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刹那的時間,馬學軍想收刀收不住。
沈浪顧不上那麽多,一把抓在三棱刺的刀槽上,另一隻手將葉姿攔在身後。
沈浪腦袋轟地一下子,還好還好,沒傷到葉姿,前幾天娜娜剛死裏逃生,如果葉姿再出點什麽差錯,自己這個男人就白做了。
鮮血順著沈浪的胳膊滴滴答答流下來,不是馬學軍收了大部分力道,沈浪的手早掉了。
“小姑娘很有勇氣,不過這裏不是你玩的地方。”
“哼!你最好滾蛋。”葉姿還醉著呢。“我爸可是葉如海!”
忽然聽到這個名字後,馬學軍也愣了。
“哈哈,怕了吧,你要是敢殺我們,我爺爺不會放過你的。”
馬學軍似乎沒有繼續打下去的意思,笑著說:“葉如海?是你爸爸……哦,他不是早死
“是啊,死了更厲害,變成鬼嚇死你!”葉姿俏皮的罵道。
“算了,不打了。”馬學軍把三棱刺入殼,走兩步又停了下來,不回頭對沈浪說:“我隻是希望咱倆單獨解決問題,希望下一次咱倆痛痛快快的打一次。”
等馬學軍走遠了,葉姿才撅著個嘴把沈浪扶起來。
“死了沒有?”
“沒呢。”沈浪哭笑不得的說。
“我又不瞎,看見啦。你就是欠,替我擋什麽刀,他又不敢殺我。”
沈浪想點根煙,葉姿上去就給搶了下來扔到一邊。
葉如海這個名字沈浪很陌生,但一個死人,就能嚇馬學軍一跳。
“你爸到底是幹嘛的?”
“我爸死的時候,我七歲,你說我知道不知道他是幹嘛滴?”葉姿反問。
沈浪無奈的笑了笑,依著樹樁坐下來。
“你爸真死了?不會是騙你玩呢吧。”
“誰會拿自己爸爸開玩笑哇,我爸爸死的時候,我還在跟前呢。”
葉姿歪著腦袋回想了一下說:“我爸爸特別厲害,你這樣的,一百個也打不過他。”
“那怎麽還會死?”
“誰知道呢。聽到消息後,我爺爺抱著我去看的,就死在步行街路口,聽說中了一百多刀,連救護車都沒來。”
葉姿說到這,也不知道是不是悲傷,歪著頭說:“臨死前嘴裏還叼著一根煙。”
“煙?”沈浪手指夾著沒點的一根煙,忽然明白第一次見葉姿時,她為什麽反感自己抽煙了。
猛然間,沈浪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姑娘不會是缺乏父愛,才老跟自己過不去。
沈浪呆看著葉姿,隨即想起在羅馬餐廳裏,韓冰說過,自己做事風格很像一個死去的故人,不會就是這什麽葉如海吧。
沈浪無意打探別人家事,但從葉姿的言談中,能聽得出來。葉如海似乎是十幾年前,在江陵叱吒風雲的人物。
不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葉如海一生精彩光榮,死得卻很離奇。
當然,沈浪不認識葉姿她爸,但是一個頂尖的高手,怎麽可能身重數刀,暴斃街頭呢?死前嘴裏還有一支沒抽完的煙。沈浪腦中浮現出一種很有可能的解釋,自殺。這個自殺不是自己捅自己刀子,而是自願接受死亡。
再開眼前活蹦亂跳的小姑娘,是個罵人搞怪的能手,似乎她故意用這種方式,引起別人的注意力。
……
沈浪的傷沒有傷筋動骨,去醫院包紮一下,第二天下午,就一手掛著繃帶出院了。
金香玉來醫院看過沈浪一次,從她的神情中,沈浪看出點端倪來。
剛出醫院正門,果然,金香玉的車還停在那,她趴在方向盤上小睡。
沈浪敲了敲窗戶,金香玉有些疲倦的醒來,拉開車門。
“多養幾天吧。”
“不礙事,金總是不是有事?”
金香玉手放在方向盤上,整個人顯得有些無精打采,淡淡的說:“羅龍撤資了。”
“撤資?”沈浪也沒懂事什麽意思。
“我也沒想到他做的這麽絕,羅龍把股份一撤,眼下……隻能把俏南國盤出去折現。”
沈浪也清楚,俏南國剛裝修擴建,又存了批酒。相當於公司一直在賠錢,現在終於看到曙光了,羅龍卻要撤資。
“金總現在打算怎麽辦?”
金香玉苦笑道:“卷鋪蓋卷回家。”
頓了頓,金香玉強調說:“我是說回我老家,離開家好幾年了,前段時間我媽打電話,說他倆體格不太好。”
看她的臉色,應該是剛哭過,雖然上了粉底眼睛都紅了。
羅龍吃準金香玉的性子,但多少年的老“交情”,不能讓觀眾覺得是他羅龍人走茶涼,所以鬧了這出俏南國撤資變賣的話劇。
“金總該不會是想拍拍屁股不管了吧?”
