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不靠譜的鴉人
在古代烏鴉的不受待見程度是十分可怕的,有時候它僅僅是在某人家房頂上沒事啼叫了幾聲,就很有可能被憤怒的屋子主人拿槍來打。
也不是人們吃飽了撐的沒事兒要虐鳥玩兒,而是在人們的靈魂深處害怕這類「不詳」的小鳥,害怕它們會帶來災禍飢荒等等等等一系列的不好的事物。
所以,今天早上的太陽徹底升起,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的時候,我家的街坊鄰居什麼的也都起來了,不一例外都發現了我們家從院子到房頂全是大個的老鴉子。
人嘛最喜歡看熱鬧,特別是我們這樣的小城市通常一有點風吹草動的就會引來大量的人來圍觀。
我家一夜之間成了老鴉聚集地這當然是吸引眼球的事兒了,不少買菜賣菜的大爺大媽也都過來看熱鬧了,只是後來發現有這麼多烏鴉,實在怕給自己招惹了霉運於是就退到我家十來米的地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
流言在人群中流散開來,而且在一些「知情大媽們」的無情揭露之下,沒一會兒什麼奇奇怪怪的版本就有了,什麼封家原來是邪教啦,什麼王蕾的原配找人來複仇啦……反正外面的人討論的非常激烈,而且因為我們院子里的烏鴉們不吵也不鬧,所以我還能聽見他們嘴裡議論的那些奇怪的東西。
「他們嘴裡都在胡說些什麼?我——」父親當然是很氣惱啊,可現在滿地的烏鴉,他連抬腳這個動作都不太敢做,就怕得罪到這些烏鴉就只能忍著那些有過節的鄰里,在這個時候口裡的胡說。
可誰讓我們現在被烏鴉的「汪洋大海」給淹沒了呢?我因為躺在地上,現在更是成了烏鴉們的長椅,除了腦袋還露在外面,其他部分都給烏鴉們當做了真皮軟墊了,可即使是這種情況了,我還能看到天空當中有幾隻烏鴉盤旋著落下來,和這些兄弟姐妹們擠作一團。
「這什麼時候到個頭啊!」王蕾實在受不了了,從頭上扯下一隻烏鴉,「我這就回去拿油燒了這幫子烏鴉!」
「哎!別!別惹它們!」平常性子火爆的老爹這時候卻連忙勸了起來。
「那怎麼辦啊!難道這麼一直等著?」
最後一隻烏鴉盤旋而下,不出意料之外的落在了我的頭上,異相出現了。
上百隻烏鴉一同啼叫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就像是有人指揮了一樣,唱出了合聲的感覺,悠遠而純粹。
一道耀眼的紅色光芒在烏鴉腳下亮起,一圈接著一圈彷彿大地都要裂開來露出些許地獄的熔爐光芒來,而我們院子里的人和外面看熱鬧的這些人則在這通紅而不熾熱的光芒中動彈不得,我們的靈魂都像被光芒粘住了。
「啊啊!」我腦袋上的那隻烏鴉應該是首鴉,它叫了一聲之後就筆直地朝天空中飛上去,然後一個院子的烏鴉都躁動了起來,一齊撲騰著翅膀跟著首鴉也飛升到了天空,然後在我家的上空做起了盤旋,漸漸形成了漩渦一般的樣子,而這漩渦的中心卻正是那一隻慢慢巨大化的首鴉。
漩渦的中心裡最後降下來一隻烏鴉人,它像人一樣持著一隻鴉頭拐杖,披著羽毛製成的斗篷落到了地上。
它毫不顧忌圍觀的人如何依舊一副末日使者的樣子,在衝天的紅色光芒下降臨到世界上。
人群發出了害怕的尖叫聲與哭喊聲,人們都像面對災難與瘟疫一樣的看著那隻從天而降的不明生物,但因為被某種力量牽引住,怎樣都無法逃離。
害怕通常是來源於未知,我的腦海里根本沒有關於烏鴉人的半點知識,吉普和我父親也沒有,而且我們還被一群烏鴉在地上搞出來的不明所以的陣法給定住了,我們自然對著位大搖大擺的不速之客也像外面的人一樣感到畏懼。
不一會兒這隻鴉人就落到了我們的院子里,寬大的斗篷深深地掩蓋住了它的樣貌,只有一隻黑色的喙露在外面。
「你們好啊……」鴉人的聲音古老而滄桑,站在吉普面前伸出了一隻蒼老的手,「我找了你很久了。」
吉普被鴉人單獨解開了壓制效果,顯得有些錯愕與慌亂,不知道該做什麼見鴉人伸手只能上前一把握住它的手,「您好,您說您一直在找我?」
「是啊,我算算從我們上一次聊天到現在隔了得有一千年了……」鴉人對吉普的態度顯得好像還是十分的親切,斗篷下的眼睛閃爍不止。
「一千年?您是在說笑了,貧道三歲入了茅山,至今不過四十餘年,何來一千年之談……」
「什麼?」鴉人一歪頭,若有所思的撫住了吉普的下顎,說道「你不是石黎勛,可我明明感受到了他的!」接著鴉人拄著拐,往王蕾那幾個人那邊走去,一個個地摸了過來驗明了他們的身份。
「怎麼……」鴉人走回了吉普的面前,「我剛剛還能感受到石黎勛的,他就在這個位置,快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裡?!」
吉普無可奈何,「貧道不太清楚,您說的石黎勛是誰……當然可能是因為您忽視了一個人。」
循著吉普的目光,鴉人朝下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己腳底下正踩著一個渾身是傷的人,不巧的是,那個人還是我!
鴉人趕緊從我身上跳下來,一隻手撫住了我的下顎。
隨著它的手與我接觸,我只感到一個冰冰涼的東西,穿透了我的皮膚,進入了我的大腦,進入了我的靈魂深處,然後針一樣撥弄起了我的靈魂與記憶。
「哈哈哈!」鴉人笑起來的聲音非常難聽,就和烏鴉叫一樣,看得出它現在激動死了,一把把我從地上拉起來,然後抱在懷裡,「黎勛啊黎勛,你終於成功了!你終於成功了,我就知道你能做到!哈哈哈哈哈。」
我聽不懂它到底在嚷嚷個什麼,我就覺得吵耳朵且被抱得胸悶,沒辦法我也只好大喊叫它放手。
不過這隻鴉人現在和瘋了沒差,根本聽不進去半點。只管抱著我,舉高高,或者摟著我的脖子,然後拿鳥喙扎我臉。
「喂,黎勛啊!這幅肉身哪裡搞的,感覺挺好啊!特別是這個脖子的部分——」
來不及反抗,鴉人兩隻手扒拉住了我的脖子……
「就和天生長出來的一樣。」
咔嚓,我的顱內傳來了頸椎斷裂的清脆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