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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在海島的第四天。


    傍晚, 明霜開車和江槐一起出了趟遠門。兩人來了附近的市集,明霜找了一家餐館,要帶他去嚐嚐海島風味。江槐倒是不怎麽在意在哪裏就餐, 他覺得, 隻要和明霜在一起便好。


    中午時餐館人流很大,明霜和江槐坐在一起。江槐適應能力很強, 失明的這段時間已經飛快開始習慣了沒有視力的生活。他性格其實很倔,很少對人示弱或者求助。


    也學不會對她撒嬌。


    明霜有時候也會想, 他們少年時代那會兒, 假若江槐性格可以軟一些,學會多表達,是不是最後也不會落到那種地步?那時, 她一定要和江槐分手, 一大原因就是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掌控看透他。


    而現在……她發現, 或許她以前也沒有真正了解過江槐。


    “這是你男朋友?”隔壁桌坐著一個年輕姑娘, 一直瞧著這邊, 明霜漂亮顯眼, 江槐身形氣質都極好, 雖然眼睛包著紗布,但是隻看露出的下頜輪廓和唇,也能看出臉也長得很出挑。


    明霜說,“是。”


    “他眼睛……”年輕姑娘說到一半,想起了什麽一般, 忙閉了嘴, 怕自己冒犯到了什麽。


    明霜笑了笑, “沒事, 一點小毛病, 很快就好了。”


    姑娘這才放心了,和她攀談了幾句,說到自己也是來這邊度假的,和明霜倒是聊得不錯,明霜很會聊天,對海島的吃喝玩樂也很了解,對她科普了不少。


    隻要她願意,明霜可以很簡單地做到,讓自己受任何人歡迎。


    江槐是很安靜一個人,明霜和別人說話時,他隻是聽著她們對話,偶爾問到什麽需要他回答的,就會答複一兩句,都很簡短,江槐在別人麵前時一直如此。


    一直到他們倆走出餐館,江槐依舊牽起明霜。


    “怎麽,江帥哥,是不是覺得自己失敗了?”明霜睨著他,“勾引不到小姑娘了。”


    江槐從少年時代開始,走到哪裏幾乎都是目光焦點。以前在檀附時他其實就是公認的校草,不過因為性格太獨,太冷淡,而且成績比臉更加顯眼,因此極少卷入那些風月傳聞。


    其實現在還是很招人,明霜隻是想故意埋汰他,江槐完全不在意,抿了抿唇,耳尖染上微紅,輕聲說,“……隻要你喜歡。”


    就足夠了。江槐完全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隻要能取悅到明霜,就足夠了。


    對江槐而言,能說出口這樣的話已經是極為難得了。


    明霜看了看他,倒是少見的沒繼續埋汰他,由著江槐握緊了她。


    兩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市場,明霜專門買了條河魚回來,還夾雜著一大堆別的原材料,叫江槐拎著放在車後座。


    明霜從沒做過飯,江槐暫時看不到,回了別墅後,他打電話,準備叫往常的廚師過來,卻被明霜拿走了電話。


    “霜霜,我來吧。”他轉向她,輕聲說。


    明霜說,“江槐,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或者二級殘廢啊?”


    “還是你覺得你自己這麽厲害?看不到還能做飯?”明霜說,“江槐,你能不能不要凡事都包攬在自己身上?”


    尤其和她在一起,江槐簡直把她當成了什麽玻璃娃娃,什麽都恨不得給她做了,以前少年時代就是這樣,她在家是公主,和江槐談戀愛,也是貨真價實的小公主,什麽都不用做。


    他抿了抿唇,垂下眼,沒有再繼續堅持。


    明霜願意做什麽都學得極快,她回想了一下江槐上次給她熬的鯽魚湯,又上網搜了個視頻,叫江槐給她打下手,順利熬出了一鍋鯽魚湯,是以前江槐在家給她做過的,複刻了一下。


    魚湯開始熬煮後,明霜才發現,自己手指似乎被刺傷了,魚身上有很多尖銳鱗片和刺。她手指白皙柔嫩,指腹湧出了一點血珠,明霜打開水龍頭,衝洗過手,血珠子又湧出了一顆,她舉著手指到江槐麵前,聲音平平,“出血了。”


    都賴江槐。


    男人已經俯首,柔軟的唇含住了她的手指,輕輕吮吸。他輕聲說,“對不起。是不是很痛?”


