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成棄子
第九十六章 、成棄子
“不可能……不可能……”聽到秦越未死的消息, 秦放如同失了魂魄,秦越怎麽會沒死?!周老七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答應殺的人, 從來就沒有失敗過!
難道說,這真的是天意嗎?老天當真如此偏愛,無論他怎麽做,都注定秦越才是那個永遠的勝者嗎?
想到這裏, 秦放臉色慘白一片, 他看向已經嚇得失禁的秦鬆, 心中已無方才的慶幸。
秦越未死,秦鬆又被抓了起來,他這個族長, 怕是也做不下去了, 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眾人顧不得看秦放主仆,齊齊看向那禁軍副統領。
“大人,越兒如今可好?是否會耽誤他的春闈?”
禁軍副統領出發之前, 得到了金大人叮囑,知道這秦越與勇毅侯府關係匪淺, 所以麵對他的族人,也還算耐得下性子:“安心便是,秦公子雖受了些驚嚇, 但是並無大礙, 如今已在京城, 隻待下月春闈。”
“如此我等便安心了!”秦薦廉等人皆是鬆了口氣, 又對著禁軍再三道謝。
“都帶走!”禁軍副統領不再浪費時間, 一聲令下, 侍衛們帶著主仆二人離去。
禁軍來也匆匆, 去也匆匆,快得讓許多人以為,這不過是夢一場罷了。
可是現場眾人凝重的表情卻又清晰地說明,剛剛發生的事並非夢境。
族長被禁軍帶走了,秦氏族人瞬間炸開了鍋。
“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咱們族長竟叫禁軍給帶走了?”
“這秦鬆當真膽大妄為!還好越兒無礙!否則,我定要與他拚命!”
“我瞧著,這事定與秦放脫不開關係!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老族長,這可怎麽辦?”
一番慌亂的議論後,眾人再次看向秦薦廉。
群龍無首,亂作一團,如今這些人裏,秦薦廉既做過族長,威望尤在,又與秦越關係親近,可替他做主,眾人也隻能指望他了。
秦薦廉由兒子秦榕扶著,臉色肅然,他看向周遭的族人,聲如洪鍾:“不必驚慌!”
秦薦廉一開口,眾人終於安靜下來。
“幸好,越兒福大命大,如今安心備考,想必不會影響春闈。咱們自然也不能給他拖後腿!”
秦薦廉不愧是做了幾十年族長的人,三言兩語便先安撫了族人,又定下了接下去的行動方針。
“如今秦放不堪族長一職,就由咱們幾位族老暫代族長之任,處理族中事務,待選出了合適的族長,再將族長之位交於他。”
“如此甚好!有老族長您在,我們就安心了!”
有了秦薦廉的安撫,秦氏族人漸漸從今日的驚慌中回過神來。出了這麽大的事,宴席是吃不下去了,眾人掃興散去,不多會兒院中便隻剩下秦薦廉父子以及幾位族老。
“爹,您說,越兒和敏兒還有雙胞胎,真的不會出事吧?”秦榕依舊愁眉緊鎖,為父的心情,自然是比其他人要緊張許多。
“那位大人既然說了無事,那便是無事了。”秦薦廉心中亦然不安,可是他這個時候必須穩住。
越兒在京城備戰春闈,他必須要讓他後續無憂。
“派人去打聽一下,秦鬆和秦放如今是什麽情況。”秦薦廉看了一眼幾位麵色凝重的族老,眼中閃過沉思。
“老兄弟們,咱們該做個決斷了!”秦薦廉壓低了聲音,語氣中盡是沉痛。
“這個秦放,實在太過分了!”一位族老氣得直跺拐杖。
秦放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付越兒,這是要磨滅秦氏一族未來的榮光啊,其心可誅!
“原本,看在秦軒的份上,隻要他安分守己,咱們也就忍了,可現在,他卻做出這般無恥自私的事,咱們若是繼續放任下去,才是上對不起先祖,下對不起後代子孫啊……”
秦薦廉的話,讓幾位族老齊齊沉默了下來。
他們作為族中長者,必然是要為全族考慮的。在秦越崛起之前,秦軒顯然就是秦氏一族中最優秀的一個,哪怕後來秦越後來者居上,可秦軒也依舊算得上前途無量。
從長遠來看,秦越和秦軒若是都能在科舉上有所斬獲,對於秦氏一族而言,自然是有利無害,這也是為何秦氏族老們始終容忍著秦放,除了沒有他作惡的實證以外,秦軒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可是,如今秦放卻對秦越下了殺招,也就是逼得秦氏一族不得不做出抉擇:要秦越,還是保秦軒?
保秦軒,就不能對秦放做出太嚴苛的責罰,他們甚至得想辦法保住秦放,才好讓秦軒記得族裏的恩情。
然而秦放父子無事,就意味著他們日後必然還會設法對秦越下手。而且,以秦軒的能力,進入官場是遲早的事,到那時候,他們這些族老可就幹涉不了了。
若是要秦越,那就必然不能留下秦放這個禍害。可若是隻除了秦放,卻留下秦軒,那必然是後患無窮。秦軒難道不會記恨秦越?不會記恨族裏嗎?
