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沈浪先離開公寓,剛到樓下,就看見路邊停著一輛轎車。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半倚在轎車的機器蓋子上,沉著一張臉看著沈浪。
“你就是沈浪吧?”西裝男三十多歲的樣子,國字臉鷹鉤鼻,一看就知道是商場的老油條。
“有事嗎?”
“我是俏南國的經理陳子陽,你的事情,金總跟我說過了。”西裝男遞上名片,隨後拿出一盒煙,分給沈浪一支。
沈浪看著名片,笑道:“謝謝陳經理。”
“不用客氣,以後叫我陽哥吧,都是給人家打工的嗬嗬。”
昨天沈浪聽娜娜說起過陳子陽這個人,平時金老板不常來公司,都是他這個經理管事。
負責著每天營業額上十萬的餐飲公司,陳子陽在步行街混得風生水起,練就一身見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的本事,各方麵的人脈資源都暢通無阻。
昨晚出事時,陳子陽恰好不在,隨後金老板給他打電話,破格提升這個沈浪去公關部,負責內務安保工作。
今早看到沈浪,陳子陽突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小子初來乍到升職就這麽快,會不會有那麽一天,這個小員工會騎到自己頭上?
“陽哥,煙灰掉衣服上了。”
陳子陽這才緩過神來,撣了撣煙灰說:“小夥兒不錯,剛來就受到賞識了。”
“陽哥指的是金老板吧?”
陳子陽拉開車門示意他上車說話。
“俏南國的保安是保安公司派遣的,不過每個公司都有內保,做的都是保安不能做的事,好好努力吧。”
“嗬嗬,我怕幹不好,給陽哥添麻煩啊。”
“別擔心,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有頭有臉的人物,知道這是金香玉……也就是金總的公司,誰還來搗亂?即便是有,也是餐廳高層出麵。”
通過陳子陽這個經理,沈浪才大概了解到金老板的狀況。
金老板名叫金香玉,南方高薪聘請的高管,不到三十歲,公司裏有她的股份。她還是大股東董事長的女人,難聽點的叫法是二奶。
“俏南國公司不大不小,幾個股東投了四五千萬吧。最大的股東也是董事長,叫羅龍,做酒店連鎖的,餐廳不過是副業玩玩。另外還有兩個股東,一個就是金香玉也是總經理;另一個是羅龍的老丈人,韓老爺子。嗬嗬……說實話人家投資個千八百萬的給姑爺,不聞不問的。”
“陽哥跟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就是說,俏南國真正的老板是羅龍,金香玉不過是玩剩下的二奶,所以她一直盡可能的從公司拿到最多的股份。”
陳子陽很會看人眼色,如果沈浪是個混混,那就算自己說了段廢話,要真是藏龍臥虎了,就要警告他一句話:站對隊伍。
沈浪故意聽得似懂非懂,心裏卻終於明白了,俏南國高層關係很複雜,金香玉不過是玩物、棋子。
但金香玉這個棋子似乎有獨吞公司的野心,這也解釋了,為什麽所謂的金老板在黑市上雇傭保鏢了。
而這個陳子陽,表麵上上尊重金香玉,實則早就站到了羅龍的那邊,正因為有董事長羅龍這個靠山,他在公司裏根本不懼金香玉。
“沈浪,好好幹吧,公司亂著呢,哎……”
“我什麽都不會,還是要跟陽哥慢慢學吧。”沈浪假意笑道。
陳子陽不置可否的笑了,還算這小子聰明。金香玉一直暗中找機會收拾自己,卻不敢,原因就是自己握著餐廳的客源和人脈,甚至連服務員也是自己的人。
看著陳子陽陰鬱的麵龐,沈浪吐掉煙頭,老子什麽時候說是你的人了?
