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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快樂是不會長久的, 他隻有在這時死去,才會停留在頂峰,不管這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尤其在明霜的事情上, 他這麽多年求而不得, 現在得到的一小些幸福,已經幾乎讓他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我要長命百歲, 長長久久活著。”明霜瞥他一眼,“你死了, 我就可以每個月換個男人了, 也挺好。”


    江槐握著她的指骨陡然用力,幾乎讓她有些生疼。即便知道,她這些話大部分都半真半假, 他聽著, 也抑製不住痛苦與熊熊燃燒的妒火。


    回想起來, 自從認識江槐後, 但凡有他在身邊, 她都被綁得嚴嚴實實, 休想沾花惹草。江槐這男人太難對付了, 智商極高,性格冷靜又瘋狂,做事不擇手段,就是個瘋子。


    她陡然想起那天明蕭說的話——他沒點本事,能讓你在他身邊留這麽久?

    現在想起, 明霜覺得明蕭說的有幾分道理。


    海島晚上很是涼爽, 沙灘是金黃色的, 明月高懸, 蔚藍的潮水一湧接著一湧, 明霜陪著江槐,也沒下水。


    沙灘旁支著陽傘和桌子,明霜拉他在桌邊坐下。


    “張嘴。”她說。


    男人啟唇,似乎她說什麽都會照辦。明霜凝著他纖薄淡紅的唇,背脊忽然滾起些難言的熱燙,她挪開視線,手指湊近,喂他吃了片椰肉,江槐便很乖地吻住她的指尖,由著她撫摸。


    糯米椰的椰肉極為軟糯可口,味道恰到好處的清甜,有濃濃的椰味兒,明霜從小吃椰子隻吃這種,對於吃一直很講究挑剔,明霜抽回手指,隨意拿紙巾擦了擦,問他,“好吃嗎?”


    江槐不喜歡太甜膩的食物,胃口清淡,對他而言應該正好。


    江槐咽下那口椰肉,輕聲說,“嗯,很好吃。”


    “可惜你吃不了海鮮。”明霜托著腮,“不然,這裏有很多很多好吃的,開車十五分鍾出去,有個夜市,裏麵全是各種海鮮。”


    “明天晚上去吃。”江槐說。


    “你真想死?”明霜說,“去吃海鮮大餐?”


    江槐握著她的手,他眼睛蒙著紗布,但是,明霜能感覺到他的意思。他可以不吃,明霜開心便好。


    明霜皺眉,倒是沒甩開他的手,“光我吃有什麽用?你不要再瘦了。”


    “再瘦不好看了。”她說。


    “我沒有。”他輕聲說,帶著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探去。


    “嘖。”明霜說。


    ……


    月色下,隻有她和江槐,以及遠處翻湧而來的海潮,很是愜意。


    江槐的手機是關機的。他性格很獨斷,這種私人時間想聯係到他是不可能的。響起的是明霜的手機,她懶洋洋接起,“喂?”


    對麵是明蕭,“你什麽時候回?”


    “怎麽,你要見我?”


    “你爸。”明蕭說,“我好不容易回國一趟,頭都大了,你倒是和男人一跑了之,你上次是不是隨口忽悠你爸,他真信了,現在那男的都被他帶回家了。”


    “然後聽說你跑去南方和別的男人度假去了。”


    “這下怎麽收場?”明蕭看熱鬧一樣,“伯伯說人家小趙說愛你愛得要死,非你不娶,可以等你收心。”


    明立誠之前和她提起的什麽小趙,說是給她專門物色好的,模樣俊俏性格溫柔,是家裏幺兒,對她一見鍾情……以及一大堆什麽別的溢美之詞。


    明霜想了半天,才回想起那個小趙的樣子,清秀溫吞,泛善可陳,無味得像水,和她似乎就前段時間在一場晚宴上見過一次。


    這一次了,就愛她愛得要死了。


    她轉眸看向對麵江槐,他垂著眼,正轉臉看向遠處海浪,月光灑落在他白皙清俊的麵龐上,襯得他更如冷月清輝


    ——江槐原本就屬於男人中的極品貨色,從少年時代到現在一直都是都是如此。嚐過這樣的,再叫她去吃清湯小菜,當然提不起胃口。


    她懶洋洋道,“他愛我和我有什麽關係。叫他去愛吧,看他能等我幾天。”


    江槐臉色有些蒼白。


    這番說辭,她不知道是對哪個男人說的,但是,於他而言,實在是過於熟悉和殘忍。


    明霜看著他,她沒掛電話,又對明蕭說,“你對我爸說,別給我介紹了,我有對象了,過段時間帶回去。”