古人早就說過,斬草要除根。秦放不能留,秦軒……自然也就保不住了。
秦越和秦軒,對於秦氏一族來說,就好比左膀右臂,舍棄哪一個,都是切膚之痛。
眾位族老皆沉默著,最後還是心直口快的秦榕打破一室寂靜。
“哎呀,要我說,很難選嗎?!越兒是案首,也是解元,這次若是能中狀元,那便是我大晉朝第一個三元及第!秦軒他考的再好,能有越兒好嗎?!”秦榕思想簡單,如今恨秦放簡直恨到咬牙,不吐不快。
“再說了,秦軒頭上有個爹,他對族裏再親近,能越過親爹嗎?秦放心思不正,滿腹私欲,秦軒難道還能繞過他這個爹,為咱們族裏著想不成?”
“我知道,你們不敢輕易舍棄秦軒,畢竟他娶了姚氏之女,若是當真棄了秦軒,隻怕與姚氏也要交惡,可咱們不能隻看桃溪眼前的事,越兒日後的夫人,定然是京城高門大戶,還比不上一個姚氏嗎?!”
秦榕一連串輸出,說的幾位族老皆是擰眉沉思。
秦薦廉看著兒子,眼中暗暗閃過一絲欣慰,決定再添一把火,故作斟酌地開口道:“說起這個,有件事我方才想起,倒是須得與老兄弟們說一說。”
“老族長,有什麽事,您就快說吧。”族老忍不住催促。
“你們想必都知道,我與上將軍安榮昌有些交情,對吧?”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這幾位與秦薦廉年齡相仿的族老卻是有所耳聞的。
“這事,咱們倒是知道一二,隻是你向來低調,不願用上將軍的名號給自己錦上添花。”
“今日我要說的,與我無關,卻是與越兒有關。其實,上將軍早就將越兒收做義孫。”
此話一出,秦氏族老全都意外不已:“此話當真?!”
秦薦廉捋著胡須,並未回答,倒是秦榕點頭道:“自然是真的!上將軍府上,每年節慶,皆會派人往越兒府上送禮。上將軍之孫,與咱們越兒也是拜把子的交情。”
“還有件事,我隻在這兒說,你們出了這道門,就當不知此事。”秦薦廉又一次開口,神秘的架勢,令幾位族老越發心焦。
“老族長,您有話快說,可別折騰我們了!”
“此事,越兒專門交代了我們,不要對話說起,隻是如今事發突然,不說也不行了。”秦薦廉賣了個關子,將眾人的好奇心拉到極致,這才緩緩開口道,“我家敏兒在蘇城,因上告秋闈泄密,身陷囹圄,被越兒救出一事,想必你們都知道吧?”
見眾人點頭,秦薦廉繼續道:“其實,除了越兒外,另有一人出了大力。”
“那人是誰?莫非是上將軍府的人?”
“此人便是勇毅侯府的長孫,朱昭煦。”
“什麽?!”幾位族老驚呼出聲,想來這個回答,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勇毅侯的長孫,難道是受上將軍所托嗎?”有一位族老試探地問。
秦薦廉微微歎氣:“此中緣由,我便不知了,畢竟我家與勇毅侯府,可是八竿子打不著,就算是上將軍,隻怕也差遣不動那位朱公子。”
“我聽敏兒說起,好似越兒與那朱公子關係甚好,越兒去哪裏,朱公子便會隨行相護,寸步不離。”秦榕補充了一句。
這、這、這,這可是了不得的大消息啊!勇毅侯府的長公子,那麽金尊玉貴的人,竟甘心做越兒的護衛?這交情,何止是一般!
在場的人都不是糊塗蛋,立即便明白了秦薦廉此話的意思——便是十個姚氏全族加起來,也抵不上一個勇毅侯府啊!
“敏兒上京前,我也曾關照他,若是有機會的話,還得親自去向朱公子道個謝。不過,這一切都得看越兒的安排了。”秦薦廉如拉家常一般,絮叨地說起自己對孫子的叮囑。
這時候,誰還關心秦敏呢。幾位族老目光對視,終究是做出了決定。
“且不論越兒和軒兒誰更出眾一點,隻說越兒捐出族田,與子孫後代乃天大的恩德,光是這一點,誰要動越兒,我便第一個不同意。”
第一個人表了態,後麵的人便都順溜了起來。
“秦放此人心術不正,雖說是咱們族裏的事,可畢竟觸犯了律法,待禁軍衙門查清真相,按律處置吧。”
“隻是秦鬆一家賣身契皆在秦放手裏,恐怕他不得不替主子背鍋。”
“這事好辦,族裏出麵,還怕秦放府上不交賣身契嗎?咱們定要配合禁軍,查明真相!”
活到這把歲數了,各個都是老狐狸,無論心裏怎麽想的。一個個嘴上都說得正義凜然。
秦放父子,終是成了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