淨。
有些事,沒人察覺的時候,確實不會留心,可是一旦被人指出,想要驗證也容易得很。
當初誘導秦越的秦柏幾人都在桃溪,抓來一審便知。
副統領又命人抓來了賭館老板,這些人向來見風使舵,雖收了秦放的錢,但是該出賣的時候還是毫不猶豫,還未等禁軍侍衛們出手,便將秦放買通他們誘使秦越沉迷賭館,又如何逼迫秦越母子還錢,差一點趁亂要了秦越性命的事都交代了。
這一番審查下來,秦放處心積慮多年的陰謀也昭然若揭。
為了奪取族長之位,他一邊命人誘導秦越賭博敗家,一邊故意激化秦康與兄長之間的矛盾,誘導他做出毒殺嫡兄一事。
若非後來秦越失憶,一改此前浪蕩做派,反而走上正道,在科舉上屢有進益,隻怕秦放的計劃早已成功。
秦放的罪名一經公布,氣憤的秦氏族人早已怒罵起來。
“秦氏之恥啊!這樣的人,竟讓他做了族長,差點遺害百年啊!”
“秦昭兄果然是被他所害!當初我便說,越兒自幼聰慧,又怎麽會突然如此敗家,竟然是秦放暗中算計!”
“員外你死得好冤啊!還好,老天有眼,今日終於沉冤得雪!”
“一定是秦員外和秦夫人在天之靈保護越兒,否則他怎麽會屢次逃過秦放的暗算。哎,父母之心,便是死了,也放心不下子女啊!”
“嚴懲秦放!必不能饒恕他這種無恥小人!”
周圍的謾罵聲此起彼伏,此時的秦放衣衫襤褸,千夫所指,哪裏還有半點身為秦氏族長的風範?
秦放失魂落魄地搖著頭,不是的,他不是他們口中的無恥小人,他是秦氏族長,是未來的進士父親!
對!
“我兒子是進士!我兒子是進士!我看你們誰敢動我!”秦放雙眼赤紅,仇恨地看向周圍的人,“你們分明是嫉恨,所以才這般誣陷我!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哼!還進士?有你這麽一個殺人犯法的父親,秦軒能不能保住功名,還得另說呢!”
犯罪之子,不可參加科舉,這是曆朝曆代的規矩。
秦薦廉幾人取來秦鬆一家的賣身契時,就已經做好了舍棄秦軒的準備。
“秦放,你可認罪?”劉璋有些痛惜地望著秦放,秦軒乃錦州秋闈三十九名,考中進士也是遲早的事,可今日之事一出,他前程盡毀,再無任何可能。
他任上又要少一個進士了,劉璋心中自然有些可惜,不過比起秦軒,他還是更在意秦越一些。
若是真讓秦放計劃得逞,截殺了秦越,他才是要氣到嘔血。
不僅僅是因為秦越與他關係更好一些,也因為劉璋真正的惜才之心。
“什麽認罪!我沒有!我沒有犯罪!誰也別想斷我兒子的科舉路!”秦放像是瘋了似的,誰也沒想到他竟還有如此大的力氣,一把搶過了衙役腰間的刀,滿眼仇恨地望著周遭的人群。
禁軍,劉璋,秦薦廉、秦榕……
這些人,都是壞人,是他們破壞自己的計劃,是他們非要跟自己作對!
“你們去死!都去死!”秦放揮舞著手中的刀,禁軍副統領不屑地冷哼一聲,對著身旁的屬下使了一個眼色,那侍衛瞬間閃身到了秦放身後,隻一個動作,便打落了秦放手中的刀,將他即刻擒拿。
“既然案情已經審明,那就麻煩諸位做個見證,待我整理好各種人證物證,便會啟程回京,速速向金大人稟明此事。”
禁軍做事,最是講究效率,劉璋以及秦氏幾位族老,一同寫了見證書,簽字畫押,又有秦康親筆認罪書以及秦柏、秦鬆等人證在,便是天塌了,秦放的罪名也無法更改了。
不過兩日,禁軍便將來龍去脈理清,迅速地帶著秦放等人返回京城。
禁軍來去匆匆,而留給桃溪的震蕩才剛剛開始。
秦氏一族連夜開了宗祠,將秦放一脈除名,自此以後,秦放及其子孫,再也不是桃溪秦氏的人了。
而姚老族長聽聞秦放的事,據說當天就病倒了。姚珍兒的父母當即寫下和離書,帶著女兒回了娘家。
據說當時衛氏想攔,說是兒子不在家,談何休妻。
哪知姚珍兒竟一反平日裏沉默之態,厲聲反駁:“什麽休妻?他有哪門子資格休我?是我不要他了,我要與他和離!”
這口氣,她忍了太久。
如今,索性一並出了。
“他不是為了前程,可以拋下妻子嗎?如今,讓他要那前程去吧!且看看,他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說完這些話,姚珍兒便隨著父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困住了她三年多的牢籠。
外人說她薄情寡義也罷,說她見風使舵也好,她是一天也不願再做秦軒的妻子了。
報應,這都是報應!秦軒將科舉前途視作性命,以此為借口百般冷待於她,如今卻一朝盡毀,功敗垂成,也該讓他知道下什麽叫做絕望了。
從桃溪到京城,尋常趕路需要大半個月,可是禁軍疾行,不過十來日便到了京城。
秦放被帶到京城的時候,距離春闈隻有不到五日了。
人證物證俱在,秦放與周老七一同被判了斬首。
禁軍衙門審案,並不對外開放,所以秦軒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春闈的前一日了。
“少爺,大事不好了!”秦軒的書童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秦軒住的是姚二叔家的客房,隔音並不太好,那書童的聲音,隔著老遠秦軒就聽到了。
“何事如此喧嘩?”秦軒有些不悅,他馬上就要進殿試了,最是需要沉心靜氣的時候,不許下人發出任何響動,更何況是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可此時書童卻顧不得其他,連忙解釋道:“小的方才路過庭院,聽到姚大人正吩咐下人,要將少爺趕出去呢!”
“什麽?!”秦軒一驚,雖說姚二叔待他不算熱絡,可也不至於做出這樣無情的事。
“你定是聽錯了。”秦軒忍不住斥責書童,可下一秒,姚二叔的聲音便從外傳來。
“他沒聽錯。我這小廟,確實容不下你了。”姚二叔從外走了進來,麵色肅然,目光不屑。
原本是想叫下人來趕人的,但是姚二叔思來想去,就怕下人請不走他,最後還是自己親自來了。
“二叔,可是有什麽誤會?小侄先給您賠禮……”秦軒笑容勉強,卻還是維持著風度。
“可別叫我二叔了,擔待不起。”姚二叔手中拿著一封信,冷哼著看向秦軒,“珍兒與你已經和離,往後你與我們姚家沒有任何關係了,趕緊收拾東西走吧!”
“二叔,您在說什麽呢。”秦軒笑容差點掛不住了,他心中湧起不安,可他怎麽也想不到,事情竟會糟糕到這般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