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各種緣由使如今
青翠的茶葉在沸水裡翻滾起來，盪起許多清香散如空中。
我端上一盆水果來只看見我父母端坐在堂上，而客座上是一位長相猥瑣的道士與他稚氣未脫的徒弟。
「攪擾二位了！貧道法號吉普，著是我的徒兒常開，剛才是貧道多有冒犯希望二位見諒。」那道士站起身來向我與我父母個鞠了一躬。
「我們也有不對的地方，是我們倆燒了你的那些個客人的處所，不過放心，我封家敢作敢當我已經安穩好這些幽鬼了，我們一定會一個不留地把他們送走的」父親也做了個表態。
「多謝，不過我這次來也是有求於二位的。」那道士極其恭敬地說著。
「不行！」父親回絕地乾脆直接「像你這樣的道士我見得多了！我家世代在此討生活，這趟渾水我可不蹚！」
「你……」這道士看軟來的不行像是要發作「不知道二位侍奉的是那些仙家？學的是那方式術？就只會養鬼驅使？就沒有一點慈悲憐憫的心？」
我父親拍桌而起指著那道士的鼻子就罵：「你說什麼？你剛才整我兒子你倒來和我說道理？我信什麼要你管？我學什麼要你管？我告訴你三個月前引陰兵的就是老子！你找閻王爺來拿我啊！而且我兒子自己的鈴鐺關特么什麼事兒？你還有什麼事兒沒事趕緊走！原來還不想和你發火，只怪你總要找茬！」
那道士被我爸白強一通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只能辯解起來「剛才不是我要整你兒子，那些都是你兒子的執念化出的幻想罷了……」
「哼！」我爸也沒打算聽他辯解，整場就這麼冷下來，鴉雀無聲的。
……
「咕咕……師傅我餓了」，那小道士捂著肚子趴在桌上。
「那個，貧道也算個行腳的，滿身風塵，風餐露宿的，不如……」那道士又換做一臉賤笑的樣子來「不如留我師徒倆吃住幾天如何？」
……
「鈴引路上的菜市場原叫大營巷……」父親吸了口煙，緩緩地說道：「大營嘛，就是江南大營的一部份，那是洪秀全造反的時候的事了，忠王李秀成攻破清軍大營後日夜屠殺俘虜，八萬清軍一併被掩殺在此。後來RB人來了，燒殺之下，這大營巷下更是變成了一片亂葬崗許多屍骨都被遺棄在那裡，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在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亂葬崗才被整頓好，還建起了糧油公司。」父親看著我說道。
「那怎麼現在變成菜市口了？」我聽得津津有味的，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當年在建糧油公司的時候，我跟著我師傅去做泥水匠，挖路基的那些人都說一鏟子下去就是半鏟子骨頭……」父親啜了口茶水繼續說道：「當時大家都不信什麼牛鬼蛇神的！什麼骨頭、棺材的都扔到了護城河裡或者直接就地燒了。然後嘛也就不用我多說，糧油公司沒幾年就倒閉了，那邊的生人也不得安生，直到最後不論日夜這大營巷裡都是鬼影重重的，原來住在那邊的人也跑了大半。」
「所以就乾脆設了個菜市場，用畜生的污穢骯髒來壓制這些陰靈，對么？」那道士聽著微微頷首道：「可是這無異於飲鴆止渴！還好不知道是哪位能人在這條路上布下了陣門可以祀鬼，開了鬼門可以送鬼，不然這些幽鬼白日里受盡污穢侵擾，夜裡不得翻天？」
「所以！道士！」父親突然嚴肅起來：「你既然知道了這些陣門的由來，你還想著破了陣法超度百鬼么？」
「……」那道士沉默不語，低頭沉思起來。
「我家從來禮佛禮道，你也在我家住了兩天了我沒有絲毫虧待……」父親看著那道士說著。
「貧道明白，只是心裡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今夜我了解心中疑惑，明早就帶我徒弟離開。這兩日多有攪擾，我出家人沒有錢財，只有將來為三位誦《玉皇經》銷孽解障，來報答恩情！」說完這道士師徒站起身來朝我們深深地鞠了一躬。
其實現在我倒覺得這長相猥瑣的道士是個好人，雖然這兩天他是賴在我家蹭吃蹭喝不錯，不過他一直都在勸說我父母親幫忙，來解掉鈴引路上千萬幽鬼的孽障。光從這點來說他確實是一個道士，而這年頭所謂道士大多是打著這樣的名頭給人家「看事」「治病」「消災解禍端」來騙騙錢罷了。
「貧道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就是希望能和貴公子說幾句話。」
「我？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不等我父母表態那道士就把我拉到門外。
「簡興，貧道怕是不能說服你父母半分，貧道拉你出來就是希望你能幫我勸解勸解。」道士緊緊地拉住我的手，一雙細眼裡滿是祈求。
「可是，吉普師傅……剛才你自己也明白了那路上的陣門是來祭祀的，那鬼門是用來送鬼超生的……而且我家每年都招魂送「客」的……」其實我也為他這種精神感到佩服，不過我家當真是沒義務去做這麼多的事兒。
「可是你就願意，這鈴引路上成了嚎哭鬼域，千萬幽魂受盡苦痛不得安生么？你封家有驅策陰靈的本事，為什麼就沒有救苦救難的大義呢？」吉普道士越說越激動起來。
「可是，師傅，我封家自我祖父封丙榮開始就在這鬼門關旁設下三牲祭祀，招魂引路，年年如此，少說也有四十多年了！」我正了正衣襟一字一頓的說道：「吉普師傅，我家的心意還不夠誠么？但是即使是這麼做，每年願意往生的也不過寥寥！這是我們願意的么？」
「……」道士沉默半晌「貧道明白了，最後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把你那鈴鐺給貧道，等貧道回了山門后就替你解了這筆孽賬。」
看著他，我心裡有些五味雜陳，思索再三，我解下手裡的風鈴遞了過去。吉普接過鈴鐺向我作揖說道：「前幾日貧道把你當作那些養鬼牟利的惡人，才捉弄於你，現在真相大白，我定會為儘力為你解難！只求你不要把過往誤會放在心上。」
我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說好，便向吉普鞠了一躬以表心中感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