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蕊很聰敏，為了掩蓋她和沈浪在辦公室格子間的秘密，一晚上都在樓下趕工，再也沒有去辦公室打擾沈浪。
沈浪一覺眯到清晨七點半，醒來的時候天色大亮。再去樓下，那幫人累得跟豬頭似的，東倒西歪趴在桌上打盹兒。
“完活沒有？”沈浪問。
“快了，再有二十分鍾的樣子。”
還清醒的楊誌乃頂著個熊貓眼，在給沈浪寫發言稿。
沈浪穿上外套去洗手間洗了把臉，說：“我去吃飯，回頭整理好了，你們幾個骨幹留下來一會兒開會，其他人回去休息吧。”
今天是四月最後的一天，五一是海堂灣公開招標日。錢育森等人老早來到創意部隔壁的總部辦公樓，準備明天招標的事宜。
錢錦秀有意把自己的功勞展示給他老子看，今天穿得油光鋥亮，他所負責的宣傳部一共來了四個人：楚婉君，海堂灣總公司投資四千多萬拍攝的電影無極天下的主角，也可能上任海堂灣的形象代言人；洪偉，江東省盛大足球俱樂部的總經理；丁佳敏，江陵第一快嘴，市電視台黃金檔的主持人；劉成雲，幾家報社和經濟論壇雜誌撰稿人，也是有名的平麵廣告製作商。
錢大少的這個團隊燒錢程度可見一斑，不過這小子也有可圈可點之處，會花錢不一定是壞事。幾十億的地產項目，綜合效應需要做大，全方位立體式的包裝，就等海堂灣破土動工的第一天，便拉開噱頭，不僅是市裏乃至省裏要讓國內乃至國外，都聽到海堂灣這個響當當的名字。
“沈浪怎麽還沒來，架子夠大的！”錢錦秀嚷嚷道，回頭沒好氣的瞪了楚婉君一眼：“楚小姐，他不是你男朋友嗎，昨晚上莫非是沒下來床？”
楚婉君裝作聽不見，和洪偉說著昨天晚上的足球聯賽，盛大綠蔭，對陣荷甲勁旅埃因霍溫，雖然輸了，但是沒輸多大比分，對國內足球聯賽要求也就這麽高了。
工程部王友良再和馬學軍說著這次的容積率危機。
“零點三還是零點五，上頭以為咱們蓋平房嗎？”
“沒辦法，江行利率上漲已經是信號了。”
“哈哈，那咱豈不是賠錢賺吆喝了。”
錢育森聽聞這話哈哈大笑：“放心，政策容積率下來了，房價就漲上去了。裏外裏就會把房地產的泡沫做大，江陵商會哪有那麽傻。其實就是讓咱們賠錢蓋房子，蓋好房子後，自然會有寬鬆的政策環境，讓我們把錢賺回來。友良，這可不是你們修鐵路哈，一錘子買賣。”
正說著話，會議大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創意部一行五個負責人麵帶倦意的走進來，沈浪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坐在左手邊主位上。
“開會開會，不會是都等我呢吧？”沈浪匆忙走進來。
錢錦秀唉聲歎氣的說：“我說沈浪，你也太沒時間觀念了，不會是昨晚上沒幹好事吧。”
“我哪兒有錢少這麽瀟灑自由，加班趕工啊。”
另一側楊誌乃牙都要咬碎了，加班的是他們才對。
“人數到齊，現在開會，各位老總把手機都關掉。”
錢育森敲敲桌子，深吸一口氣，遙控器一按，身後落下一個巨大的屏幕來，隻有海堂灣三個大字。
“列位，真金白銀，實刀實槍，明天就要招標了。當然這隻是個過場，但是江陵商會最終把容積率定義為什麽程度還不好說，太賠本了，咱們也沒得幹。”
錢育森話鋒一轉，提綱挈領的說：“不過，江東省的房產多大的盤子誰都清楚。政策環境也是為了更好的促進這個雙贏的局麵，很顯然，商會不希望我們賺大錢，但是更不希望看到房價上漲。”
說著，錢育森抱有莫大興趣的看向沈浪。
“沈總，這次可是看你的了。能否有一個合理且效益最大化的藍圖方案，不僅關乎這次的招標是否成功；還是未來海堂灣發展的中心路徑。”
沈浪放下杯子，款款的站了起來。
馮蕊將數據存儲硬盤安放在電腦上，沈浪身臨大頻幕前，環視一周。
“我簡單來說，大家簡單去揣摩，回頭詳細文案會有馮秘書分別傳達給各部門。”
沈浪將PPT打開，一副海堂灣遠景圖片展現出來，宏觀上看去，這就是沈浪心中竣工後的海堂灣。
“相信你們的消息比我靈通，政策性容積率壓低到零點五左右。不過，我給他放寬到一點零，再賠上零點五個容積率。”
頓時，全場嘩然。
沈浪咳嗽兩聲，示意他們安靜下來：“按照零點五的容積率做蛋糕，嗬嗬，小孩兒過家家嗎，一分錢分成兩半花。既然政策要我們賠錢，那就多賠丫一點，放開手腳，徹底把項目做好。”
