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久了你就懂了,公司掙錢的大部分都是酒水生意。別的不說,一瓶勇闖天涯啤酒,超市賣六塊,拿到餐桌上賣六十。這還是零頭呢,洋酒知道吧,這玩意最坑,拿銷量比較大的軒尼詩來說,一瓶進價隻要幾十塊錢,賣出去可就得幾千塊了。”
沈浪暗暗咧嘴,餐廳看似不大,一天下來賬戶流水得多少錢啊。
黃毛見沈浪聽得入神,有些炫耀的說:“而且根據洋酒年份產地的不同,價格沒有明確的規定。有的服務員就趁客人喝醉了,替客人買單,不去吧台開發票,多掙的錢,就是自己的了。”
不過飛單也要有技術,常來常往的客人不能坑,一看就是見過世麵的客人不能騙。專門挑一些年八輩子攢錢來消費一次,打腫了臉充胖子的客人,其中大學生、白領工人居多。
沈浪這才明白過來,肯定是有人飛單被投訴了,歎了口氣說:“看樣子,那個被抓的服務員慘了。”
“嗬嗬,浪哥你以為服務員敢飛單?沒有人罩著誰敢?”
一語驚醒夢中人。
沈浪恍然大悟,難道說是陳子陽才是幕後指使。沈浪再次想起陳子陽的那句:站對隊伍。
黃毛不知道沈浪的心思,又給他點了根黃鶴樓。
“浪哥,以後還得靠您照顧著啊。”
沈浪回過神來笑道:“當然,出門在外咱們也就掙個辛苦錢,都不容易。”
沈浪又問:“這種事金香玉不知道?”
“您說呢,那麽有心機的女人能不知道嗎。”黃毛直言不諱。
俏南國明麵上是金香玉一手遮天,實際很多資源都是陳子陽這個二把手掌握。
公司裏分成三派,一派是金香玉在南方帶來的員工,另一派則是陳子陽的客源以及這些年拉攏的人脈,至於第三派完全是打醬油的,打零工的服務員,比如娜娜。
“浪哥,我再多提醒您一句,現在知道金香玉為啥專門叫你去辦公室了吧?”
兩人正說的熱鬧,包廂的門終於開了,一個啤酒肚男人滿麵紅光的走了出來,看樣子贏了不少錢。
黃毛很會來事,上前就說:“哎呦,劉老板您今天手氣肯定不錯,我這兩條腿腿都要站斷了。”
這就是好人出在嘴上,客人都要麵子,尤其是當著眾人的麵兒。
拿了“喜錢”,黃毛照例分給沈浪兩百。
沈浪沒推辭,倒不是別的原因,讓一個人放心自己不會出賣他,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拿了他的錢。
見包間沒人了,沈浪想進去眯一會兒,可前腳剛進屋,就聞到一股刺鼻的煙酒味兒,地上淩亂的扔著果皮碎屑。
“喵!”
一個臉蛋有些嬰兒肥的美女倚在包廂門口,她是娜娜的合租室友叫薑敏,裝了個小情貓兒,邊走邊笑:“帥哥,一會兒下班東來順涮肉城集合哦。”
“行,不過得我請客。”
“得了吧,你掙那倆錢慢慢攢著娶媳婦吧,等你飛黃騰達了,姐姐我路過你們家門口要碗飯吃,我也有話說。”薑敏是銷售部的大紅人,認識並為公司維係著很多回頭客,陪著老板談談生意,逢場作戲聊聊天喝喝酒,能拿工資數倍的提成。
晚上下班後,沈浪在公司樓下等人。
這時,一輛墨綠色的甲殼蟲敞篷囂張的停在旁邊,車上下來三個渾身品牌的高挑女人,各自戴著墨鏡,LV的包,CUCCI的外套,亦或者是低調的江詩丹頓手表,都是財富的象征。
隻不過,三個美女雖然漂亮,但總有股侵略性的氣息,其中有個略顯雍容的貴婦脖頸圍著一條鮮綠色愛馬仕方巾,有些女人即便漂亮有錢,也無法搭配出這種氣質來。
沈浪狐疑的看著三人進入餐廳,她們直接去了前台。
吧台裏,金香玉恰好也在,沈浪以為她們是一個圈兒的朋友。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
愛馬仕絲巾女人居然抽了金香玉的耳光,沈浪一愣,連忙折身進去,出其意料的是,在場打烊的員工沒有一個上去拉架。
一行血絲從金香玉的嘴角滲出,她不卑不亢的看著愛馬仕女人。
而愛馬仕的兩個幫凶美女,也如同熟人一樣,無不囂張的倚靠在吧台前。
“啪!”又是一個耳光。
愛馬仕打完人,她的同伴拿出一瓶百歲山礦泉水給她衝了手後,從包裏拿出一輛玩具坦克車來,狠狠的砸在金香玉的頭上,做完這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三個張狂的女人才揚長而去。
沈浪猶豫再三,終究沒去阻攔,忽然想到金香玉在黑市上暗中招聘私人保鏢的事,恐怕就和這些有關聯。
不一會兒,黃毛才慌張的走出來,自言自語說:“太尼瑪猛了!”
