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第73章
不等兩人反應過來,男人直直衝過來一把擋在江菲菲面前，高大的身體以一種護衛十足的架勢將她牢牢護在身後。
漆黑的瞳仁瞪向對面的人，他的語氣有些兇狠,「不許欺負菲菲。」
姚小溪一愣，隨即哭笑不得，「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欺負她了？」
林軒被她問得呆了呆，轉頭眼帶關切地看向身後的妻子。
「沒。」江菲菲拉了拉他的手，「先坐下來吧。」
他的個子本來就高，這樣一堵牆似的站在面前讓她感覺壓迫感十足。
林軒卻不動如山,依然一臉防備地瞪向對面，好像那邊坐著個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似的。
「放心,沒找你老婆麻煩。」姚小溪沒好氣道。
一個姿勢坐久了腰有些酸，她挪動了下屁股,原本虛攏著的呢大衣敞開來，露出裡面十分明顯的孕肚。
林軒的視線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然後他的眼睛倏地瞪大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她怎麼……也有小寶寶了？
男人呆愣的樣子看得姚小溪一陣好笑，她故意摸了摸孕肚,拿之前氣江菲菲的話來逗他，「寶寶，你看你爸爸來了哦。」
林軒傻了傻,反應過來后瞬間漲紅了臉，「不是！你亂說！」
「幹嘛亂說？」姚小溪掃了眼他身邊的江菲菲，揚了揚下巴「做過的事不承認嗎……」
「我沒有。」
林軒幾乎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氣得大聲反駁，「你亂說，我不是。」
想起上次菲菲還因為姚小溪的事離家出走幾天沒回來,林軒更著急了，轉頭看向身後的妻子，不住解釋，「她騙人，我不是。她說謊，我沒有抱她，她亂說……」
他的表達能力本來就不是特別好，著急起來更是只會重複那幾句同樣的話。
明明是身高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此刻那雙澄澈的瞳仁卻儘是委屈，憋屈無助的神情就像一個被人誤解做了壞事解釋半天卻又沒人信他的小孩。
見他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江菲菲睨了眼對面那位笑得一臉幸災樂禍的罪魁禍首，站起身拉住他的臂彎，「好好好，我相信你，你不是她寶寶爸爸，你是球球的爸爸。」
林軒還是著急地不行，彷彿怕她下一秒就要變臉走人似的，他大手一抄，緊緊箍住她手腕，「菲菲不走。」
「我幹嘛要走？」江菲菲莞爾失笑，反手握住男人的手，林軒盯著她的眼睛，大手一張，牢牢握住她的手，兩人十指交握。
他的力氣極大，彷彿怕她轉身跑了一樣。
江菲菲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笑容，語氣軟和了幾分，「放心，我說了相信你，我沒有生氣，也不會走。」
林軒眼底的不安消退了幾分，卻轉過頭，恨恨瞪向對面的姚小溪，「壞人，你走，不要在我們地方。」
呵，這男人還真是徹頭徹尾把她當成壞人了。
望著那張充滿戒備和敵視的臉，姚小溪在心底自嘲一笑。
想起從前他那麼信任她，如今對她唯恐避之不及。反觀他對江菲菲，那可叫一個在意，好像他老婆讓他幹什麼他都願意一樣。
這種態度，哪怕就是從前她騙林軒娶她那會兒，也沒見他那麼在乎過自己。
對比之下，心裡還真頗有些不是滋味。
她知道林軒有自閉症，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願意出來。卻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對江菲菲那麼言聽計從，一舉一動之間都毫不掩飾對她的在意。
望著面前夫妻二人，她喃喃道，「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子，居然讓他那麼聽你的話？」
聽見她的話，江菲菲緩緩轉過頭。
語氣平靜，「我從來沒想過一定要讓他聽我的話。」
姚小溪嘲弄一笑，「難道你嫁他，不是因為他好糊弄嗎？」
江菲菲眉頭微乎其微地皺了一下，「不要把你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
轉頭望向身側男人，林軒抿著唇沒說話，只是握緊了她的手。
男人手心傳來的溫度讓她心下略定，江菲菲再次看向姚小溪臉上神情已經緩和了下來。
「我和他是平等的，我是妻子他是丈夫，我有我應盡的義務，他也有他要擔負的責任，並不會因為任何因素而改變。」
從容坦然的話語聽得姚小溪微微一怔，她搖了搖頭，有些困難地啟齒，「難道你不知道他……」
「有病」兩個字在江菲菲警告的眼神中消了音。
姚小溪怔忡地看著對面那張年輕的俏臉。
之前也曾想過是不是江菲菲威脅他，強迫他，才讓林軒對她言聽計從？
然而直到今天看見他們在一起時，她才發現原來他們之間也是有感情的，那種從骨子深處透出的親近感明眼人都能感覺地出來。
