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殺手
「可惜，濕了這身衣服。」
月出雲眉頭閃過憂愁之色，即便是方才與游四方動手也不見他有過這樣的表情，可是此刻看著全部濕透的衣服，卻讓他如同做錯事一般。
「早知道今夜應該換了衣服的。」
又是一聲長嘆，月出雲渾然不覺腳下的游四方已然沒了呼吸。雙目瞪得老大，游四方死不瞑目，或許他是的確因為月出雲方才說的話而心生一些觸動，又或許是月出雲這樣根本不將他放在眼中的態度，不論為什麼，游四方終究沒有安安心心度過人生最後一刻。
大雨傾盆，此刻的夜裡雨勢似乎終於因為一條人命的終結而徹底肆意起來，如同要將此刻的血跡沖刷，順便帶走這條人命背後的罪孽。
「公子，先來烤烤衣服吧，你的衣服都濕透了。」
聆月關切的聲音傳來，月出雲聞言搖了搖頭，依舊站在大雨之中。
皮和尚與鄭不缺同時搖頭，聆月不清楚，他們卻是一清二楚，此刻的月出雲不能動，或者只要他露出半分破綻，便會丟了性命。
這絕對不是誇張，方才動手之前皮和尚與鄭不缺便感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機，殺機掩飾的極其完美，若不是隱藏在這夜色之中的人心情在某一刻產生了一絲波動，否則根本不會有人發現這樣的殺機。
這殺機，是朝著月出雲去的。
月出雲行走江湖不過半個月，未語劍下的確帶走了不少人命，可仇家卻是不多，因為死在他劍下的人都是沒有朋友的人。如今殺機朝著月出雲而來，不用想便能明白，有人想要月出雲的命，而且是不能光明正大的那種。
聆月狐疑的看向皮和尚與鄭不缺，似乎想從他們二人臉上看出些什麼，可最終聆月卻放棄了，因為他發現眼前的兩個人與她平日見到的人截然不同。雖然沉默，可面色卻依舊如常，這樣的表情如同他們此刻的內心一般平靜，既然心中平靜，光看面色又能看出些什麼。
「這兩個人，看來也是高人！」聆月心中默默自語一句。
場面頓時變得極為安靜，除了雨聲之外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半晌，月出雲終於嘆了口氣，朝著四周微微一下道：「朋友，既然來了，為何不出來見上一面。」
「我殺你，本就沒有幾分把握，若是出現在你面前，我便徹底沒有了任何希望。」
聲音壓得很低，可即便如同也能聽得出來來人的基本信息，比如年齡不超過二十，又比如他還是一個沒有絲毫感情的殺手。
「既然沒有希望，為什麼不離開？」月出雲反問道。
「殺不了你，拿不了你頭上的花紅，我便沒有錢吃飯。」隱藏在夜色之中的聲音回答道。
月出雲點了點頭：「這倒是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不過即便你此刻隱藏起來，最終也贏不了我。為何不退去，再找機會或許還能拼上一把。」
「今夜是最好的機會。」那人聽了片刻說道。
聲音從四面傳來，這樣的聲音讓月出雲並不能猜出來人隱藏自己的方位，可是在聽到來人的理由，月出雲心中卻是忍不住提起幾分謹慎。
「有意思，竟然能看得出來我此刻並不能完全施展全力，方才為了能夠瞬間出手除掉游四方，的確費了太多功夫。」
心中默默思索片刻，月出雲暗暗查探丹田之中的內力，方才一臉三門絕學施展，頓時讓他體內的內力消失了大半。眼下此人光憑隱藏氣息的能力便可以看得出是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若是用僅剩的內力與他過招，恐怕得不了什麼好處。
「果然，此刻你體內的內力還剩幾成？」
月出雲眯了眯眼睛，目光之中閃過幾分殺機，如同沒有差距一般回道：「不足一半！」
「所以此刻是殺你最有勝算。」
「可你依舊殺不了我。」
「你還有內力施展方才那掌控一切的境界？」
「沒有。」月出雲坦然回答。
「沒有那種境界，你接不了我的刀。」
「不試試怎麼知道？」
月出雲突然笑了，隨即未語劍重新出現在右手之中。周圍有些沉默，似乎在等待有人打破這樣的沉默，然而打破沉默的不是人，而是一把刀。
刀是很普通的刀，普通到讓人認為這把刀並不會出現在一個江湖高手手中，可是刀身之上的血氣卻明顯證明著一件事，這把刀沾染的血，很多。
這是一把殺人的刀，亦如它的主人，眼中只有殺人一件事。它的主人是隱藏在黑夜中的殺手，這把刀同樣是，因為在出現的瞬間，這把刀的刀鋒便出現在了月出雲身後。
沒有人知道這把刀是如何出現，同樣沒有人能看清這把刀是如何出刀，然後用詭異的速度完成最簡單的殺招。
刀出，意成。
殺手的刀，從來不會有任何多餘的招式，一切的出手，皆為取人性命而去。這把刀出刀很多次，每一次都順利奪走對手的性命。這一次，出刀的動作依舊乾脆利落，可是在刀鋒來到月出雲後背的瞬間，持刀的人瞳孔卻突然縮了一圈。
「叮！」
聲音清脆，殺手每一次殺人都可以聽到刀鋒劃過對手身體的聲音，刀鋒帶走對手性命，絕對沒有這樣的聲音。
月出雲依舊握著手中的未語劍，劍鋒朝下遙指地面，如同從未動手一般。可是一刀出手未果的殺手卻倒飛回去，身影終於出現在這雨夜之中。
「落青桓……」
鄭不缺眼中震驚之色終於無法壓制，隨即如同遇到了極其令他驚恐的事情一般。
然而這並不能打擾到雨中的兩個人，月出雲依舊安靜站在原地，然而那名為落青桓的殺手卻是嘆了口氣：「這一刀，我還是沒能殺了你。」
「方才你沒有出劍，為何能擋我的刀？」
月出雲面色有些蒼白，可依舊泰然轉身看向出手偷襲自己的人。
一身黑衣完美融入這夜色之中，唯有面容清晰可見。他是一個極其自負的人，因為只有一個極其自負的人才不會遮掩自己的長相，因為他自信看到自己長相的人都會死在自己刀下。
可惜，眼前的人是月出雲。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出劍，方才為了抵擋你的刀鋒，我確實不得不連出兩劍。」月出雲緩緩說道。
「兩劍，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