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誤會
鳳八姐讓人拿的草席還沒有到,風蕭蕭趕緊硬著頭皮,就不動神色地哈出一口酒氣,他故作勃然大怒的樣子咆哮起來。
「你瞎說什麼呢?童涵就是我童養媳,一萬年都變不了。我是對你這裡不滿意,你別不服氣!你看石爐後面,那詩詞:香囊暗解,羅帶輕分,說得真好!我看這首詩詞就值三畝靈田!」
鳳八姐的一副好心被當做了魚肝肺,她如何不怒。
「三畝靈田?那賣給你可好!」
聽到鳳八姐的話,風蕭蕭開始緊張起來,現在關鍵時候到了。
「好!當然好!這麼一首絕世妙詞,卻被人用香爐遮擋著,不能被人欣賞到,真是暴殄天物!」風蕭蕭故作書生獃氣,狂放地說道。
鳳八姐本來就是在氣頭上,嗆了一嘴。但是,她現在看到風蕭蕭好似不作偽的樣子,她又想歪了。
這塊白玉石璧上的曖昧的詩詞,的確是在不久前,一位狂放的客人在大廳里喝酒喝了七天七夜后寫的。
息館里常常會有一些文人墨客醉酒後,詩性大發,在牆壁上題字留言。
一般情況,作為息館,是會保留這些比較好的文詞的,但是這位客人的留言卻不倫不類。
這位客人肯定不是一般的文人騷客,他沒有用筆墨書寫,而是用手指頭寫的。這很有創意,可是他的字體龍飛鳳舞,一般人都不認得。
而且他寫的這首詩詞就是被人傳誦的舊文,不是自創的文詞。這抄襲的舊文竟然丟字錯字,字義連讀起來亂七八糟,這實在難以入目品讀。
當初,鳳八姐也偷偷地見到了這位客人,見他實力不遜。這一首詩詞被他用手指頭寫出來后,鳳八姐雖然不滿,但是她不好破壞行業規矩,客人留言畢竟是看得起你這個息館。
其實,當時,鳳八姐還仔細揣摩了一番。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這位客人可能是得道的高人。但,鳳八姐一回想這位客人,就他那的樣子,鳳八姐實在想不出,他與修道高人那點有相似之處。
至於這裡是否留下了道之意境,鳳八姐想都沒有想。道之意境必須是道子才能留下的。
大漢國的道子稀少,但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道子怎麼可能來到渡口集這個窮鄉僻壤里來,而且進入的還是風月之地,他求什麼呢?
在這位客人寫完后哈哈大笑,龍行虎步的走出了息館后,風八姐就作難了。
這首詩詞是這位狂放不羈的江湖豪客用手指頭寫的,擦又擦不掉。她是可以一掌將這塊白玉石壁抹平,可是,這裡依舊與大廳的內飾不協調起來。
這時,風八姐只好命人搬一個石爐來,暫且遮擋住這白玉石壁,等來日京城再運來一塊一樣的白玉石壁,就替換了它。
現在,身邊這個書獃子,他竟然用三畝靈田去置換它。按道理,鳳八姐這應該是想都不想就答應下來的。
可是,鳳八姐想歪了!
「這是不是這個風蕭蕭受到刺激過重,意識雖然恢復,但還有些瘋癲。現在真的跟他換了三畝靈田,是不是有點乘人之危。如果落人口實,很有點不好。」
鳳八姐心念至此,就戲虐地說道:「書獃子,你不會礙於麵皮,以這個借口好走路吧?我不是說了你可以走嗎?」
「小娘皮,讀書人的事情,你知道什麼?」風蕭蕭頓時狂態畢露。
風蕭蕭這也是發起最後一擊。
他生怕這個風八姐再次同情心泛濫,不給他置換這塊白玉石壁了。
果然,這回鳳八姐真的生氣了。
其實,就是聖人,此時他也不能不生氣。
「好個不識抬舉的書獃子,有你哭的時候!」鳳八姐一怒,青扭腰肢,「嗖」地的一聲,就飄到鞦韆上,彷彿風蕭蕭就是空氣。
風蕭蕭一看這鳳八姐怒是怒了,卻不提置換白玉石壁的事情。
此時再激將,那就過頭了。
這顯得他是志在必得的架勢,這必然會引起風八姐的注意。
風蕭蕭就一邊踩著螞蟻的腳步,臉上露出十分鄙夷神色,還微微帶著一絲得色。
鳳八姐雖然在鞦韆上,一上一下的。但是風蕭蕭臉上的表情,她是看得一清二楚。
風八姐就不淡定了。
「什麼意思?同情你,放你走,你還像一個大公雞一樣。還鄙夷?不給你一些疼徹心骨的教訓,你還認為老子天下第一呢?」
想到此處,鳳八姐喝道:「狼十一,跟著他去拿田契。」
「是!」一聲乾脆的聲音從院內深處傳來,同時,風蕭蕭身邊悄然無聲地,就出現一個黑衣勁裝打扮的漢子。
