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清平王有請
對於琴聲來說心是什麼？
這或許是一個醉心琴道的長者也無法說明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自己去領悟，但是對於月出雲來說，心道或許便是如同意境一般的東西。那麼問題來了，意境到底是什麼。
就如同月出雲小時候上輩子考試額時候做閱讀理解時總會遇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文章的中心思想是什麼。行文如詞句的堆砌，若論深意就必須品味文章最基礎的點，琴曲亦然，以琴音堆砌，若沒了深意，只不過是一堆華麗的音符，又有什麼值得細細品味的地方？
月出雲曾聽過一句話，一入古風深似海，從此流行是路人。很多人都喜歡在歌單裡面放幾首棒子的音樂，即便對於那個歌手根本不認識，至少講這樣的歌曲放在其中至少也可以用來裝十三，證明自己走在時代的前沿，可是細細一想，不知道歌手是小事，可是連歌詞大意都不知道，還在那裡吹噓這首歌如何高雅，其做作程度簡直令人恥笑。
流行有流行的點，或許被更多的人所接受，但聽過給人的感受卻是完全不同的。一入古風深似海，深的是意，享的是靜，古風，本來就是應該靜下來安靜回味的。同樣一首曲子，多少人可以配上多少詞，因為每個人的感受不同，那麼領會的已經自然不同。這不是說古風意境多變，而是證明曲風隨心。
所以月出雲如今選擇這首《空山鳥語》，自然是在於曲子之中的意境，先不論這首曲子關聯的人和事，單論已經，只要用心聽，便能聽出曲中真意，即便是一個不懂音律之人。
於是乎，在場所有琴師全都心裡涼了半截，要知道他們的想法其實都跟月出雲大同小異，以高山流水引人入境，自然是破題最簡單的方法。誰料大家都是這樣的思路，然而早有月出雲一人一曲壓制了他們所有的鋒芒。
「或許不應該讓此人先上台！」
在場琴師心中同時生出這樣的想法，然而台上月出雲卻絲毫不知，隨著琴聲以一段極為歡快的旋律過度，月出雲手上的動作也逐漸緩和下來。左手隨著琴弦劃過，右手指尖勾起的最後一個音毫無保留的散開在這月夜之中，琴聲再一次回歸開頭的沉寂。
同樣的旋律，在月出雲指尖散開，可是給人的感受卻再也不是當初那般。空山鳥語，與其說是一段琴聲，更不如說是一個故事，在場之人不知道這個故事，可這並不代表他們聽不出這首曲
子之中包含的其他情緒。
這便是月出雲的心思，以曲代人，在聽到葉筱筱琴聲之中殺機的瞬間，他便決定用這首曲子。白鳳與弄玉雖為知音，可終究同心不同路，此時自己的遭遇如何不是這樣。
目光飄下舞台，從在場所有人臉上逐一劃過，月出雲看到的，是葉筱筱輕咬嘴唇，面色前所未有的蒼白，神情之中完全無法隱藏內心的慌亂。
「一路走來從未見你如此慌亂過，你到底要殺誰，會讓你如此失措？」
月出雲心中疑惑，但是此刻這樣的疑惑並不能打亂他的情緒，隨著琴聲再一次變化，在場之人似乎也聽到了耳旁傳來一隻小鳥撲扇著翅膀的聲音，眼前似乎也多出了一片雲霧。
一曲終了，可沉浸在琴聲之中的人卻久久不願回過神來，只等月出雲自顧走了下來，這才逐漸有人回過神，隨即用最熱烈的掌聲表達內心的情緒，
「沒有想到我今生也能聽到如此縹緲的琴聲！」
「月先生的琴技，本寶寶服辣，本寶寶從來沒有在聽琴的時候聽出百鳥齊鳴的聲音。」
「什麼百鳥齊鳴，你是不是傻，明明是空山之中迷茫的鳥雀。」
「爭什麼，你們能聽出不同的東西，那也是因為月先生琴技高超。沒想到月先生年紀不大，但是這琴技，恐怕是這一次樂師大賽之中最為高超之人，這波我服！」
場下討論聲不斷，無一不在讚歎這首曲子帶給他們的震撼。然而月出雲只是淡然一笑，隨即跟葉筱筱來到場邊長出一口氣道：「方才筱筱你的表演很厲害，這一次初賽我們拿到第一已經毋庸置疑，接下來的便是拿到這次樂師大賽的冠軍，到時候你跟我都能功成名就回到雲中城，也算給青煙閣眾位姐姐們一個交代。」
葉筱筱聞言全身微微一顫，引得月出雲心中再次升起些許懷疑，但想想卻又關切問道：「夜裡有點冷，筱筱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沒事，只是有些緊張，你不用擔心……」
月出雲聞言點頭，卻不知葉筱筱此刻內心之中早已升起無限的悔意，心中暗道：「為什麼你要如此努力呢，我需要的只是一個作為掩飾身份存在的琴師，而你如今卻用實力證明你可以傲視眼前所有琴師。如今你已經阻礙了我的任務，我到底該如何救你……」
驀地，葉筱筱忽然看到人群之中多出一個熟悉的聲音，冰冷的目光，冰冷的笑容，如同譏諷一般的目光，最終落在她身上。
「殺！」
男子嘴角微微一動，明明沒有任何聲音，可葉筱筱卻看懂了他想要說什麼。殺，殺誰，為什麼要殺，葉筱筱心知肚明，可是即便這個人已經在眼前，可她卻有些下不了手。作為殺手行走江湖這麼久，葉筱筱第一次這樣排斥自己的身份。
時間過得很快，月出雲一曲《空山鳥語》一出，之後所有琴師上台之後便都有些發揮失常，所以引得今夜的琴師之試反倒是少了那麼些激情。觀眾們有些不過癮，一直到結束的時候離公公宣布了六位入選樂師大賽決賽人員名單的時候才發出一陣歡呼。
初試結束，眾人自然又要返回清風閣，可是月出雲三人剛剛出了府邸，便見不遠處走來一個小太監。小太監也不管秦閬歌跟葉筱筱，見月出雲出現，當即一臉諂笑來到月出雲身前，指著不遠處的轎子說道：「月先生，王爺今晚聽了你彈琴，心有所悟，想請月先生徹夜長談，今夜便不回來再王府住下，不知月先生意下如何？」
「王爺請我？」月出雲有些想不明白，但是想想清平王的性子，卻的確是這樣的人，於是點頭道：「如此出雲自然隨公公前往，秦兄，看來又要麻煩你照顧筱筱了。」
月出雲說完便跟著那小太監上轎，只是誰也沒看到就在月出雲隨著小太監上轎的同時，一道粉色的身影同時隱入夜色之中，隨著轎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