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2）
蘇晚涼和顧黎風已經在品珍酒樓有說有笑地坐下。她一邊描述自己剛才的舉動，還一邊比劃著，張牙舞爪的樣子很是生動。
\t這京城最大的酒樓，單看裝飾就是不同凡響的奢侈。全部桌子都是用上好檀木做的，紋理清晰，木材淡淡的天然香沁人心脾，酒杯更是小巧精致，質地光滑。
\t“小二，”顧黎風衝著店小二招了招手，“杏仁佛手、年字口蘑發菜、龍井竹蓀、鳳尾魚翅、紅梅珠香、宮保野兔，再來一壺杏花村。 ”
\t“你可真腐敗啊。” 蘇晚涼戲謔道。
\t“古來有烽火戲諸侯，驚塵濺血送荔枝，而我不過是請你吃頓飯，何來腐敗？”顧黎風眯起眼，笑容自若。
\t“你肚子裏墨水多，我可說不過你。”蘇晚涼撇撇嘴，伸手去抓剛上來的杏仁佛手塞到嘴裏，絲毫沒有窈窕淑女的做派，形同男子的做派看得顧黎風直想笑。
\t而隔著他們兩三桌遠的位置上坐著剛才人群裏的那兩位男子，一個沉靜刻板，一個風度翩翩。
\t“少爺，這位女子叫蘇晚涼，家世不清楚，隻知道現在顧家的風行鏢局當鏢師，來的日子也不長，不過數日。”
\t“楚離，你看看她的吃相，不覺得很可愛嗎？”
\t“少爺覺得好便好。”
\t“欸，楚離，我覺得你一點也不有趣，簡直比我後宮的女人還呆板。”
\t“少爺教訓的是。”
\t“楚離，你再這樣我就要帶你去花街了！”
\t“少爺，上次您帶奴才去，奴才挨了老夫人一頓板子，老夫人吩咐不準您去再那個地方。”
\t“真是無趣。”他不再和楚離糾結，又側眼偷偷看著蘇晚涼。
\t“慢點吃啊。”顧黎風伸手用帕子擦掉蘇晚涼嘴角的油漬。蘇晚涼一愣，塞滿食物的嘴突然僵住。顧黎風仿佛沒看到，隻顧將她嘴角擦幹淨，再露出一個半分霸道半分柔情的笑。
\t“吃完我再帶你做幾身新衣服，晚上一起去左將軍府參加壽宴。”
\t“唔…好。”蘇晚涼臉微微發紅。
\t出了品珍酒樓的門，蘇晚涼正要隨顧黎風去布店，卻隻見一個女子哭著衝過來，在蘇晚涼麵前跪下。
\t“娘子心善，方才救了我一命，求你好人做到底，收留我吧。”
\t“你先別這樣，你先起來，有事好好說。”
\t“奴婢願意做牛做馬侍奉娘子，求娘子可憐奴婢，給奴婢一個棲身之處吧！”
\t“好吧，那你先跟著我，”蘇晚涼扶起這個女子，溫言問她，“你叫什麽？”
\t“奴婢賤名路韶。”
\t“什麽奴婢不奴婢，還賤不賤的，大家都是一樣的，不要妄自菲薄，以後你叫我蘇晚涼就可以了。”
\t路韶怯生生地抬頭看著蘇晚涼，最後輕輕地喚了一聲涼姐姐。
\t“走吧，一起去布店看看，順便也給路韶換身好衣服。”顧黎風微笑著說道。
\t楚離和“少爺”正好從酒樓裏出來，目睹了這一幕。“少爺”目送蘇晚涼離開的目光裏又多了一份欣賞。
\t“楚離，去和左老將軍說，朕晚上去參加他的壽宴，且叫他不要對眾人提起，也不要暴露朕身份。”
\t“是。”
\t拐過幾條街便是布店。
\t千挑萬選，蘇晚涼換上了一條月牙色綴滿淡藍色小花的齊胸襦裙，梳了一個繁複的百合髻。顧黎風本在漫不經心地翻著布料等待，看到蘇晚涼時眼裏有一閃而過的驚豔。尖尖的下巴襯著她出挑的氣質，本來就是個美人，再打理一下更光彩地奪人眼球。
\t路韶也褪去了破舊的乞丐服，換上一條素淨的對襟襦裙，頭發妥帖地紮成一束伏在背上。臉上的汙漬也都洗去，露出她清秀的臉龐。
\t看著兩個姑娘在折騰，顧黎風至始至終地微笑。等到兩人都脫胎換骨完畢，他欣賞地點點頭，說道：“路韶今晚先去客棧待著，我會吩咐人備好飯菜，涼兒，你便隨我去左府賀壽。”
\t路韶低斂眉眼，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t馬車已經在布店外候著，載著蘇晚涼和顧黎風揚塵而去。
\t左府張燈結彩，往來賓客絡繹不絕。左將軍坐於堂上，精神矍鑠。蘇晚涼仔細瞅瞅這中年人，眉眼間果真跟左溪有幾分相似。
\t“欸，顧黎風，左溪為什麽要離開將軍府？”待到在宴席上坐定，蘇晚涼壓著聲音側頭問顧黎風。
\t“他啊。”顧黎風淺酌了一口酒，語氣裏略帶無奈，“他從來不與人提起。隻是聽說去了趟苗疆回來，和左將軍的關係更糟了。”
\t“去了苗疆？”
\t“嗯，聽說他母親是苗疆人。”
\t蘇晚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天地如此之小，竟然也有緣又相見。
\t大堂觥籌交錯，歌舞升平，阿諛奉承之聲從未間斷。蘇晚涼聽得愈發無趣，又見時辰還早，便想偷偷溜出去看看夜景。而屏風後麵此時也有了動靜，後麵坐著的人看到蘇晚涼出去了，也悄悄從後廳跟了出去。
\t將軍府可真是氣派，幾乎是將山山水水都搬到了後院。蘇晚涼在錯雜的假山之中繞著繞著便不知了方向，竟拐到一個略顯荒涼怪石嶙峋的角落。
\t蘇晚涼正想往前走，卻發現這些怪石看似隨意堆放，卻暗藏玄機，巧妙地構成了一個石陣。仔細看盡頭，似乎是一間獨立的小屋。好奇心殺死貓，蘇晚涼好奇心起，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一開始她還能把握住石陣的規律，可到了中間石陣愈發錯雜，一步踏錯便可能觸發機關。當她扭頭一看，發現剛才進來的石陣自己移了位置，又換了一種排列的位置。
\t“不要再進去了。回來！”
\t聽得身後一個擔憂的聲音，蘇晚涼才發現暗處有一個華衣男子。
\t“你是誰？你怎麽也到這裏來了？”
\t“別管我是誰，先出來。”
\t“照我說的走，左三步，再向前一步，右兩步，左一步…”
\t“不！是向前一步！”可是蘇晚涼還未作出反應就向左踩了下去，石陣突然瘋狂的開始移動。蘇晚涼左右應付巨大的石頭自顧不暇。男子一時情急，打開折扇，騰空而起飛入石陣。他一手抓起蘇晚涼的胳膊，一手借淩厲的扇風劈開巨石，足尖點在巨石上，借力帶她飛身出來。
\t“你這人怎麽這樣啊瞎指揮，本姑娘差點困在裏麵出不來了！”
\t“喂，你怎麽不識好人心啊！”
\t蘇晚涼還欲爭辯，突然周圍燈火通明，照亮了這個小院子。
\t“何人在這裏？”左將軍渾厚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