看到風蕭蕭愣了一下,又瞬間變色后,接著就是十分茫然的樣子,鳳八姐心裡稍稍舒坦了許多。
這黑衣人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風蕭蕭,示意道:「走吧!」
「你們這些不讀書的人,哈哈哈!我這就回家拿田契給你,你把那塊白玉石璧給我完整地、絲毫不缺得給我揭下來!」風蕭蕭哈哈狂笑。
……
在風蕭蕭家中。
童涵依舊獃獃坐在床邊,紅腫著雙眼,眼神直直地看著那張空床。
此時,風蕭蕭已經近被白玉石璧即將到手的喜悅包圍著,走路都是輕飄飄地。
他推開木門就喊道:「涵妹,把家裡地契拿過來!」
童涵驚醒過來,看著風蕭蕭和他身後的狼十一,低聲嘶啞著說道:「蕭蕭哥,出什麼事了嗎?」
風蕭蕭不好解釋,說道:「你別管了,把地契給他!」
童涵不是笨人,看到後面狼十一,就怒目而視,忿怒說道:「你是誰,你怎麼逼迫我家蕭蕭哥的!」
「沒人逼他!」狼十一短促說道。
「靈田那是阿爹阿娘積攢出來的。蕭蕭哥,這給拿走了,我們吃什麼呢?」童涵苦惱地對著風蕭蕭說道。
風蕭蕭此時已經壓抑不住了,他就著急說道:「涵妹,趕緊拿!」
狼十一看到童涵額間的印記,對風蕭蕭更加不屑了。
但狼十一也是實在忍不住了,對著童涵說道:「姑娘,我是息館的人。你馬上就要到修道學院了,你還管這個吃喝玩樂的人做什麼?」
童涵實在沒有料到風蕭蕭會這樣。她就瞪大了眼,吃驚看著她家蕭蕭哥,希望風蕭蕭給她一個否定的答覆。
可是這個誤會怎麼解釋呢?
頭疼的風蕭蕭只好說道:「童涵,快點,我還要去那兒呢!」
聽到她蕭蕭哥的話,童涵就覺得天搖地轉。
她憤怒站起來,從箱子了拿出一個小盒子。
從小盒子拿出一張方方正正的羊皮。
然而,她實在捨不得將這個羊皮扔給風蕭蕭!
童涵忍不住就啜泣道:「快十年了!你不是我的蕭蕭哥,我的蕭蕭哥不是這樣子的!」
風蕭蕭的面目都擠到一起,他苦呀!
但是他實在不能解釋,風蕭蕭只好給童涵一個暗示:
他飛出一個快樂眼色,兩隻大拇指相對彎曲抖動,最後又握緊拳頭,曲曲手臂。
風蕭蕭意識十分明確,這是好事!咱們會在一起!最後預祝表示成功加油!
這是地球上風清常用的動作,但是此時的童涵又沒有與現在的風蕭蕭演習過,而且她此時的心情實在不能言語形容了,她如何能去領悟風蕭蕭的暗示。
「哇」的一聲,童涵終於放聲大哭起來,順手就將這塊羊皮地契扔給風蕭蕭。
接著,她扭頭就走。
「嘭」的一聲,這木門又哆嗦一下,合上了。
室內只剩下風蕭蕭和狼十一。
風蕭蕭以為童涵理解了自己的動作呢。
「這小童養媳真是體貼人意,看到自己暗示之後,不用解釋,地契就拋過來了!這就是夫唱婦隨的最高境界!」
鄙夷的狼十一也誤會了,他就催促風蕭蕭快走。
再次回到息館。
鳳八姐已經安排人將那塊白玉石璧挖了出來。
鳳八姐還特意仔細看了一下這詩詞的意思,的的確確是那一首膾炙人口,被人多方吟唱的詩詞。這個狂士寫的雖然筆力遒勁,但是……
鳳八姐得到了三畝靈田的地契后,實在無語。
她想:書獃子的世界,她還真的不懂。
鳳八姐懷著鄙夷,但還是客氣地讓人用馬車將風蕭蕭與白玉石碑一起拉送到風蕭蕭家裡。
風蕭蕭吃力地將這塊白玉石璧挪至院內廊檐下靠好,喊道:「涵妹,涵妹,出來,我可能還能修鍊!」
然而,室內靜寂無聲,被吵醒的公雞發現它失職了。
公雞趕緊昂起頭來:「咯咯——咯,天亮咯!」
此時風蕭蕭再反應不過來,那他就是傻子!
風蕭蕭就如同瘋了一般就往青山道塔的方向跑。
「你這個笨丫頭,怎麼就這麼笨呢?我要不是得到好東西,我會那麼興奮嗎?只要我真的能夠修道,那咱們不就不用分開了嗎?你這個笨丫頭!」
等他到了青山,那黑色的道塔還在。
道場上,偶爾幾隻飛鳥飛過來,在此唱歌覓食。
人卻一個沒有。
看著這青山、黑塔、道場,還有那開始發出白光的日頭,風蕭蕭只能垂頭喪氣往家走。
路上遇到熟人,有人就親切打招呼:「風哥兒,你身體好了?你這是送你媳婦進學院回來啦!」
風蕭蕭懶得連回話的念頭都沒有,就默默往家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