    江槐扭頭看向她,又不看海浪了,握著她的手。


    ……


    海島上,在明霜和江槐的生活裏,都隻有他們兩人,隻有對方。


    第二天,是個陰天,沒有強光,島上刮著微風,明霜陪著江槐出去走走。讓他眼睛逐漸適應這樣強度的光。


    她和他隨意聊著天,說了說自己少女時代在這裏留下的回憶,那時,她經常和徐天柏幾人一起在這裏胡鬧。江槐安靜且認真地聽著。


    他們性格明明一靜一動,一冷一熱,一個話少,一個話多,但神奇的是,這麽多年都一樣,他們這麽獨處時,竟然從未覺得有什麽不合拍過。


    走出度假區,不遠處有個小村子,住的本土居民,皮膚微黑,甚至,村裏還有一所小學,不過學生就十來二十個。


    旁邊有個小賣部,賣椰子,芒果,各種飲料。


    明霜以前來這邊度假,從未來過這個村子,眼下瞧著倒是有些新奇,去哪裏江槐都聽她的,他和她牽著手,十指相纏。


    正巧到了下課時間,一堆孩子跑了出來,來小賣部買喝的,買的都是些小屁孩喜歡的花花綠綠的飲料糖果。隻有一個小男孩除外,走在人群以外,瘦瘦小小,看著也就九,十歲模樣。


    明霜隨口問了一句,“他不買?”


    “沒錢。”小賣部阿婆說,“他慘哦,父母前幾年出海,遇到事故都死了,現在靠別人一天天養著。”


    “書也不知道能讀到什麽時候。”她動作麻利地收拾著貨架,“小學畢業了,再長兩年,就能出去做事了。”


    那個男孩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神情冷漠又戒備。


    江槐握著她的手指,明霜看不到他的表情。


    明霜看了半晌,“你們村長在哪?”


    ……


    “我們資助他把高中念完。”明霜對那男人說,“錢給你們保管,這是我們的聯係方式,有什麽問題,你聯係這號碼就行。”


    江槐攔住她,叫她換了個號碼,是他的秘書黃集的號碼。這個舉動,幾乎等同於說,這件事情已經落妥,和少年時代一樣,江槐很靠譜且值得依靠,任何事情,交給他辦,都會做得很完美。


    明霜凝著他,事情辦妥後,他們兩人離開村子。


    明霜一直沒說話,看著遠處,晚霞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又緩緩浮現了起來。


    江槐忽然說,“覺得這樣很丟人麽?”


    他聲音很輕,很淡,“一無所有,什麽都做不到,被人嫌棄,厭惡,髒,從這裏被踢到那裏,誰都不要。”


    不知道是在說誰,卻顯然不是在說那個小男孩。


    “我小時候,就根本沒在意過別人家境。”明霜說,“反正都沒我有錢。”


    何況,比如今的江槐有錢的,也找不到幾個了。


    “我媽很早去世了。”明霜拍了拍手,語氣很輕快,“我爸除了給我錢,平均兩個月回家一回吧,回家也是和我繼母一起,然後繼母帶著她侄女,和我爸三個人組成一個家。”


    江槐握著她手,聲音很低,“……霜霜。”


    明霜從未對他提起過她家裏的這些事情,聽著讓他很不舒服,他想象中的她,應該擁有世界上最好的,過璀璨耀眼,最幸福無垢的人生。


    “我也不在乎。”明霜說,“你看我像在乎的樣子嗎?”


    明霜說,“江槐,你還是多管管你自己的事情吧,比如,怎麽把你的眼睛快點治好。”


    失明畢竟還是會帶來不少麻煩的。何況,明霜發現,她也挺想再看到江槐眼睛的,見那雙平日裏清冷高傲的黑眸,為她難以抑製的沉淪迷蒙,也是她的一大樂趣之一。


    “然後呢。”


    “好了之後呢?”


    “你就會離開我?”


    是不是隻要一直不好,明霜就會和他一起?

    簡直著了魔。


    “別發瘋了。”明霜看著他,輕聲說,“江槐,你再讓我發現你對自己做了點什麽,我一輩子都不會碰你了。”


    ……


    晚上,江槐抱著她,抱得極緊,往自己懷裏帶。


    窗戶沒關,白色的窗紗翻湧著,外頭清新的海風這麽卷了進來。


    過了這夜,就是第三天了。


    “霜霜,回去了,我們會結婚嗎?”他咬著她耳尖,清潤的聲音落在她耳畔,染著海水的潮。


    在海島的生活終究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他們終究還是要回歸現實,那時,明霜的身邊,還會有他的位置嗎?


