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衷腸
這些話是顧綰一直憋在心裡的,顧綰在這大明朝便只有兩個親人,若是把自己心裡的告訴顧知,顧綰怕他會擔心,所以只能將心中的苦悶告訴顧維鈞。
只是此時顧維鈞只是沉默。
顧綰嘆了口氣,對著他說道:「哥哥,你也是個男子,你告訴我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顧維鈞腳步一頓,他一向不擅長安慰人,或許在他的印象里,顧綰這樣的女子是不需要安慰的。
「我無論說多少東西,大概都沒有任何用,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你們見一面,你親自問他。」
顧綰心中悵然不已,她何嘗不知道若是不見面,恐怕這輩子都是如此折磨自己,可是顧綰總是害怕,如果真的見面了,或許他們兩人就再也不可能了。
顧綰害怕王偕會真真正正的捨棄她。
所以就索性不見面。
「你知道嗎?他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甚至於連我都能欺騙,連我都可以騙,我還能期望什麼?」
顧維鈞伸出手,擦乾淨顧綰臉頰上的眼淚,開口說道:「沒事的,阿綰,你還有我。」
顧綰晚間睡覺的時候,總覺得不是很安穩,夜間甚至還夢到了汝端,汝端已經可以走路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居然不認自己。
早上醒來的時候,顧綰只覺得一陣身心俱疲。
吃過早飯之後,顧綰換了一身端莊的衣服,坐上了沈浪派來的馬車,又一次到了那個曾經囚禁她的地方。
玉熙宮,顧綰本來以為自己這輩子可能就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
可是卻未曾想到這一次,她竟然是被夏仕給騙到這裡來的,顧綰實在是不知道如果把夏仕換做是王偕,他會如何做?
他們明明知道,嘉靖對於顧綰懷著怎麼心思,顧綰都不敢去想著一層,可是說是不想,卻還是會傷心。
顧綰跟著宮女走過漫長的迴廊,來到了一處暖閣,兩人算是一年未見,這嘉靖依舊是老樣子,只是臉色比之前多了幾分不正常的紅潤,這位身邊伺候的人只說是皇上神功大成,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病態。
顧綰跪在地上,還未等嘉靖說話的時候,就大聲的哭喊道:「求陛下給民婦做主。」
嘉靖端起來一杯茶水,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你這刁婦,求做主求到朕這裡來了,之前你可是拼了命的想要離開皇宮啊,如今因為一點麻煩又來這裡求朕,實在是沒有骨氣。」
顧綰自然沒有把嘉靖這些話放在心上,抬起頭來十分委屈的說道:「民婦此時的情況,皇上也應該知道若是不求皇上,恐怕這世上便是沒有人能幫我了。」
其實嘉靖也為這件事情煩著呢,因為之前顧綰泄露天機的事情,嘉靖難免對於這位神神道道的女子有了幾分上心,誰知道竟然被天下人誤會成那個意思,甚至連累了顧綰失了夫君的寵愛。
嘉靖心中總歸是有幾分愧疚的。
可是這幾分愧疚倒也不足以讓嘉靖為顧綰做出那樣的破格之事,錦衣衛都是嘉靖的人,他自然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事情的,臣子只見勾心鬥角的事情,這位精通帝王之術的皇上自然是不會多管。
只是此時這女人摻和進來,倒是讓嘉靖有些進退兩難。
顧綰抬頭看了看嘉靖,輕聲說道:」民婦並非想要皇上為難,只是求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嘉靖眯起眼睛,饒有興趣的說道:「你是想要?」
「皇上只管看著就好了。」
顧綰從玉熙宮出來之後,並未直接回到顧府,而是吩咐人四處尋找一個人,
這個人正是劉延,劉延之前曾經對顧綰說過,他要考進士,然後再晉見皇上的時候,陳述自己的冤情,顧綰自然是非常的不同意,可是劉延是個心志堅定的人,聽到顧綰陳述了一遍利弊,卻未曾說話。
顧綰敢擔保,就算這位考上了狀元,恐怕他做了那件事情之後,最有可能的結局便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甚至有可能丟掉了性命。
只因為這位皇上,所追求的並非朝堂上的絕對正義,而是政局的一種微妙的平衡,此時夏言與嚴嵩勢均力敵,還有一位溫和的徐階,他的力量也不容小覷,這樣的壞境更有利於嘉靖把權力集中在自己手中。
所以只要嚴黨不做什麼過分的事情,恐怕嘉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便是劉延的最終結局。
顧綰這次找劉延來,只是想要告訴劉延所有的事情,畢竟此時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兩方各退一步,嚴黨放了楊彥閣,而顧綰放了嚴世番。
這其中誰的利益都沒有受到損壞,除了劉氏兄妹。
顧綰雖然不是什麼道德高尚之上,可是如果真的傷害了別人,最起碼讓別人有知曉的權利。
此時真是夕陽西下。
劉延身上穿著一襲破舊的儒生長袍,眉眼之間有幾分欣喜,看到顧綰之後,眉眼間的那抹欣喜更加濃烈。
「夫人,你怎麼來了?」
顧綰嘆了口氣,對著劉延說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你聽了之後,不要激動。」
顧綰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劉延,說完之後,顧綰看著劉延,此時劉延面上的表情非常的奇怪,說不出來是悲傷還是絕望,總歸是無法用一個形容詞來形容。
「你沒事吧。」
「含微現在怎麼樣?」看到劉延這個樣子,顧綰突然覺得很心疼,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不該輕信別人。
「她沒事,她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劉延似乎不相信顧綰的話,他走到顧綰身邊,額頭上的青筋一跳。
「如果我不同意的話,你又該如何做?」
顧綰最不想的便是面臨這樣的場景,可是有些話還是要說出來的。
「你可以不同意,但是沒有任何效果,我必須要這樣做,此時含微還在他們的手裡,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忙,我們總要付出一些代價。
「請不要用我們這個詞,夫人,含微一直來都希望成為如是夫人那樣的人,所以我才將她送到你身邊,可是我從未想過你竟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