“羅龍要賣俏南國,我的股份還在裏麵壓著呢,這都是我跟他這麽多年,應得的東西。總之先回家消停兩天,順便看看我爸媽。”
沈浪嗬笑說:“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咯咯……”金香玉不相信的笑了,“你還怕我攜款潛逃啊?”
“那倒不是,怕你想不開,再來個臥軌自殺。”
金香玉看出沈浪這是真話,但不知道他關心自己是真是假,在商場,頭頂的霓虹燈就是驗鈔機,在這底下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沒有一樣值得信賴。
思索了半天,金香玉恍然大悟,從古奇的一款新包裏拿出一份合同來。
“你的保鏢協議書,咯咯……你這人可真較真。”
沈浪笑著說:“簽的是半年合同,金總尾款可還沒給我結清呢,等過完年,你愛哪兒去哪去,哈哈。”
……
就這樣,兩人回俏南國把工作轉交一下,金香玉的老家在大西北,一個來回預計至少需要兩三天。
傍晚,沈浪接到好久不見的韓冰電話。
這段日子裏,韓冰也有了變化,貴婦千金搖身一變,接替韓老董事長的班兒,卡其色OL職業套裝,裙下一條修身打底褲。
“喲,冰姐換車了?”
沈浪出去時,韓冰正倚在車前等著。
“人也換了,沒看見啊,感情姐姐的風采還不如一輛車。”
韓冰雖然忙碌起來,確實感覺整個人精神飽滿了許多。而妹妹韓佳欣對於公司的事一竅不通,居然幹起了老本行,韓冰給她盤下來一個美容院,至少讓她有份事做,不至於呆傻掉。
這邊韓冰來接沈浪吃飯,家裏頭,賢惠的韓佳欣照看著外甥做飯。
一進客廳,韓佳欣圍著圍裙從廚房出來。
“沈大哥……”
“我說妹子你也太賢惠了吧,這麽有錢,你做哪門子飯。怎麽還小姐的命,丫鬟的身子呢。”沈浪笑著打趣兒。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老董事長去世、羅龍分出子公司,韓氏集團正常運轉。反觀俏南國,羅龍撤資,大廈將傾。歸根到底還是金香玉命不好,沒有韓冰這麽大的家底。
“去你的……”韓佳欣羞紅了臉,靦腆卻又端莊,又黑又亮的雙眸躲在黑長的睫毛下。
韓冰瞪了沈浪一眼,說:“別逗她玩了,大姑娘害臊著呢。”
這時,廚房裏提溜溜跑出來個滿臉是麵粉的小豆丁,一把抱住韓佳欣的大腿。
“媽媽,媽媽回來了。”
小不點眨著大眼睛發現了沈浪,直勾勾的盯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在小姨的後麵。
沈浪笑道:“冰姐,你兒子是不是腦袋那個啥,他這到底是幾個媽媽?”
韓冰噗嗤笑了,無奈的說:“我也沒轍,你說都上幼兒園小班了吧,逮著我妹就叫媽媽,跟他講了好多次,那是小姨。”
韓佳欣也笑了,把小不點拉過來,指著沈浪說:“這是沈叔叔。”
小家夥不敢說話,臊眉耷眼的咬著手指甲。
“逮著誰就叫媽媽還行呢,幸虧不是見著誰都喊爸爸,那冰姐你可虧大發了。”
幾人入座吃飯,都是家常菜卻很順口。
正吃著,聽見外麵有停車的聲音,接著有人推門進來。
韓冰把廚房門打開,往外麵一看,不禁皺起了眉頭:“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就不能來,離婚了,就不能看我兒子了。”羅龍穿了套西裝,本來身材就發福,跟個圓球似的,打量了自己家一眼,轉頭對司機說:“老李,把玩具都送我兒子房間裏。”
羅龍指揮司機卸車,踱步進了廚房,往裏一瞅正看見沈浪。
“呦嗬,我說你不願意讓我來看兒子呢,感情家裏養著小白臉呢。”
沈浪笑著擦擦嘴,說:“幸虧羅老板來的早,再玩一會兒,我們仨就要睡了。”
韓冰還不打緊,韓佳欣臉騰地就紅了。
“沒關係,你們隨便折騰,反正也不是我們家。”羅龍不會生氣,商場上早把他磨圓了,懂得跟人交往要對症下藥。
羅龍衝他兒子拍拍手:“冰冰走跟爸爸上樓,我給你買大汽車了。”
小家夥貼在韓冰懷裏隻是看著,卻不敢真過去。
沈浪見狀冷笑說:“羅老板回頭我給你介紹個醫生,趕緊把病治治,興許死之前還能再生一個呢。”
“哼!”罵人揭短,這話戳中了羅龍作為男人的痛處,“沈浪你也別太得意,好了傷疤忘了疼是嗎?”
沈浪抬頭瞥了他一眼,兩人僵持住了。
羅龍哼聲道:“我警告過你,跟我作對看你還能蹦躂幾天!哎呀,小沈,你胳膊怎麽了,是不是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