    江槐去吻她,他已經洗了澡,渾身幹幹淨淨,身上那股她喜歡的香味淡淡包圍著她。


    “江槐。”明霜撫摸著他的麵頰,親了一下。失去視力後,對於她的觸碰與親昵,他似乎變得更加敏感。


    隨著海風翻卷的潮,在月色下愈湧愈近。


    “霜霜,我可以的。”男人素來清潤的尾音含著啞,繾綣,悄無聲息勾著她。


    隻不過是眼睛暫時失明,但是別的功能都很正常。


    和最初一樣,江槐依舊認為,這是他對她最大的意義,和當年在走廊時的初遇一模一樣,明霜喜歡他,不過是因為他的臉和身體。至於他,江槐本人是什麽樣子,有著什麽樣的性格與經曆,對明霜而言,都不重要。


    他近乎瘋狂地愛著她,常年無望的愛與求而不得,讓他絕望,如今他失了明,反而忽然獲得了這一切,他根本無法做到坦然地享受。


    即便是和她親密時,他也認為,自己不配得到快樂。江槐一直過著一種近乎苦行僧般的生活,習慣於壓抑,忍耐與克製,從童年時代開始就是如此。


    明霜沉默了,她陡然想起了少年時代的江槐,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滿身覆著霜雪,初見時,他對她冷冰冰的,後來,最初,見到她和別的男生曖昧,他也會生氣,會耍性子。


    江槐到底是怎麽樣的人?怎麽樣長成如今的模樣的?

    當年她看著他,隻覺得一塵不染,清俊如雪,又乖又純。讓她忍不住就想把他染上顏色,想去弄壞他。


    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


    江槐真的差不多壞掉了,被她弄壞了。看著光風霽月,一顆內裏的心早已千瘡百孔,殘破不堪。


    她高興麽?滿足麽?


    按照她以前的想法,這時候,應該拋棄他,去找下一個?

    他變成這樣,是因為她?還是因為他們,他成長過程中的那些人。


    江槐地位早已和少年時代早已不可同日而語,而把她奉若心尖上珍寶,卻和那時毫無二致,甚至隨著歲月,這份病態的愛發酵得更加濃烈。


    “江槐,你海鮮過敏,吃不了辣,酒量很小。”她忽然說,聲音淡淡的。


    “這裏的傷,比以前多了三道。”明霜指著他的手腕,“你離開我之後,你沒有聽我的話。”感覺到他身體驟然緊繃。


    “以前你送我的手鏈。”明霜說,“在我別墅臥室裏,這次沒帶來。”


    她十八歲生日時,和他單方麵吵了一架,江槐給她送來了一個沒有署名的禮物盒子,但是,明霜一直知道,那是他。


    “江槐,你聽,外麵的海浪聲。”她看著窗外,“等你眼睛好了,我帶你去環球旅行。”


    江槐出國都是為了工作和學習,他自從出生後,一直走啊走,在黑暗裏,一條長長的甬道,看不到路的盡頭,也未曾停歇,不斷地往前。


    沿途遇到了她。可惜,她不是來渡他的菩薩,而是把他傷得體無完膚,鮮血淋漓的壞心妖精。


    “我去過很多好玩的地方。”明霜說,“等你忙完了,休假的時候。”


    江槐已經安靜了下來,月光從窗戶落入,落在他皎潔白皙的側臉。明霜親吻,安撫他,很寧靜,不帶什麽欲望。她吻過他的唇,撫摸著他的黑發,白皙手腕上的交錯的傷痕與腰窩上她的名字。


    “我把這座島買下來。”他埋首在她懷裏,輕聲說,“然後叫他們都走,好不好?”


    今天,那個小孩分走了明霜對他的注意力,她給他的六天時間,被浪費了寶貴的四個小時。


    江槐實在太愛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可是,他早早封閉了自己,沒有愛人的經驗,也缺乏被愛的經驗,他對愛的體驗,就是常年的求而不得,等待與剜心的痛苦。


    “霜霜,隻有你和我。”他說。


    他太眷戀現在這樣的感覺了。世界上隻剩下他們兩人,隻有這樣,明霜才不會離開他,或者,隻有等他們都死了的那天,他們才能永遠在一起?他想把她牢牢捆在他身邊,無論用什麽辦法。


    作者有話說:


    今天給大家三十紅包~~在收尾啦,每天都怕自己寫得不夠好,所有更新會少一些,遲一些。


    ps,之後還會有很多甜甜啦,比如小槐夢寐以求的婚後甜蜜日常,十五寵愛小槐和各種玩弄小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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