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外
這個院落的大門虛掩著,門廊很深。
門鬥上方邊沿鑲嵌著月牙石,正發出昏黃亮白的暖暖的光線。
門前的景觀獸正映射著這光線,顯得五彩繽紛。
風蕭蕭快步來到院落門前,發現這景觀獸不是鳳凰,而是渾身鑲嵌著彩石的玄鳥。
映著光芒,這玄鳥在夜裡很能吸引人眼目,風蕭蕭抬頭一看,門匾上娟秀的兩個大字「息館」。
風蕭蕭沒有這座名叫「息館」客棧的記憶。
剛剛走近,風蕭蕭就見從深深的門廊里出來一個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套著青色的乾淨的衣服,顯然是這座客棧的服務小生。
就見這位年歲不大的小生,精神抖擻地,異常客氣地就迎了過來,對風蕭蕭深深一躬身,嘴裡十分熱情地發出清脆聲音:「客官,裡面請!」
說完,他前頭帶路,推開大門,站在一旁恭敬地候著。
風蕭蕭跟著就進了門廊,一撩長袍,抬腿就過了這個不算太高的門檻。
這時,他身後耳邊卻傳來那個清脆的聲音:「客官,有熟姐兒么?」
風蕭蕭聽到,兩腿一抖,一個踉蹌,差一點就摔倒了。
息館?
這不是休息的旅館!
然,這人都進了大門,就再沒有回頭的餘地,落荒而逃那不是風蕭蕭的風格。
「M的,我現在就是一個繁衍人類的工具……」風蕭蕭不甘的搖搖頭。
他這個動作,不知道是說他沒有熟姐兒,還是想讓他自己清醒一下。
院內,一條人工活水小溪彎彎曲曲從花叢中穿過,偶爾還能見到幾隻大紅尾巴的、金色鱗片的不知名的欣賞魚在水中嬉戲……
一隻畫眉鳥在籠中婉轉歌唱,那隻鸚鵡與之相對……
「這到底是白天還是夜晚!」
風蕭蕭這時真暈頭了。
他高一步,低一步,如同漫步雲端一樣走在這細碎的青石鋪就的地面上。
身邊綠樹裹彩,小橋流水,花香裊裊,風蕭蕭走了幾十步遠,他才見到了內院建築的各式各樣帶有庭院的小樓。
在這小樓中間有一座三層高的圓形穹頂的建築物,裡面傳來陣陣好聽的聲樂聲,還有叫好鼓掌聲,好似十分熱鬧。
還未等到風蕭蕭走進大廳,就聽道後面那清脆的聲音再次中氣十足響起:「大爺一位——喲!」
兩個身著粉色皮質盔甲的年輕女子就從裡面走出,眉眼含笑,態度十分恭敬。兩人一左一右,風蕭蕭就如同被攙扶著一樣,被護著,進了大廳。
這座大廳很大,室內竟然沒有一根柱子,都是通長的原木構建的。內飾全是白玉和紅木裝飾的。
這木材鏤空雕花、門帘輕紗和不知名字的彩珠閃爍映襯,讓人禁不住獸血沸騰,人血曖昧起來。
風蕭蕭只是想找一個地方過一夜,靜一靜。但這裡就是隱蔽一點的桌子都不可得。
他只得快步走到大廳邊緣,撿了一個不令人注意的桌子坐下。
大廳中央,一座與二樓包廂等高的圓形高台上,走來一位身著黃色近乎透明披風,搭配幾塊可以遮羞的皮質盔甲的艷麗女子。
這黃紗女子開始抱劍四周行禮。
風蕭蕭耳邊就傳來古琴和著古箏的弦音樂聲音:輕攏、慢捻、抹復挑,弦弦掩抑……
高台上那抱劍女子也開始起舞,隨著起舞的身子,她那近乎透明披風在飄蕩,魅惑!
她手中那柄靈光閃閃的玉劍開始舞動。隨著舞姿,他玉劍劃出忽快忽慢、忽緊忽松、忽剛強忽輕柔的,充滿節奏感與韻律的劍術……
「……有兔爰爰……雉離於罦……我生之初……尚無造……我生之後……逢此百憂……尚寐無覺!」
這歌唱的聲音嬌嫩婉轉……
一曲終了,她那芊芊的素手收回玉質靈劍,收勢抱立,幾分英姿;人卻微微嬌喘,一起一伏;嘴角帶著一抹令人憐惜的笑容,幾分嬌柔……
這時,就在風蕭蕭臨近一桌,一位身材壯碩的大漢猛地站起來,揮手喝道:「再來一……」話未說完,人就往一旁倒去。
估計這是他突然站立,獸血涌頭。
這壯漢在倒下的一瞬,他伸手拉了一下旁邊焚香的石爐,石爐就偏移了位置,留下一道大大的縫隙。
這時,走過來兩位年輕女子,彷彿司空見慣了一樣,就扶著這壯漢歇息去了。
中央的舞台上,勁舞依舊,聲樂絲毫不亂。
大廳內盡呈一派燈紅酒綠、流金淌銀的嫵媚的場景。
此時喝著酒,吃著水果的風蕭蕭,他那不甘、憤懣的心情漸漸地平復下來。
他開始有些無趣地打量這石爐。
端著酒杯,朦朦朧朧中,風蕭蕭就有一種感覺:這個石爐是焚香用的,現在卻不再焚香;石爐不醜,說是一個景觀吧,實在有些過於突兀。
他的目光就溜進那道縫隙中。
這時,風蕭蕭就發現,這牆壁內飾的白玉石板上面竟然有字。
而且這字不是用筆墨寫的,是人用手指寫的。
風蕭蕭就不由自主地看了起來。
但是能看見的字不多,彷彿就是「香囊暗解,羅帶輕分……」
這是哪位大文豪寫的?