“那個人誰啊?”沈浪問。
“還能是誰,董事長的老婆唄。”
沈浪明白過來,陳子陽說過,公司的是董事長是一個叫羅龍的男人,金香玉隻是他一個相好的。那麽剛才的事就可以解釋通了,原配打情敵!
沈浪慶幸與沒多管閑事,也意識到公司高層關係似乎很亂。
而金香玉關照沈浪,甚至私密叫他去辦公室的事不脛而走,在員工中傳得沸沸揚揚。
第六晚上,沈浪照常在樓上樓下轉轉,去休息室喝水時,遇著薑敏補妝,就聊了幾句。
正說著,經理陳子陽也走了進來,沈浪本以為是找自己的。
“薑敏,晚上有空嗎?請你吃宵夜。”
“陽哥,我這兩天身體不大舒服,改天我請您吧。”薑敏是個鬼靈精,自然知道吃飯的意思,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還真當請客吃飯那就是小姑娘了。
陳子陽本意確實是找薑敏,也順便給沈浪敲敲警鍾,這女人是自己看上的,現在有些懊惱:“前些日子就說不舒服,你天天不舒服?”
“好吧,一會兒看有沒有時間,我先去上班啦。”
陳子陽知道她在敷衍,擋在休息室門口瞅了瞅薑敏,又瞥了沈浪一眼。
“有些人別把自己抬得太高,站的高掉下來更容易摔死,薑敏,你自己掂量著辦。”
薑敏當然明白,她一直跟陳子陽保持一定距離,但又不能疏遠,得罪他的話,日子可不好過。
隻不過陳子陽這話卻是殺雞儆猴,說給另一個人聽的。
沈浪也清楚,前天晚上,金香玉叫自己去辦公室談話,無形中造出一種自己巴結金總的假象。
陳子陽又衝著沈浪說道:“少跟我出幺蛾子,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自己是什麽料。”
沈浪本來不打算搭理他,但話說的太難聽,笑道:“陽哥算了,這麽多人看著呢,鬧得跟吵架似的。”
沈浪替薑敏把擋在門口的那條胳膊“拿”開:“趕緊給陽哥陪個不是,自己上班去吧。”
“哦,陽哥對不起。”薑敏見有空當,提溜一下鑽了出去。
碩大的員工休息室,頃刻間隻剩下沈浪和陳子陽兩人。
陳子陽自顧自的點了根煙,瞅瞅沈浪輕哼了一聲。
“沈浪,別以為那天你動了豹哥,替公司解圍,就成紅人了。你是我手底下的人,也是我帶的人,信不信我現在開了你,連招呼都不需要和金總打?”
沈浪淡笑著看著陳子陽,看樣子老老實實打一份工,掙個辛苦錢也不那麽容易呢。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門口傳來一聲銅鈴般悅耳的聲音:
“喲,跟我打什麽招呼啊?”
人未見身,先聞聲音。金香玉其實已經在外麵聽了好一會兒,正好這個時機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