    背脊升起一陣酥麻,她剛才那點子不滿煙消雲散了。江槐失明之後,和之前似乎有了些微妙的不同,她也說不上是哪裏不同,卻更喜歡現在的他。


    “還行。”她抽回自己手指,找出藥塗了一下,那個創口已經差不多看不到了。就是個淺淺的劃痕,江槐卻捧著她的手指,眉尖蹙起。


    明霜想,這時候,他估計極為不滿自己看不到。江槐其實是個掌控欲很強的男人,不願讓任何事情偏離航向,和計算數學題一般,冰冷規整。


    隻對她不同。


    魚湯終於熬煮好,明霜舀了一碗,重重扣在在江槐麵前,“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給人做飯,江槐,你挺幸運。”


    按江槐的口味做的,他吃得清淡,吃不了海鮮,但是又喜歡鮮味,她刻意買的河魚,鮮味也很足。


    江槐修長的手指攥緊了勺子,轉向她,聲音有些啞,“霜霜。”


    他那麽敏感又聰明,何嚐感覺不到明霜的意思。


    她在試圖給他,在她這裏,獨一份的待遇,別人都沒有的。


    他把她摟在自己懷裏,埋首在她頸窩,深深呼吸著她發上的香,“……霜霜。”


    別對他這麽好,他受不了。


    “以後我不可能再做了。”明霜說,“最後一次。”


    “江槐,以後你做給我吃,我想吃你就得去做。”明霜不喜歡煽情,尤其對江槐,她把話題又拉了回來,“你眼睛好了,就立刻給我做,我來點菜。”


    “好。”他認真說。


    他心甘情願,這麽一輩子。


    晚上他們去了海邊,明霜換了泳裝下了水。她遊泳還不錯,都是在國外那幾年練出來的。


    這一片海灘安安靜靜,隻聽到海風吹過的聲音,沒有任何其餘人在的跡象。


    天上掛著星星和月亮,明霜凝著那一彎遙遠的月亮,忽然就想起了,十八歲時,和江槐分手時,看到的似乎也是這麽一彎月亮。那似乎已經變成了很遙遠的回憶,在腦子裏留下的印象卻極為清晰。


    江槐坐在岸邊,白衣黑褲,略長的黑發被海風卷起,還是那副一塵不染的模樣。


    明霜忽然就起了點玩心,她劃著水,悄悄遊回了岸邊,取下了泳鏡,一把拉住江槐的手。


    江槐對她的手太熟悉,毫無防備,任她拉著。


    明霜卻忽然,握著他的手,將他往水裏一拉。


    月光下,大海被映照成了一種深湛的墨藍色,江槐被她拉入水中。


    這是淺海,以江槐的身高,水雖然隻到他的胸口,可是,對於一個失明的人而言,這個深度極可能是致命的——江槐卻連半點反抗都沒有,由她拉到了水裏,他把自己的生死都交到了她的手裏。


    他被海水打濕了,白衣緊緊貼在背脊,勾勒出了他細窄的腰的形狀,明霜手指微微劃過他的背脊,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衫,他後腰那處有她的名字。


    從小明霜便是這樣,她在意的,她的玩具,她的書本,她的寵物,都要有她的名字,那樣,才會讓她覺得那是真正屬於她的。


    她看向他,背脊湧現出些熱意,輕聲說,“不怕我鬆手?就這麽把你淹死在海裏?”


    “不怕。”他說。


    也好。


    “這樣你會一輩子記得我。”他說,低頭來吻明霜。唇舌帶著一些海水的鹹味,溫柔繾綣,卻步步不舍,他學習能力很強,越來越會親吻了,也越來越沉溺於此。


    真是個瘋子。


    可是,倘若不是,他會這樣,在原地執拗地等她這六年?會舍棄所以不顧,去偽裝失憶?會在自己身上刻下她的名字?倘若江槐不瘋,他們會有今天嗎?


    江槐做的是視神經手術,約莫需要兩三個月左右的恢複時間。他預約的下次檢查在月初,還有一周就能知道手術結果了。


    如果手術結果理想,再恢複兩個月就好了,明霜休的假也到頭了。


    他們不可能一直無限在海島待著,終究還是要回歸生活與現實。


    飛機在檀城機場緩緩降落,習慣了世界上隻有他們兩人,周圍環境一下變了,變回了嘈雜的都市。


    黃集和林泉的司機在機場等著江槐,明家司機也在等著明霜。


    江槐任性地休了六天假,期間真的就沒有再接過一個公司電話,積攢了一堆沒有處理的事務,都需要他親自一件件做完。


    而明霜,皎月正處於上升階段,很多事情需要她親力親為。


    “下周見。”她對江槐說,“我明天要去京州出個差,下周才能回來。你要去住我那裏也行,反正你有鑰匙。”


    “下周你去醫院檢查前,我會回來。”明霜說著。


    說完,她忽然覺得自己也很不正常,不就分開幾天,她有必要對江槐交代那麽多?

    “好。”他看著她,又是那樣的神情。明霜看著,心裏忽然覺得很癢,忍不住又湊過去,在他唇上一吻,低聲說,“你乖乖等我,別又想些亂七八糟的。”


    江槐抱著她,他完全不想分離,看不到她的神情,原本心裏又有些不安,被這個吻安撫好了大半。


    終於還是要回到現實。


    明霜走了。


    他需要先回江宅一趟,有些事情要處理。


    江槐從走廊走過時,竟然意外遇到了一個人,黃集也頓住了,正猶豫要不要告訴江槐,他卻已經轉臉看向了那個人,臉色極冷。


    “你之前對她說的那些話,以為我不知道?”他意思也是冷冰冰的。


    意識到江槐是在對他說話時,江千樟愣在了原地。


    原本遠遠見到江槐,他準備假裝沒看到,繞路走過,江槐回家一趟說了他眼睛的事情,但是隻說是暫時的,馬上會好。


    “……哥。”江千樟聲音嘶啞,“你眼睛好了?”不然怎麽能認出他來的。


    黃集猶豫了下,看江槐神情,沒做聲。


    江槐自然不會回答他,他神情冰冷,遮了那雙眼,顯得更加涼薄難測,江千樟越看越害怕。仔細一看,他眼睛還纏著紗布,就算好了,也不可能看得到。


    ……莫非是聽腳步聲?