錢育森沒有過多的震驚，蓋別墅確實是零點五的容積率。可是一幹商業大樓、服務業第三產業用地，以及部分居民樓，容積率絕對超過零點五。與其別扭的讓別墅區照顧商業區，還不如放開尺子，不過一點零確實太高了。
“微觀經濟學呢我最近再補課，你們應該比我懂。江陵商會不一定是要我們賠錢，而是讓我們引領市場，產業調整，帶動行業轉型。”
錢育森眼前一亮，繼續聽下去，心中暗暗讚許沈浪幾分。
“都二十一世紀了，什麽年代？早就過了賣房子送家居的時代。我們這次策劃方案就是，賣海堂灣的環境、賣海堂灣的曆史人文和文化，賣出修養賣出素質。千篇一律的追求富人區高檔次，豈不知丟掉的還是檔次，知道網上怎麽評價海堂灣嗎，暴發戶耶。”
沈浪忽然想起慕容嬅的言論，這女人經商真沒的說。
“海堂灣文化、生活方式以及內涵有嗎？沒有。不過江陵這麽大，底蘊這麽豐厚，既然是擴建新城區，搬運過來一些現成的，打造出精品海堂灣還是可以的。”
沈浪翻動PPT，又說道：“這部分是海堂灣的大門入口，服務設施，諸如醫療、餐飲、商廈等等，建成後，我們會再分包給市裏的商業大亨們，怎麽瘋搶，是他們的問題。”
“這一部分，是原本沒有，我規劃出來的。公立性單位群，初步預計是，圖書館、孤兒院、希望小學等，不過有個教堂也是不錯的。”
“等等等！”
倒是馬學軍先坐不住了，問：“沈浪，你說的這些……咳咳，比讓利容積率賠的都多。幾萬塊錢一個平米的房子，你指望希望小學孤兒院買得起？”
“不是買，是送。”
馬學軍下巴都要掉了。
沈浪笑道：“我說過，設計宗旨就是把海堂灣所謂的暴發戶帽子摘掉。不是缺少人文、曆史、文化嗎，現成的人文環境放在這裏，讓我們搬來。既實現了雙贏，也摘了帽子。”
“可也沒你這麽賠本的吧。”
“我倒是不覺得賠，一座花園假山好幾百萬能花，什麽作用？不就是增加環境效益的嗎，同樣建造個孤兒院給市裏，這個效益就發揮到他的最大值。況且錢董事長你給說說看……”
錢育森沉思點頭：“花園假山和綠化帶確實燒掉一部分錢，沈浪的意見可以考慮，這就好比招商引資，孤兒院等公裏機構是活的，假山卻是死的。”
沈浪笑看馬學軍：“馬老大你瞅瞅，怪不得你們迅騰地產總是幹不過錢老板。”
馬學軍有些氣惱，聽這王八蛋奚落自己就覺得難堪。
卻是做音樂器材和家電行的白公子很讚許沈浪的看法：“不一定會賠。市裏讓我們賠錢，我們賠了；不僅賠了，還為他們排憂解難，承建一批公立性單位，以後政策肯定會照顧這一方麵。”
事實就是如此，孤兒院或者教堂確實沒錢可拿，但這些都是市裏形象工程深入人心，替市裏排憂解難，豈能白白辜負商家的苦心。
“更重要的是，市財政逐年對公立機構的投資力度逐漸增大，社保醫保都到了看病不花錢的地步。我聽說現在要搞一個陽光養老院，好像選址還沒確定呢呃。”錢育森說。
這一部分“賠錢”買賣翻篇後。
下一個PPT則焦距海灘，現如今的海堂灣礁石沙灘無人開發，也是本次項目的熱點。
“相信看到這個大家都明白我要說什麽了。我就強調一句話：把海堂灣打造成旅遊觀光聖地，服務設施跟上，地理環境又這麽好，這部分投資將會是最少的。整治沙灘，開個海灘浴場度假村，不難。”
眾人紛紛點頭，這個確實是長久之計，而且作為開發者的諸位，這筆效益比賣房子來錢多了，以後子子孫孫恐怕都享受這筆股份恩澤。
最後說道主題，也就是正規的樓盤，反而沈浪言簡意賅：“除了獨棟別墅聯排別墅外，規劃了兩個居民小區，以方便日後旅遊業發展起來帶來的客流危機。而且，海堂灣一期二期把房子都賣給富人，江陵還有幾個富人了，這些經濟適用房可以照顧到中產階級。”
“對了，為了迎合各位心中富人圈的虛榮心，還有兩個區域打造精品別墅，四合院、洋樓等等，回頭自己看，我不細講。”
沈浪把PPT關掉，雖然他說的快，但這耗費了二十多個高材生一個月的心血。當然，細則以及摞成山的資料，將會複印傳達到每個人手裏，這是後續工作。
“最後，明天是海堂灣招標日。政策上讓我們賠錢，我們賠了，而且賠他個雙倍！環境效益、人文地理、產業鏈轉型，所有的大方向，我們都按照市裏的步伐在發展。我要是領導，即便是我們標底低了，也會把工程和地皮給我們做。有誰有意見？”
沈浪環視一周。
不等眾人發言，沈浪迅速堵住他們的嘴：“誰有意見現在撤資，一周內，我連本帶利收購你的股份，誰還想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