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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回 你該留下來、該與我在一起

  就這樣靜靜然有如一切靜止、一切皆寂的隻餘下這連綿的溫吻、這乖張的輕薄。


  又過了須臾,普雅終於停住。而她那一顆動蕩難安的心在此刻終於漸漸重又變得安寧。她不奢求法度的回應,但在這宣泄般的一陣吻後,她自己的心緒卻先有了擱置。


  法度抬目,目光依舊是堅韌而篤定的,他隔過微微的光、錯落的影看向眼前的普雅,眼中並無異樣的情態,隻是很淡漠,又有著冷然的理性。


  普雅的明眸似乎是蒙了點兒水霧,又似乎那隻是微光波動間的錯覺罷了。她是很美,但她的傳神處最在於的還是這雙善睞且水潤的眼睛,每一次看著都會免不得有些蕩滌人心、直探靈魂之大動容!

  法度無法抗拒這雙魅惑般的眼睛,此刻他的神色是肅穆的,可他內心深處知道自己這肅穆是強持的。方才普雅吻他時他念經以平心,將這吻所可能帶來的困擾自性給全然的壓製了去。但是此刻麵著普雅明豔的麵孔與動容的雙眸,他卻開始不能自持的起了凡心一點,起心動念間下意識回憶起方才那唇畔暗香縈繞、軟唇相一碰觸時帶起來的微微一點悸動……轉瞬他又忙將這妄心給壓製住!他怎麽能起這樣的心思,他是魔障了,一定是被魔障住了!

  他不能讓自己魔障,不能讓普雅成為他的魔障……若是他闖過去了這凡塵裏的一道大劫,那麽普雅梅朵便是度他的菩薩,是功德無量的!而若他闖不過去,他淪陷、他沉迷、他混沌、他迷失,那麽普雅梅朵就會是他的魔障!


  他要壓製、要修持,便是為了她也應當壓製和修持。他要精進,要每年每月每日每時每刻都不斷的精進,隻有這樣才能度化這眾生世間、度化被他傷害的他本不願傷害的性靈!


  微風軟款的撲麵而過,帶得心弦一陣緩動。麵對著眼前法度靜默中又顯別樣、卻揣摸不出意味的麵孔,普雅心波緩蕩,忽而平和了方才的燥動,斂眸徐徐的問:“什麽是有為法,什麽是無為法?”


  她的聲音輕輕的,但這個問題問得委實突兀,似乎情境的流轉也就隻在這一瞬間罷了!


  即便法度詫異於普雅突忽的提問,但他還是頷首沉目,收回了心緒為她解釋:“有因緣造作之法,是為‘有為法’;無因緣造作之法,是為‘無為法’。”他一頓,思緒且動間,又定定然沉聲補充,“有為無為共成百法,五位百法中的前九十四法皆是有生滅變異的有為法,隻有最後六法才是真如時相、清淨寂滅的無為法。”於此言完,抬目看向普雅。


  普雅的麵色已經恢複如常,眼角眉梢掛著的神情也是淡淡的。若不是方才曆經過她的癲狂,法度簡直以為眼前的女王不過是在與自己品味禪宗、感知天道奧義。


  普雅神色未變,啟口回的何其順勢:“有為法,便是生命變異、因緣和合而生的一切事物;隨之而來的有為果,本是有為法所結成的果。”頷首淺淺。


  這話言的沒有錯處,法度點頭:“是。”


  這一瞬,普雅平靜的麵靨間重又聚攏了一抹流轉的浮光,可她麵上的神色依舊清淡的有如出水舒展花瓣的蓮。她呼吸微顯細碎,啟口時聲波於清澈中透著鑿鑿,而那眼底的神光也終於在這一刻翻湧起熠熠的亮澤:“那我們之間的際遇因果,便是‘有為法’,自然也應當締結出‘有為果’!”甫又一歎,她不待法度啟口給予她回複,麵靨間的平和就在這彈指間一下便渙散,“你該留下來、該與我在一起……”


  “依識染,依智淨。染有生死,淨無諸佛。虛空本無為!”卻猛地一下,法度啟口打斷她,將她那重又染了鑿鑿狂然的字句逼退著堵塞在喉嚨裏!停頓隻是須臾的,周遭流轉的空氣似乎也被此刻的堅韌給渙散的生了顫粟,“我們應擇滅無為!”法度落言,不高的聲音,沉穩裏傳遞著一脈動輒不移的宇宙真章般的告誡,所帶來的壓迫感是顯著的。


  普雅卻聽不得法度任何或軟或硬、或委婉或直接的勸阻:“可我們本就是非擇滅無為!”她的聲音蓋過了法度,所帶來的震懾感源於她心底的執著,故而也是深濃的,且不輸於法度。她揚起眉目,眸色一凝,眼底閃動的磷火似乎波及的她整個人都燦燦然的生了光輝。


  法度沒有被普雅迸發出的璀璨姿態壓迫半分,他的心是何其執著,源自於他下定的決心。法度雙目裏的沉澱愈發彌深,聲色微厲、不動隻言:“應修涅磐、證無為,那極樂那虛空就在那裏,本就不生不滅,了悟方才是真諦!”尾音亦是一上挑,意味卻頗深。


  普雅緊隨而上:“明明就已是有為,這緣份就在這裏,你如何拂逆!”聲息鑿鑿迫切,幾近於是在質問了!


  若是普雅對法度所說佛理、自然法則一竅不通倒也罷了,偏偏普雅自有一點就通的靈根,她是懂得的、也是可以解過的。故而她便順著自己所懂得的、所解過的道理繼續一路想下去,這之中便又滋生出許多其實不如法的遐想與綺思,都是不真切的,卻又被她所執著認定為真理、甚至這樣的執念這樣的想法被她講出來,若是法度順著她的想法一路想下去,會被不知覺的帶入歧途、對自己原本明白並堅定的道理產生動搖也不是沒有可能!

  法度深諳其理,故而他不會給自己任何被擾亂的機會,他隻堅持自己所堅持的,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的心隻跟著自己的感覺走而不會被什麽人、什麽話牽著走。心不動、識不走,便不會亂卻。


  所以一任普雅歇斯底裏、一任普雅執著認定,便是她企圖以自己的理由來搏擊法度的認定、便是在起了執念的她眼裏心裏認定著法度亦是執念……那份真正的明白也始終都根植在法度的心裏,普雅注定無力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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