    他背脊忍不住一陣發涼。江槐就是那麽恐怖的一個人,以前從少年時代就是這樣,江千樟有時候甚至有種荒謬的錯覺,覺得是不是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根本玩不過江槐,智商和心計都被碾壓,在他麵前覺得自己什麽都被看透了。仔細想起來,他開始倒黴,似乎就是從江槐回歸之後。


    真有人,能和這樣的人朝夕相處得下去?

    和以前那個單薄的少年不同,江槐如今已經有了很大變化,可是從少年時代開始,江千樟就覺得他很可怕,現在更是如此。


    “滾出去。”江槐淡淡說,“一輩子別再出現在這裏了。”


    “也別出現在明霜麵前。”


    他的氣場在那裏,即使失明了,也一點不減。江千樟臉色灰沉,手背青筋畢露,一句話也說不出,趕忙走了。


    ……


    林泉事情很多,還有下周複查,江槐忙到了晚上十一點,把今天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司機問他,“先生,今天……”


    “回江邊別墅。”他自然會回去那裏。


    明霜不在身邊,一天疲憊之後,他恍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似乎已經被慣壞了。


    以往的六年裏,他壓根見不到她,更別提能有什麽別的待遇。


    現在,他住在她家裏,能經常見到她,得到她的吻和親密,應該已經能滿足了,可是,即使隻是短暫的分開,他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回到宅邸,江槐去洗澡,認真洗了,隨後,回了自己臥室,關了燈後,床上不會再有那一具溫暖馥鬱的人等著他。


    他睡不著,想念她溫軟的手指和身上淡淡的香。


    偌大的一個家,沒了明霜,忽然顯得那麽空空蕩蕩。


    明霜去了京州,這一天極為忙碌,見客戶,講解產品,帶著陳鶴軒和盧思佳晚上又赴了個飯局。


    晚上她沒有回自己在京州的房產,為了方便第二天繼續開會,和陳鶴軒盧思佳一起下榻酒店。


    明霜洗了澡,敷了個麵膜,舒舒服服坐在床上,才忽然想起什麽。


    她掏出手機,江槐隻在傍晚給她發了一個短信,問她吃飯了沒有,說他吃了。因為明霜叫他好好吃飯,不要再瘦了。


    隨後,知道她忙,竟然真的沒有再打擾她。


    這麽乖?

    她唇一揚,正準備給他打個電話,手機一震。


    這麽多年,江槐的微信頭像一直沒變,一直用到明霜高中給他的那張。直到明霜前幾天叫他換了,換成了一隻潔白的垂耳兔,毛蓬蓬軟乎乎的,紅寶石一樣的眼睛,她自己用的是一根胡蘿卜。


    江小兔,她盯著這個備注,唇一揚。


    他問:現在有空嗎?


    可以勻一點點時間給他嗎?

    江槐知道明霜性格,以他的性格,也絕對做不出來短信電話轟炸這樣的事情,甚至——隻是小心翼翼地,給她發了一條短信。


    明霜唇一彎,索性直接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電話立馬被接起。


    江槐穿著居家服,漂亮的臉在視頻那邊浮現出,幹幹淨淨的,他穿著黑色短袖,質地很柔軟,領口有些大。明霜和他親密過後,眼下總覺得他衣服哪裏都沒好好穿,她磨了磨牙,很惡意地問,“江槐,你一個人在家,穿給誰看呢?”


    他就是很有心計,從少年時代開始,在外穿衣裹得嚴嚴實實,怎麽在她麵前就這樣?甚至還能看到他鎖骨上那個淺淺的牙印,她留的。


    “……”


    “能守夫道一點嗎?”


    她看到電話那邊的背景,“還跑去了我房間。”


    “江槐,你來我這幹什麽?”明霜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卻就是忍不住想欺負他,故意問道。


    “我睡不著。”他唇微抿,看向明霜。


    他失明之後,這段日子,幾乎每天都是和明霜一起睡的,尤其在海島那親密無間的幾天,他已經開始習慣了,擁著她,接吻,親密,再愉悅地入睡。


    又開始咬自己了,明霜盯著他的下唇。


    “不行。”她說。


    “誰知道你會不會幹點什麽?”她故意說,“江槐,你這麽不老實的男的。”


    “一天都離不開我嗎?”


    作者有話說:


    十五:不受男德。


    小槐:……


    給他們甜了一章qwq,下章白天更,走走劇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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