公司員工例會上,陳子陽給沈浪做了個正式的介紹。能進入公關部,基本都有些威望,沈浪雖然是新麵孔,不過卻足以讓其他員工忌憚,都各自猜測起來,沈浪有什麽背景,剛來就能升職,還是金老板親自提攜。
傍晚時分,沈浪樓上樓下轉了一圈兒,挺無聊的坐在前台跟收銀打趣兒聊天。一抬頭忽然看見樓梯口站著一個人正跟自己擺手,雖然西餐廳的霓虹燈很暗,大腿卻還是那麽雪亮。
餐廳三樓有辦公區,沈浪上去後,金香玉開著門等他呢。
“坐。”金香玉坐在辦公椅上,端著一杯紅酒,紅豔豔的唇薄厚適中,似乎等人采擷。
辦公室有張沙發床墊,豪華到誇張。
沈浪忽然想到一個邪惡的場麵,金香玉是大老板養的金絲雀,偶爾過來一次,估計這就算是戰場了吧。
“陳子陽把工作給你安排好沒有?”
“多謝金總提拔。”
金香玉款款走來,帶著股成熟女人的香氣,噴灑在沈浪的臉上,癢癢甜甜,讓人沁著骨頭縫的麻酥。
這時,金香玉貼著沈浪的身旁坐了下來,勾魂攝魄般笑道:“男人嘛,目光放的長遠些,想不想讓我再提拔你一下?”
“嗬嗬,我是新來的,可不想成為被槍打的出頭鳥。”
金香玉輕笑一聲,拍拍沈浪的肩膀,意義深長地說:“好好幹吧,我看好你哦。”
沈浪離開辦公室,心事重重地坐在一個靠窗的座位上,金香玉這樣伶俐的女人,她剛才的說辭,肯定有什麽貓膩。
優雅的輕音樂,配合這每一個餐桌前的燭光晚餐,容易讓人覺得安逸。
老遠就看見二樓酒廊的包廂外,堵著幾個服務員,他以為出什麽事了,便走了上去。
原來包廂裏的客人正在打牌,麻將桌上放著厚厚的一摞錢,貌似輸贏很大。
“哥們兒借個火兒。”沈浪提醒了一句幾個看熱鬧的服務員。
幾個服務員一回頭,看見是新上任的領班,都乖巧的做事去了。
剩下一個包廂責任服務員,是個黃頭發青年,工作服裏掛了個骷髏頭的項鏈,從兜裏掏打火機給點煙。
“浪哥。”
沈浪朝裏麵努努嘴說:“別讓陳子陽知道。”
“您放心我懂,見者有份,一會兒我把您的那份留出來。”
這種商務套間,客人不管是來談生意,還是專門找地方打牌,所以會讓服務員幫忙“盯梢”,人家牌打完後會賞幾個“喜錢”。
這種事,公司也不是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一個公司沒有特色和背景,一個月就被淘汰,老客戶正是因為信任公司,才來這裏打兩把牌。
黃毛發現這個領班挺好說話的,而且有點臭味相投,就問沈浪:“對了,聽說剛才你被金總叫辦公室去了?”
“工作上的事。”沈浪說。
黃毛嘿嘿一笑,湊到他身邊低聲說:“浪哥,金總不能招惹,大老板羅龍的女人,扯上關係就是麻煩。”
沈浪無奈道:“你想哪兒去了。”
“都是過來人誰不懂啊,聽說羅大老板體格不太行,滋滋滋……可憐咱如花似玉的金總,估計是看上你了……”
沈浪眉頭一皺,佯裝不悅:“話不能亂說,我聽就算了,傳到別人耳朵裏,你掂量著辦。”
黃毛尷尬地站在那兒,突然感覺這家夥又不像表麵上那麽好說話,連忙改口:“開玩笑的哈哈……”
邊說話,邊等包廂裏的客人完活。
正在這時,忽然發現吧台前圍了一大堆人,正跟一樓前台爭吵著。
沈浪剛想過去看看。
黃毛拉住了他:“浪哥,你初來乍到,別去湊這個熱鬧。”
“怎麽了?”沈浪不解的問。
“常有的事,服務員飛單,讓客人抓著了,攙和就是一身騷,公關部有人處理。”
黃毛十五六歲就在酒吧混,侍應、門童、保安都做過,公司裏的事很清楚。
“什麽是飛單?”