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1）
\t\t過雨城褪去了些許冬日的肅殺，隻是初春依然飄著小雪。清晨的蒼穹是銀灰色的，雲稀疏地接壤著，雪仿佛就是從雲縫的口子中飄落下來的。而出行的馬離了溫暖的馬廄，難免顯得無精打采。
\t車隊都已經準備就緒，隻等顧黎風下令出發。
\t“左溪怎麽還沒來？”
\t“似乎都沒有見著他人。”管家恭著腰答話。
\t“那就隨他去吧，”顧黎風搖了搖頭，對著後方的車隊清亮的喊了一聲，“出發。”
\t遠遠地左溪坐在高高的屋簷上，目光鎖在行走的車隊上，表情清冷而莫測。
\t蘇晚涼和顧黎風一同坐在馬車上，手裏捧了一個小手爐，車輪軋過地麵不停顛簸起伏，把蘇晚涼晃得直想睡覺。
\t“昨晚沒睡好麽？”
\t“沒有，隻是犯些春困。”
\t“現在走在官道上，必不會有賊人，既然困你就睡會吧。”
\t蘇晚涼歪著腦袋苦惱地想了會，扭捏地說道：“別人都在外麵騎著馬，而我坐在馬車裏會不會太招搖了？”
\t“怎麽會，”顧黎風露出一個蠱惑人心的笑，半認真半揶揄地道，“他們都覺得你是未來的少夫人。”
\t“嗬嗬嗬嗬嗬……”無言以對，蘇晚涼隻好一陣幹笑。車裏的氣氛突然冷了下來，蘇晚涼尷尬地不敢再說話，而顧黎風依然保持著那個秒殺少女的迷人的微笑。
\t“昨天那把匕首帶了嗎，我給你介紹一下它的機關。”顧黎風深情而無奈地終於找到了什麽話題，開口打破了沉默。
\t“唔，這裏。”
\t“看匕首柄的頂部，這顆紅色的寶石，按下去就能發射暗器，現在的暗器沒有毒，也可以自己將毒浸進去。旁邊這個浮起來的紋飾，推上去，抽出來的匕首可以一節一節增長，當成劍來用。還有就是鞘上的這顆寶石，按下去能發射信號彈。最後一層機關，就是將自己的血抹在柄上，並按下這裏的寶石，便會觸動火藥的機關。這是生死存亡的時候，與敵人同歸於盡的下下策，最好別動用。”
\t顧黎風講完，看到蘇晚涼一臉如獲至寶的表情，嘴角蕩漾開一絲笑。
\t車隊已經出城幾百裏，並有序地向京城前進。天色已經近黃昏，掀開車裏的簾子，一方落霞便透進來，陰影與色彩交織，歲月靜好。
\t然而總會有人欣賞不到落霞的美，反而愁眉苦臉，心急如焚。比如此刻顧宅中。
\t“小姐，千真萬確，我看到那個戴麵具的女子從左公子的房間裏出來，再進了西廂房蘇娘子的房間。”
\t“可是蘇娘子平日裏不是帶著鈴鐺，走到哪裏都有動靜嗎？”
\t“鈴鐺可以拿掉，既然帶了麵具，必是不讓人知道的。左公子大概也不知道戴麵具的女子就是蘇娘子，小姐要不要去通知左公子？”
\t“不可！若是讓左溪知道了，萬一他們的感情一發不可收拾，那就覆水難收了。現在她和哥哥去了京城，這幾日我們不必擔憂，等她回來之後，一定要防著不要讓左溪知道。”
\t“小姐，幾日前左公子押鏢回來全身無力，少爺出門時吩咐了郎中給左公子檢查，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t“前日跟他鬧了，我就不過去了，你代我去看看。”
\t“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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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左公子今日身體可有不適？”
\t“沒有。”
\t郎中又細細給左溪把脈，覺得有不妥，卻判斷不出是什麽。
\t“左公子，我總覺得你脈象有異，但我醫術拙劣，診斷不出究竟是什麽。左公子若不嫌麻煩，可請我師傅淨翊先生診斷。”
\t“不必了。”左溪皺了皺眉，像是不信此言。
\t“可……”郎中搖了搖頭，見左溪態度已決，無奈提起藥箱走了。
\t“左公子，這是小姐讓廚房做的燕窩銀耳粥，您趁熱喝了吧。”小環此時推門進來，溫言溫語說道。
\t“放著吧，替我謝謝你家小姐。”
\t又過了兩日。顧黎風的車隊已經風平浪靜地到了京城。隨行的鏢師都暗自竊喜，接到的是最容易的活，賞金又是最豐厚的。不像是數日前左溪押的那趟鏢，吃力不討好，還死了很多同仁。
\t蘇州雖繁華，可京城畢竟是京城。連蘇晚涼也被京城這天然的富貴之氣所震撼。國泰民安，描述的也就是這樣的國家吧。難怪爺爺雖厭惡中原，但也對當朝皇帝十分佩服。
\t“涼兒，可覺得京城很好？”
\t蘇晚涼不答，回頭燦爛地一笑，連那陽光都隨著她的笑跳躍著。
\t“涼兒，我先去安置鏢物。你在京城逛逛，再去品珍酒樓等我可好？”
\t“嗯。”
\t得到指令，蘇晚涼頓時像隻被放生的鳥。她走在繁華的街上，左顧右盼，看到什麽東西都是新鮮的，身上鈴鐺也不甘寂寞，叮叮當當地響，仿佛是隨主人一同表達這初來乍到的喜悅。
\t走過一處轉角，前麵的人群圍了一個圈，蘇晚涼好奇裏麵在幹什麽，忙左推右搡地擠了進去。這見到的場景卻讓蘇晚涼不平。兩三個店工打扮的男子圍著毆打一個少女，少女護著懷裏的饅頭，並忙不迭地往嘴裏送。
\t京城竟然也有如此不堪的一幕。蘇晚涼頓時熱血衝頭，從人群之中騰空而起，對著這幾個男人橫空一腳。
\t“一個饅頭而已，至於打一個弱女子嗎？”
\t“你誰啊！我們教訓小偷，你給滾遠點！”
\t“不知悔改。”蘇晚涼冷冷道，劈手過去就是一拳。他們不甘被一個女子打敗，一起圍攻上去，而蘇晚涼三下五除就把他們打得落荒而逃。
\t“皇上，別看了，走吧。”人群中有兩個衣著華貴的男子，一個對著另一個的耳畔低聲道。一個男子身著花紋繁複的黑色錦衣，麵容如錦緞般精致，渾身透著養尊處優的氣度，看似麵目含笑神情卻深不可測。另一個男子手握佩劍，雖微低著頭很是低調卻英氣逼人。
\t“楚離，立刻去查辦負責施粥處的一眾官員。還有，這個路見不平的姑娘也有意思的很，也給我去打聽，”男子的麵容不怒而威，手中折扇刷的一聲打開，“出門叫少爺，別忘了。”
\t楚離從人群中退出，轉眼就消失在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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