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葉而知秋
或許有人提前已經猜到了這一次的比試會是單方面的碾壓，可那也是方傑人碾壓月出雲，誰料憑空而出一首風花雪月，竟是讓方傑人輸的體無完膚。
對於方傑人的粉絲們來說，月出雲唯一做的一件好事，便是在贏了比賽之後沒有按照約定一般拿走方傑人的所有身家，只是要他在京城之中幫他找一支上好的玉笛。顯然，一支玉笛對於方傑人來說並不是多大的難事。
不過對於這樣的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放在心上，此刻的小石鎮中早已傳遍了雲州月出雲琴技贏了方傑人的消息，不論販夫走卒還是負責接引樂師的衙役，在看到月出雲的時候無一不用尊敬的目光看向他。四年前的方傑人如今的名望，或許便是八月十五之後月出雲即將到手的東西，而如今月出雲便這樣輕易勝了方傑人，說不定他未來的身份要比方傑人更高。
然而這都是其他人的想法，對於葉筱筱而言，贏了方傑人又如何，視萬貫家財為浮雲，到頭來只求一支上好的玉笛。尋物為誰，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
當夜一曲風箏誤，讓葉筱筱羞怒將玉笛送了出去，而之後少年以寒香楓木琴為賠禮之物，卻是被葉筱筱所據。然而少年依舊固執的認為自己失禮在先，亦如他當日送琴時眼神的清澈與真誠。
「月公子，或許筱筱當真不應該讓你陷入京城的渾水之中，若有危險，筱筱定保你安然離開京城……」
月下輕嘆，說不出的堅定與哀怨，只是此夜已深，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聽到。
星沉月落，可月出雲的房間之中依舊閃著昏暗的燭火，窗戶開著，外面的黑夜似乎想要將屋內這僅剩的燭火吞噬，然而就算這樣，月出雲依舊安靜地側身坐在窗前，左手輕輕垂下，右手置於桌上，似是沉思，又像是有些失神。
「燈花影，打更聲，此夜無情，卻又讓人忍不住會沉迷其中。江湖亦如是，明明整日提心弔膽，可是這種行走在刀尖之上的危機感卻更讓人著迷。閑敲棋子看浮塵，我明明不是江湖中人，如今卻比很多人更像一個江湖中人。」
腳步聲傳來，沒有開門關門的聲音，但月出雲卻知道門已經關了，而且該進來的人也早就進來。只是月出雲並不出聲，嘴角憑空勾起一抹溫朗的笑意，右手食指輕輕敲著桌面，毫不在意房間之中又多了一個人。
「月兄弟，方傑人的身份查到了。」
身後傳來秦閬歌嚴肅的聲音，月出雲聞言臉上笑意更甚，轉身關上窗戶道：「是官差，還是江湖？你先別說，讓我來猜一猜，你查到的應該只是他身份的皮毛，比如說他來自何處，並未查清他到底是誰，對不對？」
「月兄弟怎麼猜到的？」秦閬歌好奇問道，說著坐到房間中的圓桌旁邊，順手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一口飲盡，這才接著問道：「月兄弟，你不會說你連方傑人的身份都猜到了吧。」
「當然不可能……」月出雲笑著搖頭，秦閬歌這才露出幾分正常的神色，畢竟如果連方傑人的身份都能被月出雲猜到，那也太有些超出他的認知了。秦閬歌這麼想，所以很自然的點了點頭，誰料月出雲簡直突然臉上閃過一絲壞笑，接著便嘆了口氣道：「這種事情我一個凡人又如何能猜得出來，秦兄，你快說說方傑人到底是來自清平王府呢，還是來自皇宮內院？」
「噗……」
秦閬歌一口茶水毫無徵兆的噴了出來，隨即如同見了鬼一般指著月出雲，一副寶寶受到驚嚇的樣子道：「我的天，月兄弟你怎麼猜到的？」
月出雲挑了挑眉：「這很難嗎？」
秦閬歌一臉荒唐：「這不難嗎？」
不過隨即秦閬歌卻又釋然，如同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也對，這一路早就看到了月兄弟的過人之處。那種感覺就如同月兄弟本就註定生活在這江湖的恩恩怨怨之中一般，對於常人來說這些恩怨是奪命無情的刀劍，但是對月兄弟來說更像是一場遊戲，一場完全掌控在手中的遊戲。未來京城之前我還擔心月兄弟會有危險，可如今看來，月兄弟雖不懂武功，但在這京城之中卻比常人要安全的多。」
「你是在誇我？」月出雲好奇問道。
秦閬歌點了點頭：「這江湖中讓我佩服的人不少……」
「打住，你又佩服我哪一點？」月出雲連忙打斷秦閬歌的感慨問道。
秦閬歌突然一笑，口中吐出四個字：「老謀深算。」
「靠，我雖然沒讀過幾天書，但也知道這四個絕壁不是用來誇別人的。」
「沒辦法，誰讓我跟著師父學劍之後也沒讀過幾天書，能知道這四個字兒已經很不錯了。」秦閬歌笑著解釋道。
月出雲突然發現秦閬歌這句話說的並沒有任何問題，於是狠狠朝他比了比中指。秦閬歌不以為意，只是自顧的喝茶，然後悠然道：「這才像月兄弟的性格嘛，這幾天看月兄弟布局謀划，竟是如同變了一個人，當真令人感覺有些不適。」
「哦？那你認為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我？」
「不管是雲中城的月兄弟，還是如今的月兄弟，不都還是月兄弟么？家師曾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行跡江湖的人終究會因為江湖中的種種而發生改變，但是有些事情是改變不了的，那就是踏入江湖那一刻的初心，只要初心不變，月兄弟依舊是月兄弟，永遠不會變成其他人，而我也相信以月兄弟的性格，對於初心的執念，甚至比我更重。」
秦閬歌的話讓月出雲不由點頭，隨即感慨道：「聽你這麼說，我越來越好奇你師父是一個怎樣的人了，想來他的曾經亦是一段令人嚮往的江湖傳奇。不過你也太聽你師父的話了吧，一言不合就家師曾言……」
「沒辦法，誰讓我從小就是跟著師父長大，而且師父雖然總是有很多惡趣味，但是他說的話同樣總是很有道理。好了，不說這個，我今天去再舞台之下，的確發現了一些隱藏在村民之中的人，不是來自於江湖，身上反而有些軍隊的氣息。」秦閬歌說著終於回歸肅然。
「如此說來我的猜測是對的，方傑人果然與朝廷有關，而且不是出身清平王府，看樣子我們已經找到一個破局的突破口了。」月出雲自信笑道，「對了，你還查到其他消息沒有，比如說江湖中人來了多少之類的。」
「鳳鳴閣傾城掌門與書棋長老已經到達京城，清平王親自現身迎接。武林盟主蕭乘風手下第七高手江柏也已來到京城，而且一來就帶人四處尋覓，不，或許用搜查來說更加貼切。金錢幫的鄭三夫人也進了清風苑，除此之外都是一些各門派被派遣來京城的弟子，並沒有太多異常。」
「真的沒有異常？」月出雲似笑非笑，隨即卻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只是說道：「其實有了方傑人的身份我已經可以猜出一些條條框框，但是如果要將這些東西跟京城之局聯繫起來，卻還需要一件足以證明我猜測的東西。」
「什麼東西？」
月出雲起身負手而立，極其肯定的從口中吐出四個字。
「鳳鳴秋梧！」
PS：前面挖的坑太大，阿飛鬱悶填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