「這個世界照明不用燈油用月牙石,寫字不用筆墨用手指,還在石頭上寫。」有些發笑的風蕭蕭,他不由仔細打量欣賞這字體筆意。
難道這個合乎常理嗎?
這個世界上成為文豪的,一般都是不能修鍊的凡人。他如何能夠用手指在這薄薄白玉石壁上留下這龍飛鳳舞,一氣呵成,筆力遒勁的詩詞呢?
就在風蕭蕭想到這點的時候,他忽然就覺得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傳來。
這是道之力?
風蕭蕭詫異極了!
不是說人的一生只有一次開門的機會嗎?
自己不是被判決斷了道途修鍊的路嗎?
自己現在怎麼會又體悟到道之力呢?
風蕭蕭定一定心神,發現這不是幻覺,心中大喜:「我還有希望……」
可就在這時,方才領風蕭蕭進來的兩個女子中一個,她帶著兩個年青男子過來,恢復了石爐位置。
石爐重新掩蓋了白玉石璧,白玉石璧上那寥寥的幾個字風蕭蕭都看不到了。
這一打岔,風蕭蕭就沒有了那種感覺了!
風蕭蕭就感到自己心裡有九隻貓在撓自己一樣。
他強迫自己再次冷靜下來,但是那種感覺無影無蹤,再也找不到了。
難道是這石爐遮擋住了?
冷靜,冷靜,再冷靜!
忽然,風蕭蕭就覺得眼前一亮,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開門就是考試,檢測一個人是否有修道的資質。自己開門失敗,但不意味自己就沒有修道的機會。
別人或許沒有,但是自己肯定有!
風蕭蕭想到此,就覺得自己先前大錯特錯了,沒有往深處想,或者他自己被一時濃濃的不甘蒙蔽了心智。
在清晨的開門儀式慶典上,他自己失敗了是不錯。但是這個失敗不是失敗在他沒有擁有道之體的方面,而是他的識海過小,意識根基不強,沒有能力駕馭這個道之力。
現在他的識海夠大了,而且意識根基也重組過,加上風蕭蕭又被檢測出是半道之體。難道他現在還不能引力入體破體成士起道途?
風蕭蕭頓時興奮起來,就覺得血只往頭上涌,他心裡一再叮囑自己道:「不要激動,不要激動!不能與先前那個老兄一樣,倒了下去。這個只要一試,不就知道嗎?」
試一試?
然而,今年的修鍊開門儀式已經過去了,下一次修鍊開門儀式舉行那是在三年以後的白露日。
現在不說自己能不能參與三年後的開門儀式慶典。就是三年以後,自己再次參加修鍊開門儀式,但是那也過了十六歲以前開門的最佳時節。
時間不等人,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自己錯過一次機會,讓那修道之人再讓自己試著開門一次,這不可能?
這就像高考一樣,大漢國不會為了某一個人重新開考。自己也沒有這樣的後台,就是有,那就直接去皇道學院得了。那還參加開門儀式慶典幹啥呢?開門只不過是一次考核檢測而已。
「不對,一首詩詞怎麼可能引動道之力呢?」風蕭蕭再次疑惑起來。
開門,就是利用修道之人修鍊出道識的,催動道子留在道碑上的道之意境,從而牽動道之力讓人感悟道之力……
但是,道子不是修道的終點,上面還有道聖,還有得道升到元氣界的尊者。這會不會是哪位道聖或者更高境界的仙人留下的道之意境呢?
「肯定是這樣的。」風蕭蕭想到此,就興奮起來。因為他知道大漢國,道子都不多,道聖更是奇珍。
風蕭蕭就感到上天待他不薄,關上了門卻開了一扇窗。這讓他逛了一回青樓,竟然讓他得寶了。
興奮得無以復加的風蕭蕭,他此時只有一個念頭:「既然自己還有重啟道途的機會,那就絕不能錯過。」
此時的風蕭蕭根本就壓不住他心中的激動,就在他搖搖欲墜要倒下的時候,他忽然想道:「這不是在他家裡,這塊白玉石璧是有主人的!」
這宛如一盆冰水將他從頭淋到腳,風蕭蕭此時不再顫抖了,而是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