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這是兩碼事,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周驍轉過身子,和陸嘉文麵對麵,聲音有些啞:“三少,有個問題,我很冒昧地問問你。”
陸嘉文挑眉:“什麽?”
“你是習慣性對和你睡過的女人好嗎?”
陸嘉文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捏著她的臉,“你吃醋了?”
“沒。”周驍立即說。
陸嘉文噙著笑:“那你問什麽。”
周驍的觀念裏,給好處就要有回報,不會有平白無故的好,更不會有平白無故的壞。
他的好讓自己極其不安。
周驍卻不敢說。
她現在很困,剛剛哭了一場,情緒緩和一些,眼皮非常重,總是不停往下墜。
她本來就想在沙發上睡覺的,陸嘉文不讓。
他說:“你不打算告訴我你的病了麽。”
周驍沉默了一會兒,“我高中時得過心理方麵的病,有一年沒有去上學。”
就這樣,沒有更多了。
陸嘉文一時也沒指望她全盤托出,於是撤了放在她臉上的手,把她抱回主臥。他的身影逆著燈光,周驍看得不是很清楚。
他說:“明天我會陪你去。”
周驍吃完藥,臉貼在柔軟的枕頭上,手機關機放在一邊,漸漸地什麽都聽不清了。
她中途沒有忍住,開機看了一眼,果然帖子都刪掉了。
幹淨得好像沒發生過。
可是在相關搜素詞條之下,還是能看見不停的辱罵和嘲笑,還有吃瓜求備份的消息。
周驍到底一夜沒睡著。
不知道是為了這件事本身,還是為了陸嘉文的那一句,我會陪你。
以什麽樣的身份陪呢,堂哥嗎?
他能擺出什麽樣的證據來說服陸尹?這些都是未知數。
陸嘉文抽空打了電話給陸停山,問關於三叔陸柏川和周驍的事。
可是連陸停山都說:“這件事在陸家是禁忌。爺爺禁止任何人提起。”
“所以你知道?”
“我也不清楚細節。當時家裏沒別的人。”
周驍則是一直頭疼到了天亮,精神氣耗幹淨了,頭又疼又累。
陸嘉文摸摸她的頭,問:“今天去不去學校?”
周驍不想回去。
如果學校裏的人扒出來是她,她光是這麽想想,手指就止不住地發抖。
她說:“吃過早飯,我打車回陸家別墅。”
“我送你。”
陸嘉文說的理所當然。
周驍沒有答應下來,陸嘉文的話看起來似乎不容她拒絕。
但是到了早餐時間,周驍卻不用再糾結了。
陸嘉文接到了一通電話。
以為是什麽尋常通話,直到他接起來,喊了一聲:“雁南。”
周驍的筷子頓住了,四五秒後才裝作沒聽見一樣繼續吃。
誰知道還沒說到幾句話,陸嘉文忽然有些緊張,迅速起身穿好外套。
他聲音變得很冷:“沈風行呢?電話打不通嗎。”
“好,我現在過去。”
周驍甚至都沒有抬頭,主動說:“林雁南出事了?”
“嗯。有人在拍戲現場動了手腳,她從威亞上摔下來了。”
陸嘉文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但聽他短短的陳述的這句話,周驍也感覺得到他心情不好。
她問:“送醫院了沒?”
“送過去了,但是人還在昏迷。打電話的是經紀人。”
周驍真的很想問問,為什麽他和林雁南將近四年沒見麵,現在的經紀人還能記得陸嘉文的號碼。
他還知道出了事,除了找沈風行這個男朋友外,要找陸三少解決。
但是問再多也沒有意義。
這不是她管轄範圍內的事。她一個過來陪睡的,問這些問題,屬實有點多管閑事,還顯得自己患得患失。
周驍神色尋常,漠然地點點頭:“那你快點去吧。我會自己打車。”
她都習慣這一切了。
沒有人陪,沒有人支持,還有不停落空的希望。
沒什麽大不了的。周驍悶頭想著要怎麽回陸尹的話。
突然,腳步聲走近,周驍眼前一暗,她茫然抬頭,陸嘉文吻了下她的眼睛,“處理好我就去陸家。”
周驍心裏一動,罕見地對他揚起了笑,“快去吧。”
也是因為她很少會對自己笑,陸嘉文覺得有些不安。
“藥在桌上,醫生囑咐你今天吃兩顆,能穩定情緒。”
周驍還是那副表情,似乎很聽話。
陸嘉文卻沒有仔細注意她的表情,匆匆開車離開了。
周驍看著自己麵前泡發地脹開的麥片,沒有了胃口。
她這時才敢開手機看消息。
果不其然,她的未接電話有足足五六十條。
有一大半都是陸尹。
周驍也想過,她現在既然不住在陸家,還受不受陸尹的控製。
這是不可能的。
她自我否定道。
一旦她反抗,逃跑,陸家的勢力可以讓她活不下去。
因為她逃跑過,在那個男人對自己下手的時候。
結局是什麽?
是所有人都在罵她,小小年紀是個狐狸精。
三叔都要結婚了,說她不要臉。
周驍當時還太小,實在沒有出路,遠在外地的媽媽電話始終打不通,隻能晚上趁著眾人睡覺,拿著僅有的一點零花錢往外逃。
她當時隻有一個念頭,逃得越遠越好。
可惜她剛上火車站的時候,警衛人員不由分說將她拉扯著回了陸家。
陸老爺子破口大罵,狠狠地用拐杖打了她一頓。
陸尹當時也氣急敗壞,嫌丟臉,鐵了心就要把她趕出去徹底不問她。
如果不是幾個老下人看她實在可憐,說不怪周小姐,當時是三叔先動的手,最後才改為把她關禁閉。
陸尹為了陸家的名聲和麵子,叫她認錯。
周驍嘴硬不承認,她不停地哭,最後她感覺自己快死在那間閣樓裏了,她才開口說,是我的錯,是我勾引的三叔,是我不要臉。
在那時,陸尹就警告過她,敢勾搭陸家人,就別怪他把她腿徹底打斷,讓她再也沒辦法勾引男人。
周驍想到這裏,手腳已經冰涼,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要怎麽樣才能逃出這裏?
沒有任何出路。
周驍麻木地站起身,攔出租車,報了地址,一路上緊張得大腦暈眩。
可是她走得太快,也沒有帶昨晚醫生開的鎮定藥出來。
她死死地絞著手,思維停滯,後腦勺也不停地鈍痛,但是目的地最終還是到了。
她站在門口,按著手機裏存的陸嘉文電話。
嘀,嘀,嘀。
周驍聽著電話打不通的忙音,仿佛聽見希望破碎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