視線轉向她身側的男人身上，自始至終，除了最初以為她上門找茬時的那會兒，林軒的目光幾乎一直都落在江菲菲身上，彷彿，他的眼裡只看得見她一個人似的……
她在心底喟嘆了一聲。
原來他也有感情，並且比任何男人都要真摯濃烈。
只可惜，那個人並不是她。
姚小溪張了張嘴，突然感覺喉頭有些發哽。
她走到今天所有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身邊也不會有人告訴她做得對不對。
但是這一刻，她突然頓悟過來，覺得自己錯得好離譜。
為了上大學，她騙了林軒的錢離開這兒。之後又為了能過上優渥的生活，她攀上了一個又一個的有錢人……她虛榮缺愛又自以為是，當她終於回頭想要找林軒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娶妻生子，而且再也不肯聽她的話了……
將她臉上表情變化盡收眼底，江菲菲語氣冷然，「因為你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你只想著哄他、利用他，卻從來沒有把他放在對等的位置來對待他和尊重他。」
轉頭望了丈夫一眼，她聲色微緩，「他不是物品也不是誰的玩具，他只是不愛說話，不代表他什麼都不懂，人心都是肉長的，誰真心待他誰歧視他敷衍他其實他心裡明鏡似的。將心比心，換了你，會願意一直給人當成寵物一樣對待嗎？」
頓了頓，她的笑容被燈光鍍上了一層淡漠的光輝。
「他對你，其實一直也只有愧疚而已。」
……
姚小溪走了。
那句話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姚小溪一直以為至少林軒對自己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哪怕今天來見江菲菲之前也曾抱了絲有恃無恐的得意。
可是江菲菲說林軒對她只是出於愧疚的心理。
回想這些年，她幡然醒悟。
如果不是她騙了他又攜恩圖報，其實她在他心中，和其他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並沒有什麼分別。
現實總是殘忍的。
兜兜轉轉這幾年，姚小溪突然發現，其實從來沒有哪個男人真正愛過自己。
林軒沒有，那些有錢人也沒有。
就算是現在這個老男人，也不過是圖她肚子里是個兒子，而他老婆早就做了節育手術不能生了。
雖然他說會生完孩子會為了她離婚。
呵，男人，這幾年她聽過的謊言還少嗎？
一時之間，姚小溪突然感覺整個人像被抽幹了氣力似的，覺得生活無趣又無力，這一身的名牌服飾和身邊的限量款包包都像個笑話，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暫時偷來的而已。
而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像江菲菲，能擁有那樣一份誠摯溫暖的感情……
姚小溪走的時候，江菲菲把那張卡還給了她。
不管最初的動機如何，她依然感激姚小溪當年給過林軒的幫助。
而且連林軒自己都不在意那筆錢，她又何必要回來，何況他們現在並不缺錢。
看著那部卡宴漸漸駛離廣場，銀灰色的車身很快疾馳而去，成為除夕夜色中的一道小小光影……江菲菲收回視線，看見落地玻璃窗里印出自己和林軒的倒影，她拉了拉兩人還握在一起的手，「你怎麼來了，球球呢？」
林軒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下她的神色，確定她確實沒有任何要生氣的跡象后才說，「鄭姨帶，我接菲菲回家。」
結果一上來就看見了姚小溪那個不速之客，他看著她，還是忍不住小聲解釋，「我沒有叫她來。」
「我知道。」江菲菲笑著捏了捏他手背，「而且你也不肯見她是吧？」
林軒點了點頭，聲音認真，「以後都不見她了。」
「那她以前為了你被人欺負……你怎麼辦？」
端詳著他的神色，她想確定他現在心裡是不是還放不下那事？
林軒張了張嘴，瞬間說不出話來了。
想了會兒，眉眼掠過一絲為難，試探道，「拿錢，拿很多錢給她。」
糾結的小表情看得江菲菲一陣心軟。
抬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其實都是騙你的，她根本沒有因為你被人欺負。」
看他表情獃獃的就知道剛才壓根兒沒把姚小溪的話聽進去。
然而林軒很快反應過來，嘴角揚起一抹釋然的笑，「不負責了。」
「……」
這個單純的傢伙。
江菲菲幾乎啼笑皆非，人家騙了他那麼多錢，搞了半天他只高興不用對她負責了。
行吧，也算是解決了一塊心病。
捧著他臉頰，她踮腳在他唇上憐愛地親了一下。
「嗯，你只要對我和球球負責就行了。」
男人高興起來，大手扣住她纖細的后腰，將人攬到胸前，低頭就去追她的唇。
江菲菲攬著他修長的脖頸，仰著脖子溫柔而熱切地回應他的吻。
鏡子里印出一雙甜蜜擁吻的身影。
就在這時，外面漆藍的夜空突然綻放出一陣五彩斑斕的煙花。
在漫天飛舞的火光中，兩人齊齊轉頭。
江菲菲眼底掠過一絲驚嘆，「好漂亮的煙花。」
林軒攬著她，嘴角彎了彎。
兩人相視一眼，江菲菲笑了起來，「走，回家找球球去。」
林軒沒說話，嘴角卻跟著溢出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